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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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祭猊下,我们周围所受到的监视已经越来越多了。您看应该怎么应对这种形势?”普罗梅仃教堂里,负责本地教务的教区主教,正忧心忡忡地向那位来自耶林的苏尔女牧师求教对策,在他的心里,甚至还蔓延着一丝后悔的情绪。
由于帝国对于宗教界的独特政策,高层教职的任免,几乎完全出自官派,教会本身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无法产生任何作用。为了更高的地位,就算再虔诚的教徒,也不得不违心的向王权表示屈服。虽然因为教会与王室之间并没有公开的进行对抗,从而也没有说强迫教士们真的去背叛教廷,可是这些基层的工作人员心里面都清楚,当有朝一日,这种选择必然会到来。脚踩两只船的路,并不好走。
能够做到主教的位子上,即便这个人已经屈服于王权,但他在信仰方面总还是虔诚的,否则根本不可能引发神灵赐予的奇迹——王室倒想选择几个不会引发神迹的教士坐上高位,奈何信众手中的石头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多少也算是王权的无奈。
因为虔诚,所以主教大人心里对教廷多少还有几分同情,同时也不免有些特别的念想,希望耶林有朝一日能够振作,收回帝国方面的教权,那么自己好歹也能算是拨乱反正的功臣了。正因为有这种念头,所以当这群打着巡礼者旗号的教廷访客到来时,他毫不犹豫的给予了支持,然而,现在看来,这种支持说不定会赔上自己手中的一切。
距离王子殿下那次不欢而散的拜访,已经过去六天了,当时,主教大人还不怎么在意,因为双方没有正式冲突,多少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真正闹起来了,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就算帝都来人,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一个能够引发奇迹,之后又对王权表示敬畏的教士,可没那么好找。
然而,情况在两三天以前发生了变化,一夜之间,荣格堡的大街小巷上仿佛就变得暗潮汹涌,黑道混子们好像是举行了狂欢节一样,抢劫、盗窃之类刑事犯罪的犯罪率虽然没有提高,可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治安噩梦,足足翻了两倍。
任何事情的发生,总会有一个缘故,而眼下,看起来有可能成为这个缘故的,似乎只有这群教会来客。昨天下午,主教大人费尽口舌才把两个找上门来的治安官请走,然而,看他们离去时的表情,显然不相信教堂里的这些人没问题,果然,今天早起的时候发现,教廷周围已经到处都是或明或暗的探子。
“真是奇怪,那位殿下似乎不像是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的人啊。”虽然仅有过一次会面,而且几乎没有和康迪王子做过正面交谈的女子,却异乎寻常的对他有着颇为深刻的了解。她轻轻的歪着头,身材高挑的女子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幅思索的神情。
长长的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一举一动之间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优雅,让人感到一种知性的美感。思考之时,右手纤长的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左手自然而然的轻轻抓在掩盖在长袍下的圣徽上。

“主祭猊下,现在不是考虑他会不会做这种事的时候啊!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僧侣外出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人紧紧的监视着,连买菜做饭都会被再三的盘问,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了,几乎是在有意软禁我们这些神职人员啊!”主教的脸上不太好看,语气中自然的带上了几分教训的语气。
说起来,他对这位来自耶林的女牧师,印象还好,信仰虔诚不说,个人能力也算不错。并且相貌举止出众,对于信徒会有相当的吸引力——别小看这后一点,对于高层教士来说,外表本身就是一笔了不起的资源。然而,这位女教士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缺乏应对大局的决断力,毕竟,这种经验不是从书本上就能学来的。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教导这个才华出众的后辈,让她尽快城正长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阁下。”苏尔牧师的手指敲击在桌子上的力度似乎增强了一些,歪了一下头,似乎对主教的善意表达感激,但并不接受,“我相信我的观察,康迪王子是那种信奉实际的理想主义者,而且很相信自己的实力。听他说话,我至少知道,对于教廷,他仅仅是有些担心,而非恶感。没有充分的证据,他不应该做这种事。倒是……他身边的人,比方说,那个书记官?”
“米宁?那倒的确是个危险人物,过去曾在街面上混过好些年头,直到当官以后才安分下来,不过好色依旧,所以名声始终好不了。”主教大人对米宁的观感始终还停留在多年以前,对于他在帝都创下的丰功伟业没有丝毫认知,因此,在回答女牧师的问题时,忍不住带有几分玩笑的味道。
“是吗?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似乎在燃烧着火焰,很危险,也许会把接近他的人,都烧死的。”轻轻瞥了主教大人一眼,苏尔主祭轻声说道,她不好向主教大人提醒,说那位奇怪的书记官,在会面的前一天就曾经暗中窥视过教堂,之后还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跑出来,摸这教廷一行人的底。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来暗示对方。
虽说主教大人的信仰还算虔诚,对于自己的帮助也不小,但他终究是接受了帝国的教职,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进一步的改变呢?面对这种不可知的危险,作为教廷新一代杰出人才的女牧师,不得不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实力。
王权有王权的无奈,而教廷本身,也有自己的无奈。
“火焰?”主教嘀咕着,可没等他细想女牧师话语背后隐藏的东西,只听咣的一声,大厅的门被一个穿着褐色亚麻布袍子的人用力撞开了。
“葛雷爵士,被,被杀了!”闯入者一副慌张的样子,冲到两位大人物的面前,奋力的挥舞着自己的一双手,脸上因恐惧而变成了青白色。
“什么?”刚刚站起身来想要训斥手下这种无礼举动的主教大人噗的一下坐回到了椅子上。
“在哪?带我去看!”女牧师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露出一幅前所未见的果决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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