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动物性
杨得才在香港注册了一家港久开发投资有限公司，主营大陆地产开发与风险投资。这个公司属于总公司，在其他省市又分别注册了8家子公司。
杨得志与杨德才分别是三鑫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和港九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杨得志要自己的弟弟做总经理，一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是可以混人眼目，三便于相互抵押从银行贷款。
搞到贷款对于他们这个空壳公司，可以说就是已经成功了80%.官员靠贷来的款层层贿赂，没有敲不开的衙门，办不了的事情。90年代中期外资公司在内地搞开发对于当地政府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可以说是一路绿灯，任何一家外资公司，重要胆大都可以在内地用最低廉的价格批到土地，用土地抵押做担保，贷到大量的资金，搞工程建设，房款回收后，卷铺盖走人，银行货币从紧，贷款政策从严后，许多烂尾楼触目惊心遍及内地便是最好的物证。
要把批来的18亩土地盖上六幢高层住宅，区区500万是根本不够的，杨得志与杨德才的眼睛顺理成章的转向了银行的信贷人员。杨得志作为申城联大三产的负责人与地方银行关系比较熟络，他的双层身份决定了他从申城管辖的各个县级单位银行都可以发生信贷关系。
杨得志用三鑫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公章和18亩地的土地使用证明做贷款抵押，联系上了领县一所大学三产负责人刘福毛。
刘福毛靠倒卖食用油起家，成立校办工厂依靠大学科技资源，炼取优质食用油，发展势头蒸蒸日上。杨得志找到刘福毛说明来意，希望刘福毛可以帮助一下，作为担保企业在其县农村信用社贷款800万。
刘福毛亲自参观了杨得志已经开工了的建筑工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有个朋友想在申城买点住宅做投资，你的房子给她10套怎么样？”
“是女人还是男人？”杨得志知道刘福毛有好色的毛病。“是女人”。他老实交待，“好呀，可以。第一栋盖好来选吧。”刘福毛说的女人叫杜娇娇是剧团的歌唱演员，刘福毛的老婆赵梅花是他公司的财务总监，他从公司里往外拿钱显然很困难。但是，杜娇娇不靠钱养显然不现实，杨得志来求贷款，即使将来他赖账不还贷款，可以用房产抵押。刘福毛心理打定主意后给杨得志疏通关系贷来800万。
杜娇娇是这里有名的演员，经常上县办电视台的节目。刘福毛的老婆赵梅花认识杜娇娇，她曾经做过杜娇娇的老师，在已经富裕起来的老公面前夸奖杜娇娇对于她犯了一致命的错误。她低估了杜娇娇的本事，刘福毛贪恋杜娇娇的青春美貌，杜贪恋刘的财富。当赵梅花发现，两个人已经如胶似漆，水深火热了近一年时间。
杜娇娇开着崭新的小轿车，招摇过市着实让赵梅花嫉妒，她与老公刘福毛摊牌，“我在她就别想踏进这个家门，你掂量一下，不是我死就是她亡。你要继续与她勾搭在一起。别怪我不客气。”刘福毛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胆大心狠的女人，他怕出事情，让杜娇娇搬到杨得志这里也是个策略。杨得志见过杜娇娇，的确是个尤物。这个刘福毛是个妻管严还要偷腥，他老婆脾气暴躁早晚得出事情。杨得志警告刘福毛。“你玩玩可以，别当真，哪头重要你保护哪头。两头你都要，鱼与熊掌兼得不可能。”还是真的让杨得志猜着了，杜娇娇还没有福气入住杨得志盖起来的高层就意外车祸死亡。
刘福毛心痛难忍一定要肇事者赔命，肇事者以为可以罚款解决的问题让刘福毛一搅和显然事情就闹大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肇事者把幕后指示人揭发了出来。结果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赵梅花花了30万雇佣社会黑帮制造了这起事件。肇事者只是个办事人，刘福毛被公安局通知去给赵梅花送点衣物，已经是回天无力。因为公安局第一时间拘捕了赵梅花。刘福毛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怕自己的老婆再犯糊涂，把财务上的事情也兜个底朝天，连夜跑到申城找杨得志给联系上级公安部门疏通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得志看见刘福毛狼狈不堪。不由抱怨他，早点悬崖勒马哪会这样让自己两手空空。两个女人要都丢掉性命，你刘福毛以后也再难咸鱼翻身，社会上名誉一毁，你老婆再临死咬你一口，你喝西北风去吧。
杨得志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刘福毛早被吓傻了，一切命令听指挥，他只能听杨得志的摆布，看火候差不多，杨得志打定主意不还那800万贷款，重要这个担保企业必须倒闭。刘福毛倒闭后，对方找不到自己头上，香港的公司去哪里找？杨得志疏通各方关系，让赵梅花判了个死缓，肇事者成为垫背人成了死刑最终搭上性命，杜娇娇娘家获得20万元赔偿。
刘福毛的校办企业法人资格被学校收回，盘点资产后刘福毛落了个两手空空。杨得志当初提供给刘福毛的贷款担保那个18亩土地的证明也让杨得志通过学校领导在盘点的时候毁掉了。
刘福毛事后才明白过来，不是自己倒运。是杨得志太聪明了，他空手套白狼的技巧正在日趋纯熟，做像杨得志这样的商人那是天赋，不是随便哪个可以学习就可以胜任了的呀！刘福毛给杨得志打工，被杨得志派到了福建做更大的土地交易这个也是后来的事情。
800万。几乎没有费什么波折就到手，杨得志得感激赵梅花与红颜薄命的杜娇娇。杨得志特意去了女子监狱看望这里服刑的赵梅花。她脸色蜡黄，萎靡不振。杨得志告诉她刘福毛在自己公司里工作，放心劳教，自己会尽力帮助她早日出狱。
刘福毛拒绝看望自己同床共枕了15年的杀人犯老婆。最毒不过妇人心。用刘福毛的话说自己已经被吓的阳痿再也对女人提不起性趣。杨得志注视着这个憔悴的妇人怎么也和心狠手辣联系不起来，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在花30万买别人性命的时候是什么控制了她的大脑？杨得志想知道答案，但是赵梅花没有心情与他沟通，她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像激流遄急而过一刹那咆哮后耗尽了自己的能量，静如死水的她，面目痴呆，眼睛里已无物。
人其实就是动物。杨得志总结似的告诉自己的的弟弟杨德才。
不知道动物性暴露的刹那，是自己毁了自己还是毁了她人。
第一栋楼终于拔地而起，阳光普照，1996年的春天正在妩媚招摇而来，杨得志与王纳进已经成为最铁的好友，程秀丽与李萍的账目上每月杨得志会定期汇去5万元。申城联大的教授们得知杨得志盖的高层没有他们的份后，在学校引起了巨大的议论声，程秀丽存耳不闻，王校长也当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作为领导，必须学会装聋作哑。得学会撑得住更沉得住，否则根本无法驾驭“权利”这个“特殊的资本”。
李炳刚与杨得志是小学同学，杨得志没有上大学从商后巧合与李炳刚相遇。李炳刚出生寒苦，成绩一直优异，毕业留校教书，书呆子气十足，深得学生爱戴他课讲的好，但是为人处世差了点，看不惯的事情就要强出头。哪个领导喜欢与自己对着干的部下？杨得志与他同龄，在这一点上杨得志就比他活络的很，要不杨得志开着本田事业如沐春风，李炳刚却夹着书本寒酸气难掩，住着不足30平米的住宅，这还是学校其他教授退下来的房子，学校的住宅得论资排辈，不是谁教学教得好就可以住好房子。当然和他同时留校的人现在职称比他高，他还是讲师，对方已经是教授了。他的耿直有时候就是发傻。对于这点，杨得志心知肚明。但是也不想得罪这个异数，杨得志与李炳刚见面点头，过后绝对不深交。
李炳刚的爱人胡玫在杨得志校办企业做出纳，她知道许多三产的内幕。有一次办公室在核对学校教职员工名单时，她正好遇到，听说要集资住房，对自己居住环境早不满意的她高兴的告诉自己的丈夫，市场经济搞活了，此次集房应该可以轮到咱们了。听说要盖六栋高层建筑，一平米才500元。李炳刚从来在学校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已经批文下来了，土地局也划定土地了，是真的呀！”李炳刚疑惑的听着妻子兴奋的声音。“我打听打听吧。”
李炳刚来到学校总务处，总务处科长也正为此事发愁，他愁的是，学校里的领导哪个也不好得罪，自己手里的好楼层分配给谁也怕得罪他人。李炳刚给科长点烟，问询是不是要集资住房。科长说已经集资了，没有教授的份，你是讲师就更没有份了。我这个科长还是才搭上边给了一套小的。
“只是学校领导集资？可是领导们都有房子呀。”不识时务的李炳刚发傻的问科长。科长知道李炳刚太直，脑子不知道转弯。“哦这个事情，你问校长去，我是个跑腿我怎么能知道怎么回事？”
李炳刚怒气冲冲的来到王校长办公室。“学校集资房子为什么没有老师的份？”王校长看见这个刺头脑袋就疼，“你找程秀丽去，她管三产。我有事情，具体事情她知道。这个事情是开两党代会决定的，老师集资房子应该为时不远吧，程秀丽说最迟明年就会轮到。”王校长不想让李炳刚太激动，边打太极推李炳刚去程秀丽那里，边解释还有机会。李炳刚看见王校长笑面虎一样的表情，无法再发作，显然去了程秀丽那里也是碰钉子，李炳刚也不喜欢和女强人程秀丽打交道，她言语再说出什么刻薄话来，自己怎么下台。就想科长说的高级教授都没有份，自己是讲师哪里有份？
王校长看见程秀丽这个挡箭牌好使，就继续解释。“别着急，你和总务科再协调协调，看谁家不要旧楼，你可以再申请套宽敞的住房。”李炳刚甩门而去。他心理骂道：“你磕碜人也不用这样的法子呀！里面一定有猫腻。我得弄个水落石出。”他想到了自己大学同学分配到计委的肖波，李炳刚直接去了计委。
肖波轻而易举的就把申城联大的申请书调了出来，是批了18亩地，申请用的是联大所有老师的名字。一目目清晰熟悉的名字跳跃在自己眼前。李炳刚让肖波复印一份给自己。肖波看了看李炳刚，“你想让我丢掉饭碗，这个材料没有检察院与公安局，纪检部门的调查信根本出不了档案室，我是看见你着急给你看看有没有你们的份，你真的想要房子就到执法部门告他们以教授名义批地，私卖商品房。不过我怕你告不准，因为这里猫腻特别多，你有他们精明？他们给学校领导房子就证明他们早打算好了，你即使赢了官司，你在学校以后怎么混呀！别书生意气了。”
“你说，怎么可以让这些蛀虫暴露出来。”
“智取。他们一定有漏洞。逃税普遍存在，你不防从这里做文章。但是，我依旧劝你，这个社会已经变了，你一介书生可以铆几颗钉？还是明哲保身吧，你工作也稳定，现在下岗工人遍地，又找谁说理去呀！”肖波无奈的表示。
李炳刚摇摇头“如果都随波逐流，都欺瞒哄骗，都狼狈为奸那么我们的国家将堕落到何种境界？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们，作为与新中国共同成长的我们，担负着承上启下的重任，我们不站出来，维护法治社会，维护正义存在，我们将愧对历史和我们的子孙。”肖波很感动李炳刚10年如一日，依旧青松不畏严寒，出淤泥而不染。他们举杯解千愁共进了晚餐，
“你小心点，炳刚，我一直认为咱们小人物最好不要担上风险与邪恶势力搏斗，我一直认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因果。”
“你是消极看世，你是中庸思想，你的这个中庸思想害惨了我们这个有着博大文明的祖国。斗士太少，看客太多，道德沦丧，体制缺失，集体作恶，百姓当奴的过去历史难道还要再次上演？我就不信这个邪！！！！”李炳刚义愤填膺的反驳。
“发展才是硬道理，你连政府的思想都体会不出来。你丫活该当现代版本的堂吉诃德。你不是英雄，只能是傻瓜，是笑料，是牺牲品，是被社会潮流抛弃的孔已己。。。。。”喝多了的肖波口不择言，李炳刚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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