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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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飞阳,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的宝贝儿?”
确定马车已驶出西城门兵士的视线,雷海城才坐直身,咬牙切齿。要是早知道湛飞阳所谓的解决方法是这种馊主意,他宁可与兵士放手厮杀。
“海城,你别这麽恐怖地看著我好不好?虽然我们四个人凭本事也能硬闯过关,但泄露了行踪以後更麻烦。”湛飞阳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解释。
雷海城当然也知道这层厉害,所以之前才一直忍著不出声,任湛飞阳去跟城门官周旋。问题关键是。“你居然用这麽恶心的字眼来称呼我一个大男人?”害他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皮痒了不成?”他学著湛飞阳在天牢里恐吓快刀王等人的语气将指关节捏得劈啪轻响。
湛飞阳却“噗嗤”一笑,“我也不想的。只不过如果换成海城你来亲我,叫我宝贝儿的话,也太假了,骗不过那城门官。试想哪家公子会搂著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魁梧男人当小倌疼爱呢?哎呀──”
一记老拳飞来,他左眼再次变黑。
“算你能说。”拳头揍了出去,雷海城怒气也终於消了大半,哼道:“等我个子高过你了,有你好看。”
“你说什麽?”湛飞阳耳朵尖,抓到雷海城随口发泄的话头,满脸调侃。“不用等你长高,我现在就可以任你摆布,哈哈哈……”
雷海城瞪他一眼,决定不再跟这越来越油腔滑调的家夥做口舌之争,扭过脖子去看车外风景,心里却微微起了波澜。
瞧湛飞阳的样子,根本就未曾对他死心。他似乎,不该答应这趟西岐之行……
路上雷海城不再说话,闭目养神。湛飞阳也就敛了嬉笑,只叫呼延兄弟俩快些驾车。赶在日头下沈前,马车到达个小镇林和,四人找了家干净客栈落脚投宿。
从天靖京城出发前往西岐,若走最快的路线,必经林和镇。原是个繁荣市集,但自年前天靖与西岐大战後,虽停了兵,两国间局势依然紧张,往来经商游历的人大不如前,林和镇也日渐萧条。眼下又近年关,更少客人路过。
雷海城和湛飞阳各自洗了风尘才叫上呼延兄弟去客栈前堂用餐。正等著厨子上菜,客栈外传来马嘶,几匹马停了下来。小二欢天喜地迎上去,带著三个男子入店。
“那些人,路上一直跟著我们。”雷海城压低嗓子,不动声色,唯有嘴角带上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拜冷玄连番折磨所赐,他现在对危机的直觉敏锐度比起在特种营中更上一层楼。即使欣赏沿途风光,也没有忽略任何风吹草动和可疑人影,更别提三匹时紧时慢跟随车後的高头大马。
这麽滥的跟踪技术,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跟著他们进客栈。雷海城倒起了兴趣,想看看这几个笨蛋到底玩什麽花样。
湛飞阳微惊後立即镇静,仅用眼角余光一扫那三人。夹起筷跑堂刚端上的牛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你看他们是什麽来路?”
“这三个人不足成事,应该只是通风报信的小喽罗。”雷海城也轻描淡写地夹了块红烧猪肚,他对自己评价对手的眼光向来自信。
“哦?那目的呢?”
“一是受冷玄暗中指使。二嘛,就是剪径的强盗,大概看中你齐大爷潇洒多金,想绑了卖个好价钱,或是捉回去给女大王做压寨郎君。”
雷海城最後不忘调侃,看湛飞阳差点被刚吞到一半的食物噎个半死,他大笑,总算报了一吻之仇。

湛飞阳直到此刻,也终於醒悟,眼前人虽外表如少年,骨子里,却恶劣起来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翌日天方破晓,呼延兄弟就驾起马车,迎著鲜红旭日,踏上通往下一站的官道。
雷海城掀开侧面窗帘,闻著灌进车厢里的冬日冰冷空气,半天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三人在後面。”
“要不要我去解决?”湛飞阳拿起长剑。
“不用,我想看他们究竟有何用心?”雷海城悠闲地靠在车厢背板上,把玩旋转著那柄黑黝黝的匕首。
没估错的话,後面那三个人从他们出城时就跟上了,多半是冷玄派来的,但既然当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为什麽不在西城门就把他拦下来?
冷玄,又在耍什麽花招?
他冷冷笑,锋利的匕首在十指间盘旋自如,刃身雪亮,映出他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深沈寒酷和男性与生俱来的好胜……
几个小角色暂时不忙解决,就当给枯燥的长途跋涉做调剂好了。他倒很好奇,冷玄会布下什麽陷阱来对付他?
找个强大的对手来斗智斗力,才有意思。
雷海城觉得,自从他转行律师漂白双手後,心里蛰伏数年的嗜血猛兽,终於要在这异世,从沈睡中苏醒了……
将近中午,四人也不停下打尖,就在车上随便吃了些干粮清水,继续赶路。又驶出大半个时辰,沿途景致越来越荒凉,丘陵连绵,人烟稀少,官道渐到尽头,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横呈眼前。
江面辽阔,有鸬鹚水鸟剪翅斜飞。芦苇荡绵延两岸,似无尽头。大风吹得水面涌起一个接一个浪尖,满天芦花飘扬如雪。
“渡过子元江,再走上半月,就可到达西岐东边国境。如果不从这里抄近路,绕道经天靖属国吴苏再入西岐,又得多上半个月行程。”
湛飞阳边解释,边取了长剑和随身细软,跟雷海城下了马车。略一张望,见前方有个摆渡亭,拴著条乌篷木船,便朝前走去。
呼延兄弟掉转缰绳,驾著空马车原路驶回。
“他们不跟你我回西岐?”雷海城有点意外。
湛飞阳笑道:“过了江,京城的势力会相对弱些,我们无需马车,到前边镇上买两匹马赶路比坐车快多了。”
雷海城点头,心想湛飞阳熟悉路途,听他安排应当没错。
回望身後,却见不到那跟踪的三人形迹。他皱了皱眉,隐约觉得不妥,待要与湛飞阳商量,後者已经走到江边。
摆渡亭里两个艄夫正蹲著抽水烟闲聊,见湛飞阳抛下一块碎银,两个艄夫眼都直了,忙不迭解开系船的绳子,等湛雷两人上了船,吆喝著将船撑离岸。
两根竹篙此起彼落,木船片刻已到江心。江中无阻挡,波浪更大。船身被江浪拍打著左右摇晃。
雷海城盯著那两个分立船头船尾的艄夫,突然一拍身边湛飞阳肩膀,“喂,你有没有看出什麽不对?咦,你的脸怎麽青得像鬼?”
湛飞阳嘴唇蠕动两下,呕吐起来。
“你,你晕船?”雷海城一跳避开,看到湛飞阳虚弱地点了点头,雷海城几乎气昏,粗口都爆了出来。
“妈的!你不能坐船还走什麽水路?老子这次非给你害死不可!”
那两个艄夫,面对江上风浪,马步扎得文风不动。牙齿也很白,不像经常抽水烟的。
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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