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翻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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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间破落的小屋时,米宁手上捏着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用炭笔画的很简单的素描,画笔虽然十分粗糙,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是一个骷髅头从头顶被一把剑贯穿的图案——教廷的秘密武装,执法团的标志。
为了得到这个确切的信息,米宁花费了整整三十枚金币的代价,因为在说出教堂中人和外界有着其他联系以后,尼柯莱就开始反复强调,为了得到具体的消息,自己有多少个手下失风被栽了进去。
“那个混帐东西,简直让油蒙了心,越来越不知进退。”米宁咬着牙对跟在身边的米兰达说道,“也该是换一个代理人的时候了,那狗东西知道太多,再这样下去,早晚是个麻烦。”
“嘛,手下得寸进尺,应该是领导者的责任吧?”
“怎么说?”
“靠感情维持的忠诚,终究长不了,只有利益联系才是足以信任的纽带。如果手下认为跟着你不能再得到更多,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应该值更多,那当然会作出些姿态来。”
“那么,你觉得他值更多吗?”米宁停下脚步,表情严肃的看着米兰达。对视片刻,女人首先叹息着推出,“随你的便吧,反正,等这个计划成功,你大概也会放弃这里了吧。”
“帝都的人,大概三天后到达,我想,下一步的计划,应该在他们到来前作出个结果。”米宁哼了一声,“到时候,正好借着那些人的面子,给康迪老哥制造一点压力。”
“你太急了,整个计划也都太粗糙了。不过,就算让你停下也不会听吧?”米兰达甩了甩头发,咕哝着,把一张小纸片塞到米宁手里,上面写着时间和地址,“有人要见你,我已经答应了,不过你最好自己去,对方可是很警惕的。”
“什么人?”米宁皱了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满。对此,米兰达则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只是随风传来几个莫名其妙的字句,“b计划的执行人。”
以前,米宁在制作每一次诈骗计划的时候,总会留下一招后手,制作一个b计划,好在第一方案出现纰漏以后加以弥补,然而这一次的计划,由于制作匆忙,再加上他又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心情,也就始终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可现在,米兰达忽然跑出来告诉他,b计划的执行人都已经找好了,这让他在意外之余,多少有一点作为策划人却被手下忽视、欺瞒后的愤怒感觉。但是终究,凭着对米兰达能力的信任,他还是出现在了接头地点。
“请问,您是康采尔书记官阁下?”所谓的接头地点,是一个露天的餐饮摊,位于宾河岸边,因为这条河同时也是荣格堡护城河的水源所在,这个地方距离城堡本身也并不很远。接头很顺利,因为差不多米宁刚坐下,一个裹着兽皮的粗壮男人就直接凑了过来。
男人不算高,但是很壮,两个肩膀宽度超过米宁一倍,胸膛里面差不多可以塞下一只啤酒桶,两只大如餐盘的巴掌上面全都是茧子,以至于攥拳头都有困难。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腥臭的气味,并且,与荣格堡常见的,农夫身上的土腥味不同,这是一种真正来自山野的,野兽的味道。
男人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不但吐字不清晰,发音很古怪,而且,遣词用句之中还带着一点咬文嚼字的生硬,好像努力让自己先的高贵似的。

“我是康采尔,阁下是?”米宁点头,上下打量这个奇形怪状的大汉,忽然间觉得,如果把他和教堂里那个女人摆在一起,将会产生多么有趣的效果。
“啊,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咱,还真让他把人给找出来了!”得到米宁准确的回答,大汉那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伪装面具马上就被摘了下去,两只巴掌拍在一起,传出的声音好像是晴天打雷,“听说你是彩虹王子的亲信?咱想见那个王子!”
米宁这时候开始后悔来这一趟了,看起来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山沟里跑出来的疯子,不知道怎么让米兰达遇上,异想天开打算投靠康迪,结果,就让她牵着鼻子送到自己跟前来了,心里如此想着,正打算想个什么由头把这家伙撵走,却猛然听到对方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咱从巴斯克来,有很重要的事。嗯?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您请继续。”准备阻止对方说话的手,举了一半落下来,抓起一杯啤酒喝了一口,以掩盖自己脸上的尴尬。而大汉本人好像也没注意到这些,答应一声就继续刚刚的话题。
山海之国巴斯克,是整个金蔷薇联盟中一个最大的另类。该国土地贫瘠又缺乏矿藏,因此出产并不丰富,虽然靠海,但是并没有比较出色的港口,总体的国力水平在蔷薇联盟中乃是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然而,就是这个国家,却有一种闻名世界的出产:雇佣兵。
一般说来雇佣兵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大陆之上所在多有,而且名声往往不怎么好,有一句在世界各地流传颇广的名言这么说:把安全交给雇佣兵和把脑袋交给强盗,这两件事唯一的区别在于,前者你主动,后者他主动。说是这么说,但是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只要人与人之间存在纷争,雇佣兵的市场就总还是存在的。
在雇佣兵这个庞大的市场中,巴斯克的图腾武士是一面很响亮的招牌。这种能够把人的力量与野兽融为一体的神奇力量,源于该国的一种名为德鲁伊特的原始宗教。这一宗教虽然同样对创世七神抱有敬意,但是同时认为万物生命的真正源头,乃是自然本身,生命能够在世界上生存下去,正是自然的馈赠。通过对自然的深刻研究和理解,这一教派有了很多超出常识的奇妙成就,在速度、力量和爆发力等各个方面远超过一般人类士兵的图腾武士,正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并且同时,这些心地单纯的山里汉子,在诚信方面,明显要比其他的雇佣兵好得多了。
金蔷薇联盟对于雇佣兵的热爱是举世闻名的,这个几乎没有本土陆军的国度之所以直到今日仍旧是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国,国力排名最末的巴斯克居功至伟。而此时,这些人忽然跑到荣格堡的原因,也并不难猜:现如今依旧身在约塔的雇佣兵里面,至少五成都来自巴斯克,为了这些自家孩子的利益,该国上层不可能不动心思。
“的确,万一教廷的人搞砸了,这些巴斯克土包子,可真的是张好牌。”耳朵里听着山里汉子粗豪的宣言,米宁的嘴角向上高高的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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