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魔画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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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警局门口,一辆小汽车已驶了过来,那人道:“高主任,请上车。”
斑翔和那人一起坐进了车子,车子向前疾驶而出,那人不住回头向後望著,五分钟之
後,车子驶近了一辆大卡车的车尾。
大卡车车厢的尾板斜斜放下,小车子直驶了进去。
那人道:“高主任,请你做两件事,第一,蒙上你的眼睛,第二,你衣襟上的扣针,是
无线电示踪仪吧,请你撇掉它。”
斑翔怔了一怔,那人还伸手将扣针拔了下来抛出去。
这一切,本来全是高翔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仍然装出苦笑的样子来,说道:“你真
够精明,你一定是曾保手下得力的助手了,对不对?”
“可以那样说!”那人将一个眼罩,递给了高翔。高翔蒙上了眼,他自然不在乎被抛去
的那扣针,因为真正发生作用的无线电波示踪仪,在他的腹中,那是制作极其精巧的仪器,
人体内较高的温度,会使它不断发出无线电波来,在接收仪的示踪屏上,就可以知道它所在
的正确位置了。
大卡车车厢後板伸上,阖起,车厢中顿时暗了下来,高翔耸了耸肩,道:“我似乎不必
戴眼罩了,我根本看不到什麽!”
那人却笑了笑,道:“小心一些的好。”
斑翔的心中冷笑著,他没有再说什麽,从那人的手中接过眼罩来戴上,它的眼前,立时
变得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也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他感到卡车已在向前驶去了。
虽然他坐著一动也不动,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思潮起伏,独眼曾保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犯
罪份子,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有著精密之极的头脑,而且,每一步的发展,似乎都在他的
意料之中!
他也有点担心于警官的跟踪,是不是能瞒过对方。
于警官的忠诚,负责,是绝不容怀疑的,但是他年纪究竟还轻,径验不是太足,如果于
警官的跟踪失败,那麽他就棋差一著,满盘皆输了!
大卡车在不停地驶著,高翔的跟上戴著眼罩,他全然不知卡车驶向何处,约莫过了二十
分钟,大卡车才停了下来。
斑翔立时侧耳细听,他听到了铁门被拉开的声响。
按著,大卡车便又向前驶去,但驶了极短的时间,才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大卡车停下
之後,高翔又听到了一阵“隆隆”的声响。
斑翔立时在心中问:那是什麽声音?
直等到大卡车又驶了一下,再停下来时,高翔的心中方“啊”地一声,有了答案,他知
道了,那是车房门口铁卷闸的声音。
这时,他也听到了那人的声音,道:“到了,高主任,你可以除下眼罩来了。”
斑翔仲手拉脱了眼罩,他又听到了那一阵隆隆声,那人已走出了车子,大卡车车厢的尾
板又放下,高翔立时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很大的车房中。
车旁中的光线很黯淡,但是高翔也立即可以看到,车房中停著好几辆车子,其中一辆最
大的房车之中,正坐著云四风。
云四风将脸贴在车玻璃上,向外望著。
当他徒然看到高翔的时候,他脸上惊讶的神惰,实是难以形容的,他先是陡地一呆,然
後叫道:“高翔,你不该来的!”
云四风被禁闭在车中,他的叫声,本来高翔是听不到的,但由於车厢中对外的对讲机一
直开启著,是以高翔可以听到他的叫声。
斑翔的反应何等之快,他几乎是一看到了云四风,立时身形纵动,待向前冲了过去。然
而,他却一步也未能向前冲出。
因为就在那一刹间,车後突然站起了两个人来,那两个人的手中,都提著连发的快枪,
对住了高翔,喝道:“别过来。”
斑翔略呆了一某,他已经听到了曾保阴沉的笑声。
曾保的笑声,自车房的一个角落传来。
斑翔立时转头循声望去,他看到曾保坐在一张帆布椅上,那角落很阴暗,是以曾保的脸
色,看来更是显得极其阴森。
他一只眼睛被眼罩罩著,另一只眼睛却睁得十分大,闪著凶光,在他的身边,呈扇形,
站著四个打手,也执著同样的快枪。
在曾保的膝上,也放著一柄手枪。
斑翔知道曾保是出名的神枪手,是以不免向他膝上的那柄手枪,多望了几眼,曾保阴森
她笑著,道:“高主任,赏光。”
斑翔向他指了一指,道:“你防范得那样严,倒使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曾保仍然笑著,道:“那不算过份啊,高主任,你是本市警方顶尖儿的人物,又是东方
三侠之一,我如果不小心,岂不是自找麻烦?”
斑翔冷笑著,通:“曾保,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命令你的手下都放下武器,我可以
保证你和你的手下,只是被驱逐出境。”
曾保眨著他那只独眼,点著头,老奸巨滑地道:“多谢你,高主任,你的条件不能说不
优厚了,可是,我一定要得到那笔财产。”
“曾保,你的财产已够多了!”高翔厉声说。
“是的,已够多了,多到我这一世,怎麽也花不完,可是你得知道,这笔财产,是我在
三十年之前就想要的,我不会放弃它们的。”
斑翔冷笑著,道:“你的贪心,只不过使你丧失现在的所有而已,我可以告诉你,你约
我来这里相会,便是大大的失策了。”
曾保的身子,略震了一震,但是他立即乾笑著,道:“不见得吧。”
斑翔“哈哈”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我在来的时候,已吞下了一枚精巧
的无线电波示踪仪,大批武装警员,快赶到了!”
曾保静静地听著,高翔心想,当自己那样说了之後,曾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了。可是看
来,曾保却像是没有什麽在意。
那时候,高翔还在想曾保的镇定功夫倒不错!
只见曾保转过了头去,道:“你们听到没有,我早就说过,高主任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他有许多妙计,可以对付他的敌人!”
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齐声应道:“曾大哥说得是!”
斑翔在这时,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他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而曾保又道:“高
主任,我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你前来此处的大卡车上,有著无线电波的干扰设备,你
的无线电波示踪仪,起不了作用希望它不会令你的肚子不舒服!”
斑翔陡地一震!
本来,他可以说是稳操胜券的!
但是他肚中的无线电波示踪仪的作用被破壤之後,于警官就,只能跟踪到他进入卡车时
为止,是绝不可能跟到这里来的那也就是说,他布置下的一切全白费了,现在,占优势的不
是他,而是曾高翔在那一刹间,几乎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他听得曾保“咯咯”地怪声笑著,道:“快端一张椅子给高主任坐,他好像不怎麽舒
服,让他坐坐,我们将慢慢谈谈!”
一个打手端著一张帆布椅,放在高翔的身後。
斑翔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蛛网中的一只小虫一样,不论如何挣
扎,只怕都难以挣扎脱的了。
斑翔坐下之後,曾保才道:“高主任,很对不起,你有状元才,我有贼公计,我们是在
各显神通,现在,你对我的提议,有什麽打算?”
斑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立时恢复了镇定。
罢才那一刹间,他虽然因为遭到了骤如其来的打击,觉出自己的处境不妙,而曾经一度
沮丧,但他究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沮丧的情绪,不可能一直控制著他的。
他的脸上重又浮起了那种毫不在乎的笑容,道:“你提议什麽?”
曾保倒也很有耐性,他道:“云先生在我这里,你是看到的了,他是我的俘虏,但是你
却不同,你随时可以离去的。”
“你的提议是什麽?”高翔再追问。
“我提议,你将那幅画的秘密告诉我。”
“然後呢?”
“然後,你和云先生两人,随便哪一个,可以先离去,另一个,要在我离开贵市之後,
才能恢复自由,同时,请你们通知木兰花回来,不必去寻宝了。”
斑翔紧盯著曾保,并不出声。
曾保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道:“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老实说,我只想得到那笔财
富,并不想和你们成为死敌!”
斑翔冷笑著,道:“你不必说得太好听了,事实上,你已和我们成了敌人!你自己没有
本领看出画中的秘密来,却要借重木兰花的能力,现在又用出这种手段来,在这样的情形
下,我们还不是死敌麽?”
曾保乾笑著道:“但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高翔站了起来,“除非你放弃。”
曾保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道:“高主任,那就没有什麽好说的了,本来,你可以自
由离去,但是现在,也只好对不起了!”
斑翔毫不在乎地道:“那样只有更好!”
曾保凶狠地冷笑著,道:“还要请你原谅的是,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曾经经历过野
蛮的时代,我有许多古怪的刑罚,可以使你讲出真相来的。”
斑翔陡地一震,他就站在那张帆布椅的旁边,这时,他手臂一振,便已抓住了那张帆布
椅,向前用力抛了出去。

他才一抛出那张帆布椅,枪声便响了!
在车房中听来,枪声响得更是震耳欲聋。
那张帆布椅还在半空之中,便被枪弹射得向外翻飞了出去,而高翔在一抛出了帆布椅之
後,身子立时向後倒了下去。
他一倒在地上,就迅速无比地向後滚著。
他本来是想滚到禁闭云四风的那辆车子之旁,先设法将云四风救出来的,可是,他只滚
了一下,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因为在那辆车後的两个枪手,已然向地下扫射起来,子弹射在水泥地上,又迸弹了起
来,使高翔根本没有再向前去的机会。
斑翔在那样的情形下,只有身子陡地一旋,改向横滚了出去,他翻过了另一辆车子,到
了那轮车的後面,连射了三枪。
他那三枪,有两枪射中了两名打手。
曾保仍然坐在帆布椅上,纵使在密集的枪声中,他的笑声,听来仍然十分骇人,高翔在
等著机会向他射击,可是他却根本无法冒出头,子弹在不断向下飞来。
斑翔陡地窜高,又射了一枪。
当他射出那一枪之际,两颗子弹贴著他的颊边,呼啸而过!那两颗子弹和他头部的距
离,不会超过一寸,他可以感到子弹的灼热。
斑翔忙又伏了下来,他听到子弹一颗一颗,射进车子中的声音,高翔又射出了一颗子
弹,但是这一次,他并不是射向曾保的。
他射向那辆车子的油箱!
他在射出那一枚子弹之前,已然开始後退,一扳动了枪机,他立时双手抱头,向外疾翻
滚了出去,几乎在他向外滚出去的同时,“轰”地一声响,油箱爆炸了!
那车子的油箱中,一定满是汽油,因为爆炸的猛烈,远在高翔的估计之外,当那“轰”
地一下巨响传出後,高翔立时变得什麽声音也听不到了,他只看到无数火球,向外送射,爆
炸形成的气浪,将他的身子,涌得向外直跌了出去。
一大团直径足有三四尺的火球,同他迎面扑了过来,他闻到了自己的头发上发出来的一
阵焦臭的味道,他的身子连忙伏了下来。
他简直是向地上直跌了下去的。
那样用力而迅疾地跌下去,自然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但是比起被那团火球迎面扑来,
总要好得多了!
他的身子才一扑跌下去,那团火球,便从他的身上呼啸著而过,高翔的衣服也著了火,
这时,整个车房中,有一半在熊熊火光之中!
斑翔在地上打著滚,滚熄了身上的人。
当他在地上滚动期间,他看到一个混身是火的打手,号叫著,盲目地向前,高翔用力一
伸手,挥动枪柄,同那打手的小腿敲去。
那打手发出了一下惨叫声,仆跌下来,高翔夺过了他手中的快枪,手臂迅速地转了一个
半圈,扫出了一排子弹,又一跃而起。
这时,车房中又有一连串的爆炸声,直发了出来。
在车房中,总是储存著许多易燃的和容易爆炸的物品的,这一连串的爆炸,自然也在高
翔的意料之中,并不能使高翔更著急一些。
令得高翔发急的是,他知道,这时候,他和云四风两人,都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倒还好,还容易觅地逃走。
最危险的是云四风!
云四风被禁囚在车厢之中,只要整个车房,都成了一件火海的话,那麽他绝没有生路,
而要活活被烧死在车厢之中!
所以,高翔一夺枪在手,便立时毫无目的地扫出了一排子弹,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迫退
曾保等一批人,以便接近云四风!
他一跃而起之後,已听得云四风大叫道:“高翔,他们已从暗门退走了,你快来!”
斑翔向前奔了过去,地上还有另一个打手在滚动呼号著。
这两个打手,可能是在第一次爆炸时,便被火球弹中,是以来不及退走的。
斑翔一到了车前,便进了车子的前厢,云四风道:“按那红色的掣,我就可以出来
了!”
斑翔按下那红色的掣,云四风也立时扳下了门掣。
可是,车门掣仍然扳不动!
斑翔著急道:“怎麽样了?”
斑翔实在没有法子不著急,因为整个车房中,已布满了浓烟,高翔还看到火正向两大桶
汽油烧去,这两桶汽油若是爆炸起来,那就不堪设想了!
云四风著急地道:“不行,我打不开!”
浓烟冒进车厢来,高翔已难以再去辨别车头还有些什麽掣钮了,云四风忙叫道:“你别
理我了,你只管自己觅路逃生!”
云四风那一句话,陡地提醒了高翔。
他伸手抹了一抹汗,暗骂自己实在太笨了。
他也不及回答云四风的话,立时将百合钥匙插进匙孔,踏下油门,车子以极高的速度,
向前冲去,“砰”地一声,撞在卷铁门之上。
卷铁门震动了起来,高翔令车子後退,然後,以更高的速度向前撞去,发出更大的声
响,卷铁门的动摇也更加厉害。
斑翔将车子再後退,第三次,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疾冲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车子已将卷铁门撞了开来,向前疾冲而出。
那车子的性能,真是优秀得无以复加,不知曾保用了多少心血才设计成功的。它的车
头,可能是最硬的合金钢铸成的。
因为在接连三下猛烈的撞击之下,高翔根本看不到车头有什麽损坏,车子在冲出车房之
际,几乎是四轮悬空,直飞出去的。
然後,车子重重地跌落在地,弹了两弹。
按著,车子又向前疾冲而出!
车子冲向前去,在车後,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但是车子全部都是防弹的,甚至在轮胎上,也有著防弹的钢罩,子弹射过来,自然起不
了作用,当高翔驾著车子,冲向铁门之际,大爆炸立时发生了!
一定是那三桶汽油,耐不住了高温而发生了爆炸。
爆炸声之惊人,实是难以形容,爆炸的气浪之强,也是难以相像的,高翔在仓猝间回头
看了一眼,只见车房的整幅墙,都倒了下来。
这时,他们的车子,离车房已有三四十码,但是碎石和碎砖,还是雨点一样地洒了下
来,自车房之中,火舌带著“嗤嗤”声响,喷了出来。
斑翔本来还准备用车子去硬撞铁门,将铁门也撞开来的。可是他一看到发生了那样的大
爆炸,他却放弃了那样的打算。
因为即使是在郊区,这样猛烈的爆炸,也必然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大批警员和消防人
员,曾往最短时期内赶到现场的!
斑翔回头看著,只见那幢在车房不远处的洋房,也著起火来,警车的呜呜声,已迅速地
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云四风咬牙切齿道:“曾保这贼子,应该没有机会逃出去的!一可是,就在此际,只听
得後院突然响起了一阵”轧轧“声来,按著,一架小型直升机,已然迅速升空,可以看到,
在直升机中,挤著六七个人。高翔跳出车子,提起手中的快枪,同天空之中扫去。但是双方
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如果高翔手中所持的是远距离射击的来福枪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
那直升机射下来的。直升机迅速飞高,转眼之间,已看不见了。那时,几辆警车,已开到铁
门前,十几个警员,攀上铁门,高翔看到攀得最快的那个,正是于警官,他从铁门上跳下来
喝道:“举手,别动!”
斑翔忙道:“于警官,是我!”
于警官呆了一呆,“啊”地一声,高翔道:“我什麽全知道了,快打开铁门,可能还有
匪徒未及逃走,消防人员来了麽?”
消防车也在这时赶到,大队警员冲了进去,七八个匪徒,从屋子中被赶了出来,俯首就
擒,高翔这才将车子,试按了几个掣,将云四风放了出来。
云四风出了车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可惜给曾保这贼子溜走了!不过,他也可
以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斑翔望著直升机飞去的方向,道:“他不肯就此干休的,他吃了一次亏,第二次再来的
时候,只怕来势只有更加凶狠!”
云四风和穆秀珍成了夫妻,在许多时候,他也都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穆秀珍的动作,
这时,他搓著手,道:“不怕他狠,只怕他不来。”
那七八名匪徒,全被戴上手铐,押到了高翔和云四风的面前,消防人员已开始在灌救
了,高翔向那八个匪徒,冷冷地望著。
八个匪徒全都低下头来,没有一个敢向高翔反望的,犯罪份子总是那样的,不论他们在
犯罪时的气焰多麽高,但是一在正义之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斑翔缓缓地道:“谁能提供独眼曾保去路的消息的,可以从宽发落,我看你们,每人至
少被判十年以上的徒刑,知道的快说出来!”
那些匪徒都苦笑著,高翔道:“你们全是曾保的心腹,他会返到什麽地方去,你们是不
会不知道的!”
一个中年匪徒苦笑著,道:“高主任,我们全是三三两两来到本地,然後再集中,曾保
逃走的时候也不带我们走,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再代他隐瞒,我们实在不知道他会到什麽地方
去!”
斑翔“哼”地一声,挥著手,道:“全押上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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