第二十二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时天色接近黎明。守门兵士见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而来,早就觉醒,抽出腰刀奔上前拦截。
“什麽人?快停下!”
雷海城非但不停,反向那兵士策马直冲,没等那吓呆的兵士反应过来,他在马上微弯腰,劈手夺过兵士手里的腰刀,一个手肘将兵士撞飞路边。
其余将士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器朝黑马围冲上来。
雷海城手腕一翻,掏出澜王府的腰牌高举过头,马不停蹄,气贯丹田大喝道:“奉澜王之命出城办理要事,拦者杀无赦!”
月光下,腰牌金光闪耀。
京城中的将士无人不知澜王,那守门将领见到腰牌已是一惊,更见雷海城气势若虹地直冲而来,周身傲气,有恃无恐,当下再无半点怀疑,立即命兵士打开城门放行。
厚重无比的灌铁城门在兵士合力推动缓缓向两边打开了。
雷海城收起腰牌,跟公子悠纵马疾驰,眼看只有十来丈距离便到城门,蓦然身後响起千蹄纷沓。
“关上城门,切勿放走要犯!”
这声音……雷海城回头,黑压压的大队追兵正迅疾地逼近。
为首白马上的赫然是冷寿。身披黄金锁子战甲,手提三尺青锋已出鞘,大喊道:“雷海城,快下马就擒,本王担保绝不伤你分毫。”
傻瓜才信!雷海城不屑一顾地扭过脖子。
守门将士认得澜王,听澜王叫关门,心知必有蹊跷,合力推门,准备将刚打开的城门关上。
如果不能在城门完全闭合之前冲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雷海城深吸口气,决定再拿命来赌一把。不过这次,赌的是三个人的命!
他望向公子悠,对方也正看著他,眼里同样写满誓不退缩。
雷海城会心一笑,腰刀凌空虚劈,虎虎生风,黑马像支标枪,飞快射向正慢慢合上的城门──
“挡我者死!”
刀光快若电闪雷鸣,从拦在道路前方的一个兵士腰间拦腰劈过。
鲜血如飞雨,挥洒半空。兵士上下两半身体立时分了家,上半身带著血淋淋的肠子飞出老远才掉落路边草丛。
雷海城高举还在不断滴下血珠的腰刀,脸上也溅著几点鲜血,冷俊似来自地狱的修罗,携锐不可挡的强烈杀气从已经惊恐呆滞的守门侍卫间策马穿越。
公子悠清叱一声,搂紧了怀里人,紧跟在黑马後穿过了城门。
两骑绝尘。仅余云层中乍露的第一线曙光,照著满地鲜血和兵士分成两截的尸体。
东方朝霞翻滚,天已微白。
白马昂首一声嘶鸣,冷寿和他的大队侍卫追到那滩鲜血前,勒住了缰绳。
守门将士这才从震骇中回过魂来,尽皆跪地请罪。“属下等无能,请王爷降罪。”
“算了,凭你们,原也拦不住他。”冷寿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他脸上,也跟众人一样,挂著惊骇神色。
如果雷海城那石破天惊的一刀是劈向自己,能不能躲得过?这是盘旋於在场每个人心里的疑问。
莫名的恐惧感像大石压得诸人胸口都沈甸甸地几乎无法透气。
片刻死寂後,冷寿身後有个统领模样的武将才迟疑著问冷寿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带领弓箭队去追他们?谅他们再大本事也逃不过千箭齐发。”
“不必!”冷寿长剑归鞘,沈声道:“平副将,你率领众人回营,由风云十三骑随本王去追逃犯。”
那姓平的武将大吃一惊,“逃犯如此凶悍,王爷万金之躯,不宜涉险。”
“你怀疑本王的能耐?”冷寿一个威严眼神,让平副将不敢再谏,只能焦急地看著冷寿率领他的亲卫风云十三骑出了城门。
“平将军,你看王爷他是不是对那少年动了心,所以不肯放箭拦截?”一个侍卫凑在平副将耳边支吾。

平副将沈下脸,斥道:“休乱嚼舌根!你不知道吗?那少年就是年前杀了风陵白虎大扬我天靖国威的雷海城。如此豪杰人物,王爷爱才,也是情理中事。”
“可听闻,雷海城原本只是个坊间男娼,还中了邪去行刺皇上──”
“多嘴!”平将军怒视那侍卫,“王爷帐下,要的是能冲锋杀敌的勇士,不是搬弄口舌的是非之徒。”
那侍卫讨个没趣,悻悻退後,神情间却极不服气将军居然替个男娼说话而训斥他。
平副将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见不少侍卫或多或少都有点不以为然。他喟叹道:“英雄莫问出处。倘若我天靖的兵将们对敌时,都有那少年一半的勇猛,我天靖又何至於向西岐割地求和?”
败北的耻辱一经提醒,众人顿时均面露愧色,默然陷入沈思。
雷海城和公子悠冲出城门後,更无滞留,为免惊扰路人,尽拣偏僻无人的地方走,一口气狂驰出七八十里,回头不见追兵,紧绷的神经才略放松。
公子悠的坐骑载了两人,负重过多,前蹄突然打个蹶,跪倒路边,口吐白沫。公子悠猝不及防,和公子雪从马背跌落,还好落地处是草丛,只手掌擦破了点皮。
他忙著检查仍昏迷不醒的公子雪,见并无摔伤,放了心,抬头望向已停下黑马的雷海城,苦笑道:“先歇会吧,这马看来是跑不动了。啊,你的肩膀?”
雷海城右肩衣服一片猩红,血还在慢慢渗出。
“伤口裂了。”雷海城的脸苍白得吓人。劈杀那兵士的全力一刀,令他伤口再度破裂,可为了甩开追兵,根本就没有空暇停下来包扎。
头昏眼花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胸口血气翻涌,想呕却又像被什麽梗住了喉咙……大概是解毒剂的药效快过了,无法再镇住体内毒性发作。
这次,他太轻敌了……
“海城,小心!”看雷海城在马背摇摇欲坠,公子悠忙将他扶到路边坐下,从衣襟内掏出几个药瓶。
金创膏、解毒药,一样没少,全是公子悠从洛水舍馆出发前匆匆带上的。
“谢谢。”失血太多连手都开始发软,雷海城只好让公子悠替他把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起来,忍不住暗赞公子悠细心周到。
两人忙碌完,依著雷海城就要立即赶路去最近的市镇找大夫治疗,但两匹马都已经累到筋疲力尽。雷海城无奈,望见路边不远处有条小溪,便牵起马匹去溪边,让马匹饮些水好快点恢复体力上路。
公子悠一手抱公子雪,一手好不容易拖起自己的坐骑也过来饮水。
阳光透过疏密错落的树枝洒在水面,形成深浅不一的光斑。头顶,有鸟雀传出几声婉转鸣叫,马儿悠然饮水……先前的血腥打斗,恍如隔世。
雷海城静静望著正拨起溪水洗脸的公子悠,如果没有公子悠相助,或许他已因毒发落入侍卫手中……
“你会不会游泳?”他突然问。
“会啊!”公子悠抬起头,狐疑地看著雷海城微翘的嘴角。“怎麽忽然问这个?”
“没什麽。”雷海城笑容更深,当然没打算告诉公子悠原因──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命中犯水,走衰运了吧?
“啧,你的三字经又来了。”公子悠半真半假埋怨。
雷海城刚想说话,猛然间敛笑,侧耳凝神聆听──
“後面有人追上来了,快走!”
见他表情凝重,公子悠急忙抱起公子雪,翻身上马。两匹马奔出不过几百米,後面马蹄声越来越响,伴著冷寿洪亮的声音。
“雷海城,你们的坐骑已经快脱力,不用再逃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