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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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爵士,只是教廷这一次派来的人中不起眼的一个,严格来说,这个人的身份甚至不属于教廷,而是七神之一执火者厄斯教团下辖的火焰骑士团中的一名教会骑士。
出身平民家庭,因为信仰被送入教堂服务,被某个骑士看中成为侍从,并最终自己也成为骑士。这份履历简直平凡到不能再平凡,至于个人能力也只能算是一般,为人倒也还能作得到清正廉洁、和蔼可亲,说不上有什么长处,但是也不会败坏教会的名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忽然间就死了,并且连死因都不明不白。
“两个多小时以前,市场上发生过一场骚动,起因是一个小贼抢了一位女士的包,据当时在场的人描述,葛雷先生是见义勇为者中的一员,并且在很多人都跟不下去以后,一直坚持着。我们估计,小偷的同伙可能隐藏在这里,见到葛雷大人一直紧追不放,所以……”被带到现场的苏尔女士所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描述,然而无论如何,女牧师也不能相信,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死在一群街头窃贼的手里。
骑士身上共有三处伤痕,一处在胸口,直接插进心脏,两处在背后,从软肋下刺入。伤口都很深,而且也没有太多的血液溅洒在四周,可见是同时被前后两方面攻击,而且几乎都没受到什么阻碍。伤口上粘有一些绿色的液体,味道十分刺鼻,而且有腐蚀性,应该是某种毒素。受此影响,伤口本身也有一定程度的溃烂,不经过细致的检验很难判定是被什么武器所造成。
一个武艺不差的骑士,正面受到攻击,却连挡都没挡一下,被一刀插进了心脏,这怎么可能?即便是普通人,除非想自杀,否则谁看到一把刀子扎向自己胸口,却连挡都不去挡一下?阴谋!女牧师的脑子里此刻写满了这两个大字。
“……把尸体抬去城堡。”注视着骑士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睁得圆滚滚的眼睛,以及满是迷惑、惊讶的表情,苏尔女士忽然甩了甩衣袖。
城堡里,王子殿下正在考虑该如何接待帝都的来客,同时,对于最近几天有些恶化的治安形势多少感到不舒服,马上就要进京的时候,他可不想给自己的老爹留下一个能力不足的印象,因此,当听说女牧师抬尸拜访的时候,脸色一下变得很差。
无论教廷的人,真正的来意为何,他们毕竟打着巡礼者的旗号,有巡礼者被杀死在自己的领地上,对于一个领主来说,实在不是个什么好消息,因而,王子殿下的心情很差,并且,当面对这位女士犀利的词锋时,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差了。
“殿下,我想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我们给您带来了诚意,您却回应我以虚伪;我们给您带来了祝福,您却回应我以混乱;我们给您带来了信仰,您却回应我以死亡;殿下,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通篇是犀利的职责,然而偏偏每一条都不好加以反驳,这位以勇武闻名的王子,此刻当真是无比尴尬,因此,回应起来,与其自然也不会太好,“请不要误解我的诚意,女士。我本人对这场意外感到非常抱歉,近期城内的治安混乱的确与本人管束不严有关,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一座原本宁静的小城,在某些善良的人造访以后,就立刻变得如此混乱?也许,该做检讨的,不仅我一个人吧?”

“殿下,难道你是在指责……”女牧师面带寒霜,散发着一股威严之美,从气势上丝毫不会逊色于康迪王子,然而,在对峙的同时,目光却不停的在王子背后的阴影中徘徊。
“殿下,我想去检查一下那位骑士的尸体,也许能发现一点什么。”米宁被女牧师诡异的目光看得全身发冷,他可从来都没敢忘记,守护者的神力原本并不仅仅是守护,那位神明还有一只眼睛,在冥冥中洞察一切。
米宁的运气不错,王子殿下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一边指挥仆人们抬着尸体退出去,他心中一边窃笑着,让那个白痴自己去应付那个难缠的女人吧,只要顺利度过了今天,那么所有的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米宁下去验尸的这个插曲,让会谈中的紧张气氛稍微的缓解了一下,借着抬尸离去的空场,两人都默默的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是等到再次开口的时候,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成功的消散了一些,话题终于从愤怒的发泄中脱离,涉及到了具体事件的发生经过。可惜的是,这样“友好、亲切”的会谈气氛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从教堂匆匆赶过来的牧师再次打断。
牧师在苏尔女士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几乎是立刻的,那张美丽的脸上刚刚有些融解的寒冰,再一次冻结起来,她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两道冰冷的目光上好像生满了尖刺,扎得可怜的王子殿下坐立不安:“康迪殿下,刚刚您说,关于葛雷爵士的死,是一场误会,是当地的混乱造成的,好,我接受您的辩解,那么,关于阿南爵士和道尔爵士的死,您又想拿出什么样的辩解给我?贵地的治安,难道已经糜烂到如此程度了吗?”
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康迪王子一言不发,然而从他那冰冷的目光中,完全可以看到那么一句话:“死的,怎么不是眼前这个。”
“殿下,请您过来一下。”米宁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后面冒了出来,面色阴沉的康迪殿下点了点头,一甩袖子,也不和苏尔女士交待一声就转到后面去了。
和接待室一墙之隔的过道里,此刻已经出现了并排三具骑士的尸体,把小小的过道挤得满满的,好像变成了停尸房。
尸体的上衣都已经被剥去了,露出狰狞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血肉都已经溃烂上翻,露出了里头白色的骨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然而真正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伤口周围散布着一圈浓重的酱紫色,看到这个情景,王子殿下一下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盐?”明明在自己的城堡里,身边只有自己和米宁两个人,他却下意识的还是要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像,周围的空气中都布满了冰冷的监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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