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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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冥婚,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下了——冥婚。
“冥婚,又称嫁殇婚、娶殇婚、配阴婚等。纯粹是一种迷信,但也反映了人们对婚姻的看重,认为未婚而死或独赴阴间是极大的不幸,男子在冥间也须有妻妾侍奉。实质上,这是一种名存实无,颇为荒唐的婚姻形式,此婚按照一定的婚仪完婚后男女合葬。”一语对着屏幕念叨着,“天哪,冥婚原来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啊!这么恐怖啊,难怪叫冥婚呢,‘冥’字就应该指的是冥界。”
冥婚大致分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男女双双生不成婚,殉死合葬。
冥婚,究其初衷,有不满人间黑暗,崇尚纯真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意思。男女相爱,但无力改变世间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就把希望寄托在理想的阴间,一方面以示对爱情的坚贞,另一方面也昭示人们要尊重自由的爱情,反对包办婚姻,反对强差人意、干涉婚姻自由的种种礼俗。《诗经》中的《王风·大车》里,有一句话:“谷则异室;死则同**。”“谷”就是生。意思是生不能为夫妻,死后也要合葬在一起。历代以来,许多青年男女常以“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生死相随”等作为爱情的誓言。如《梁山伯与祝英台》中,梁山伯为爱情而死,祝英台撞入墓**,双双化为彩蝶自由飞翔、生死相依的传说;又如《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为母所逼,休妻分离,但夫妻感情深厚,“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旁。东西种松柏,左右种梧桐。中有**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许多青年男女为追求自由恋爱,反抗包办婚姻或强聘强娶而双双殉情自尽,父母亲属有按其遗愿,予以合葬的。
第二种是尚未嫁娶的少男少女,由父母包办,遵照“六礼”,完成冥婚。据史书记载,建安十三年,曹操最心爱的小儿子曹冲病死了,曹冲只活十三岁,生前尚未纳采订婚。曹操不甘心让爱子死后单身寂寞,就千方百计为儿子物色了甄氏已亡故的女儿,给曹冲“完婚”。北魏时,代北贵戚穆正国的儿子穆平城少年夭折,而孝文帝的始平公主也夭折了,于是,双方结为冥婚,办理婚事后,合葬在一起。
第三种是活女死男,强行守空寡的冥婚。由于婚姻已带有买卖性质,并且,中国的女性在婚姻中已沦为附属品,因此,只要有钱有势,便可轻易扼杀一个女子的幸福。有的家庭,儿子未娶而死,为了不使已死的儿子有未曾娶妻的缺憾,也为了家族的荣耀,以金银或仗势力强行聘娶女子嫁给死人,婚礼一丝不苟,婚后,女子一辈子与一块木牌位同居,既不能改嫁,也不能怠慢公婆和“丈夫”,活活地被囚禁一辈子,除非她自愿殉死随夫。可悲的是历代也有不少女子受礼俗影响颇深,在订亲纳采后,如果未婚夫猝死,便抱着“姻缘天定”、“好女不事二夫”等观念,与木牌位举行婚礼,自愿恪守丈夫牌位,终身不渝。
“我晕倒啊,居然还有曹操的事,他这家伙居然也帮着自己的儿子搞冥婚啊!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也算是冥婚?”一语说。
“冥婚的初衷有不满人间黑暗,崇尚纯真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意思啊,但后来就发展成了一种封建迷信,”我指着第三种说,“前两中还好点,这种是最恶劣的!”
冥婚流传于周代并被明令禁止,《周礼·地官》载:“禁迁葬者与嫁殇者”。后世还曾出现过为已亡的未婚男女联姻的“鬼媒人”。
唐代冥婚已成风俗。韦后为她的弟弟与萧至忠的女儿按“六礼”举行冥婚,以慰藉这一对夭亡青年男女。更离奇的是戴君孚所著的《广异记》,记载一则冥婚的故事:
长洲县丞陆某,家素贫,三月三日,家人悉游虎丘寺。女年十五六,以无衣不得往,独与一婢守舍。父母既行,慨叹投井而死,父母以是为感,悲泣数日,乃权殡长洲洲后。
一岁许,有陆某者,曾省其姑,姑家与女殡同地。出经殡宫过,有女婢随后云,女郎欲暂相见。某不得已,随至其家。家门卑小,女郎靓妆,容色婉丽,问云:“君得非长洲百姓耶?我是陆丞女,非人,鬼耳,欲请君传语与赞府,今临顿李十八求婚,吾是室女,义难自嫁,可与白大人,若许为婚,当传语至此。”其人尚留殡宫中,少时,当州坊正从殡宫边过,见有衣**外,视之,见妇人。以白丞。丞自往,使开壁,取其置于厅上,数日能言,问焉得至彼,某以其言对,丞叹息。寻令人问临顿李十八,果有之,而无恙自若,初不为信。后数日乃病,病数日卒,举家叹息,竟将李子与女为冥婚。
至宋代,为男女当嫁娶而未婚先死者举行冥婚已有一整套礼俗。据康舆之的《昨梦录》记载:北宋风俗,男女年当嫁娶未婚而死的,由男女双方家长请专做冥婚的鬼媒人互通“帖子”,各以父母命祷而卜之,卜算吉利,就由男女家长为之制做冥衣,备齐冠带、衣裙等,交给鬼媒人,“合婚”仪式在男子的墓地举行。墓前放置酒果,设两个相并的座位,两座后各立一尺余长的小幡。未祭时,两幡凝然不动,祭毕,祝请男女相就,如果合卺,“其相喜者,则两幡微动,以致相合。若一不喜者,幡不为动且合也。”如果担心男女年幼“或未闻教训”,那么“男即取先生已死者书其姓名生时以荐之,使受教;女即作冥器充保姆使婢”,以促成女教。可见,宋时冥婚已形成习俗。民间有许多专营此事的鬼媒人,操办冥婚仪式,收受双方家长的答谢钱财,以此谋生。
冥婚在清代也颇盛行,据清孙樗的《余墨偶谈》说:“山右风俗,凡男女纳采后,若有夭殇,则行冥配之礼。女死归于婿茔,男死女改字者,另寻殇女结为婚姻,诹吉合葬。冥衣楮饰,备极经营。若婚嫁后,家君宰曲沃时,曾有邑绅三姓以争冥配兴讼者。”
由于统治阶级的提倡,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仍在部分地区流传这种风俗且一直延至现代,据报载,一九九○年十二月下旬,上海县鲁汇乡北徐村有一个农户的女儿七岁夭折,至此已二十年了,想到阴间的女儿该出嫁了,便从陈行乡某村物色到一位已死亡的二十二岁的男青年,经双方议定,到冬至这一天,男方家长开着两吨卡车到女家搬运嫁妆,女方二十多人到男家“吃喜酒”。中午,燃放鞭炮,冥婚之繁闹与正式婚礼无异。
“我晕倒啊,现在居然还有搞这样的事的?”一语说,“男方家长还开着两吨的卡车搬嫁妆,怎么跟鬼子扫荡似的!”
“女方不还有二十多个人到男方家‘吃喜酒’嘛!”
“那你觉得你看到的那张照片中的那对男女是在举行冥婚吗?”他又问。
“可能是吧,我看他们两个人都不太正常,尤其是那个女的,看上去令人心寒得要命,如果要是他们举行的是冥婚的话,那么他们都是死人!”
“如果按这上面说的第三中冥婚的话,那么那个女的很可能是活人,她须得为她老公守寡。”一语又喝了一口饮料,用手指擦了擦嘴角。
“可我觉得那个女人是死人。”
“要是能找到那张照片就好了!”
一听他说到照片,我灵机一动,鼠标的箭头点了一下搜索框上面的“图片”。一溜一溜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其中一张图片上是一家专门的冥婚介绍所,旁边的图片是一则冥婚广告,但最多的要数beyond的叶世荣与他女朋友进行过冥婚。另外我还看到冥婚时所要穿戴的衣物,和正常结婚穿戴是没什么两样的。
“我晕倒啊,居然beyond的叶世荣也与他女朋友进行过冥婚,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一语凑近电脑说。
我没说什么,一页一页的翻着页面,虽然照片很多,但很多都是重复的。
“哎?你说楼道里贴着的那些丧葬广告有没有办置冥婚的?”
“我怎么知道啊,我从来不看那些广告的,怎么?你有兴趣?那出去看一看有没?”
他连忙摇头:“才不去呢!”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已经八点半多了。
“你说那张照片应该是民国时期的?这么说的话应该很值钱啊!”一语笑嘻嘻地说,“要是真的被我们搞到的话,还能卖老鼻子钱呢!”
“照片中的那个女人还不把你给掐死啊!”
“民国时期处于封建社会的末期,冥婚现象应该比现在普遍得多,我还觉得啊,如果那对男女真的是举行冥婚的话,他们两家都一定很有钱的!”
“为什么?”
“你想想啊,民国时照相的很奢侈的事,只有富人才照得起啊!我估计他们两家应该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
我点头。
“不过我有点怀疑,也许这张照片是现代人拍的,现在也有人结婚自己玩复古的把戏,还有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二中的大成殿里?难道那照片是在大成殿里拍的?”一语的手又开始比画开来了,“是不是这对男女是在大成殿里举行的冥婚啊?”
“不是吧!大成殿在民国时还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呢!当年可是战火纷飞啊”。
“那到不一定啊,民国时的那个袁世凯袁大头,他不是想妄图复辟帝制嘛,发布命令大肆推行尊孔复古,下令让各地学校恢复尊孔读经。我记得他还亲自率领官员到孔庙举行祭祀大典,还去了北京天坛举行祭天仪式,在他的倡导下,各地纷纷成立各种名目的尊孔复古组织。而大成殿属于儒家学派的建筑物,在当时应该很受重视,我估计在当时翻修得一定比现在二中翻修的要华美的多。”
“可这就更不能在里面结婚了,况且还是死人和死人结婚!”我辩驳道。
他耷拉着脑袋,皱着眉头细细地想着。
“那个脸上有毒瘤的老人是被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害死的?她为什么要害他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今天经历的事情仔细理一理也是很好理清的,只是有些关系实在弄不明白。又在网上浏览了一会,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多资料都是大而化之,再不就是重复的。
“上QQ吧!”一语在旁边忍不住说,“你把我给加上!”
我看实在也没什么可查的了,只得听他的话,点击屏幕上的那个小企鹅。
“唉,你一个人回头在家里害怕吗?”
“怕又怎么了,不怕又怎么了,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的QQ号已经登陆上去了,我点击“查找”,“你号多少啊?”
“275415209!名字叫一语!”
“你还用你的真名啊?”
“我觉得我名字还不错,用上去也很有个性嘛!”他又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号登陆上去了,我看到他的QQ头像是几朵马蹄莲。“你也喜欢马蹄莲吗?”我问他。
“行啊,能看出是马蹄莲啊,我很多朋友愣说是水仙”
互相加了以后,他站了起来,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该回去了!”
我又看了看电脑右下角,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你送我下楼吧!”他说。
“回来你再送我上来!”我好笑道。
“你什么时候睡觉啊?”
我摇头,“谁知道啊,什么时候困了就睡去呗!不过现在一点也不困!”我盯着微微作闪的屏幕。
把他送到了门口,他转头说:“如果害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得了!”我不屑地说,“别浪费电话费了!”
忽然,他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挂件,递到我眼前:“这个你拿着!”
我看到那是一块翡翠观音像,翠绿翠绿的。
“干什么啊?”我没有接。
“拿着心安些,你一个人在家里嘛!这东西可是开过光的,我在云龙山兴化寺求到的!”他强制着塞到了我的手里。
“开过光的?多少钱啊?”我端详着,“灵不灵啊?”
“钱不重要,心诚则灵嘛!拿着辟邪!”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慢走!”我叮嘱道。
关上了门,我懒懒地回到书房,电脑的主机还微微发着声响,我点开了音乐播放器,听着bandari乐团的音乐,我是很喜欢音乐的,尤其是bandari乐团的,每次听他们的音乐总能让我很是安心。
正当我和一个初中同学聊天正酣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是一语。
“喂啊?怎么样啊?还好吧?”他在那头嘿嘿笑着说。
“好着呢!我现在正在聊天呢!”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字。
“半夜会不会睡不着啊?要是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寓言故事啊!”
“你现在到家了吗?”
“在车上呢!很快就到了!”
“哦!”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啊!”
“嗯,拜拜!”
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了浴室,我拿着软软地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我打了个呵欠,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得快些睡觉去了,否则又会像今天一样去画室迟到的。我走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其实晚上我是很喜欢照镜子的,虽然总是听别人说晚上照镜子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到自己的脸有些惨白,嘴唇却很红,两腮也微微发红。墙上的石英钟仍滴答着,我转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我看到自己的小背包安稳的躺在书桌上,在灯光的打照下,显得如一尊雕塑一样。我轻轻打开它,我还幻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到今天那快不见了的十字绣,但还一无所获。
关上了灯,我躺在了清凉的竹席上,自然会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努力不要自己去想,可脑子里还是不断地闪出种种画面,暗红色的大成殿,中了邪般的工人,穿列中山的那个女人,以及那张黑白的结婚照片,还有那个从故黄河里抬出的老人。这些换面在脑海里交映着,我似乎还听得到那个女人唱戏的声音,翻来覆去,自然是睡不着。
我又重新打开了灯,拿起了书桌上的手机,看来还真得听听一语这小子讲寓言故事了。
“睡了吗?”他在那头笑着问。
“嗯,但睡不着!”
“唉,没什么的,勇敢些嘛!还是那句话!”
“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知道了!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明天就要画水粉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的嘛!呵呵!”
“我更喜欢油画!”
……
一语这小子对于美术懂得不少,从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说到莫奈,又说到梵高、高更。说到毕加索的时候,他告诉我,如果提到“毕加索”仨儿字时,一定要说成“毕卡索”,这样才显得有些艺术修养。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去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晨曦从窗帘的一角射了进来,就像是一把黄金剑一样穿插在我面前。我的头一点也不痛了,反而有种很是清醒的感觉。看着枕头边的手机,我苦笑着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有些诧异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做梦,毕竟昨天我可看到了死人了啊,而且死相还是那样的恐怖。
今天去画室没有迟到,到了铜牛的时候距离平日时间还差二十分钟,这四周又像往日一样聚集了一些农民工。我挎着包,走上了旁边的一座桥上,凭着栏杆观望下面的故黄河,龟裂的河道,黑黝黝地,一直通向远处,中间不到两米宽的水流就像是墨水一般,而且还不时上翻着气泡,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腥臭味。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嗨!”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知道是张一语。
我转过身来,他就站在我面前,穿着一条淡卡其的休闲裤和一件黑色的T恤衫,而且今天还骑了一辆自行车。
“发现了什么?”
我摇头,“我只看到了臭水沟!”
他一边将车打上腿一边问我:“你昨天有做恶梦吗?”
“没有,我睡觉一般都不会做什么梦的,昨天有不例外!”
他走了过来,凑着脑袋向河道里观望:“你说——那个老人淹死的地方是那个女人出现的地方吗?”
我皱着眉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的,因为昨天看到那女人是距离很远的,我只能确定她大体是站在哪里的,要说是不是和那老人死的地方一样,这我倒是不确定,但我觉得那老人的死一定与她有关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这么说那个女人就是水鬼了,把那个老人给拉下水!”
“可她为什么要把那个老人拉下水呢?”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想你应该去问那个女人而不是我!”他嬉笑着说。
和他一并来到了画室,此时同学也快要来齐了,我们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各自找地方画画,而是每人拉了个凳子,坐着听谢老师讲解关于水粉画的事,说不到半小时的时候,谢老师就接到了个电话,是一个文化用品店的老板打来的。谢老师一脸兴奋,派一语他们几个男生去楼下搬那老板运来的画具,我也跟着跑了下去,但没帮上什么忙。
剩下的时间自然是用于感受色彩了,也就是自己随便沾取颜料涂画在纸上,以感受各种色彩之间存在的异同。一上午就被兴奋地画笔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中午的太阳是最令人心烦的了,我撑着伞站在楼下,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柏油的路面泛着光亮,故黄河也如平时一般死气沉沉,四周的那些农民工还是平日那副样子,懒懒散散地。张一语正在旁边给他那辆自行车开锁。按计划我们准备利用今天中午时间再去二中看一看,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你觉得你骑车载着我这合适嘛?”我问他。
“不合适的话你可以跳下去!”他目视着前方,两着手稳稳地抓着把手,“正好你手里还有把伞可以当个降落伞用!”
“我这是上了贼车!”
“哎,赶紧把你手里撑开的伞合拢上,我们头顶上又没有大片大片的阳光,你撑着个伞影响我的速度!”
“我打伞怎么了!你不是吹你车技挺牛的嘛!还说骑得贼快!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载着你这头猪我得速度快得起来啊!赶紧把伞和上!”他嚷嚷着。
我把伞和上丢在他的车篮里,双手紧抓着车的后坐杠上。望了望头顶,尽是大片大片的梧桐,它们把几乎遮着了整条街,其实我是很喜欢这种林荫小道的,但像这种小道一般都不通公车,也应不通公车。路边很多店铺正忙得不亦乐乎,很多路人正在林荫下就餐,我是没感到多么的饿,因为在画室里没少吃零食。
“稳着了,我骑快了!”他喊着。
“嗯,放心吧,我要是掉下去的话,会给你发个短信说一声的!”
这小子还骑得真快了些,感觉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我更加用力抓着后座杠生怕真的一不留神会被甩下去。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话,我怕口渴,他怕口渴加更劳累。
河青路路口我已经看到了。
“看看用了多长时间!”
我看了看表,道:“用了十分钟!”
“不慢吧!我这速度,绝对不是吹的!”
“昨天我还就用了五分钟呢!”
“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我是坐出租车!”
他无语得要去撞墙。
我又看到了二中的大门了,牌坊上的暗红色的瓦反射着光,有些刺眼。我想这次进去一定好好四处看看,绝对不可以像昨天那样慌不择路了。
一语把他的车锁在了门口,我们两个像是奔赴战场似的往里走。我看到了路尽头那一片的殷红,我感到那就像是一摊涌动的血。
谁知我们俩刚走进去几步,就被一个从旁边传达室跑出的保安叫住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忽然想到昨天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
“我们告别母校,顺便拍些照,请你不要拦道,多多关照!”一语的话很压韵。
我心里好笑,还没来这里上学就要告别了。
“你们高几的?”
“高三的,看不出来吗?”一语挺了挺腰,做出一副惜别的样子,“马上就要去云南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呢!”
那保安点了点头,“别乱皮脸(皮脸——徐州方言,即捣乱),现在学校正在进一步整修中。”
一语拉着我就往里面走,来到了一号楼前,他指着东面的楼梯口说:“就是从这里去图书馆的吗?”
“嗯,是的,图书馆就在二楼,一上去就看到了!”
“我们先去大成殿转转,回头走的时候再去图书馆,把你昨天走的路线从头到尾走一遍!”
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大成门的前面,高大木门就显现在我们面前。一语跑到门前,轻推着向里面观望,“这里面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楚啊!”
“里面不是有一张大桌子和几张椅子嘛!”
“嗯,现在看到了!这里面可能是个会议室。”
大成门是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俩顺着东墙向后绕去。大成殿赫然在眼前了,烈日下的它显得有些昏沉,墙壁也显得愈加发暗,呈现暗红色。
正当我们准备顺着台阶向上继续走的时候,一语停下来了,指着大成殿的屋顶说:“宇缘啊,你看屋顶!”
我眯着眼睛望去,屋顶尽是黄色的琉璃瓦。
“怎么啦?”我问。
“你看中间的一部分瓦,比四周的都显得旧一些!”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大成殿屋顶中间有一大片瓦是旧的,和四周显得新一些的瓦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屋顶呈“回”字型。
“为什么中间会有旧瓦啊?”我不解地问道。
“我咋知道啊!”他说。
来到了大成殿前,一把大铁锁将门紧紧锁着,和我昨天看到的一样。脑海里关于昨天的记忆一直挥之不去,我甚至又闻到殿里那潮湿的气味。
他指着门闩上的大铁锁说:“你看,上面都盖上了厚厚地灰尘了,还有一些生锈,看样子还真有段时间没开过了。”说着他扒着门缝向里面观望。
“怎么样?怎么样啊?”我焦急的问道。
“眼睛还没适应过来呢,你急什么啊,要不你来看?”一语不紧不慢地说,“你说着大成殿两侧还各有一间屋子?”
“嗯,对啊,东面的是校史馆,西面的我就没看清是什么了,反正东西各有两间屋,是黑色的门,应该是木门。”我努力回想着昨天在着殿里看到的一切。
“里面够乱的啊,怎么都是烂桌子椅子什么的啊?”
“我估计这大殿也就是个储杂室。”
一语撤过了脑袋,鼓着腮帮吹气说:“这里面还真的个典型的闹鬼场所啊!想不到这里竟是个储杂室。”他又往后走了几步,盯着头顶“大成殿”仨字,又说:“看外表还挺气派的啊!就是没什么内涵啊!”
“好了,你别在这里抒情了,我们再往别的地方去吧。”
“要是能进这殿里就好了。”他惋惜的说。
“你用头撞开啊!”
来到了大成殿的后面,这里和我昨天看到的几乎是一样的,那株铁树绿油油地,操场上的玻璃篮板也反射着阳光。
“你是在这棵铁树下发现那块十字绣的嘛?”他指着那株铁树说。
“对,就是这下面。”
他低头仔细地看着那株铁树一会说:“那帖子回了吗?”
“哪个帖子?”
“就是那个《大成殿后面的鬼影》啊?”
我摇头,“我还没看呢,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来画室了,哪还有闲工夫上网啊!”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至于具体是什么倒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实在,回想昨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你也觉得这大成殿后面有鬼吗?”我问她。
“要是搁平常我才不会信呢,不是听你说了你的离奇经历了嘛,我才有些信的!”他直起身,四处打量着,“现在指不定啊,我们俩身边就到处飘着鬼影!”说着他拿出了手机,对着四周拍着照片。
“你干嘛啊?也想拍个鬼影啊?”我把脑袋凑到了他的手机前,看着里面的画面,他原来是在录象。
“你能录到什么啊?”我不好气的说。
“哎,就这邪性,指不定就会把什么东西给录进去!这地方挺邪的!”
录完后我们就跑到了西墙边,这墙壁上的有的漆都脱了皮,看样子已经是刷上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眼前又闪过昨天那些在这里忙碌的工人,尤其是那两个满头都是红色油漆的人,看上去显得血淋淋地。
“这墙已经刷很长时间了,你看——上面的漆有的都脱落了,看样子啊,你昨天确实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了。”他皱着眉头说,“那些工人是不是在用血来刷墙啊?”
“血?用血刷墙?”我感到很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随便猜猜罢了。”
绕大成殿一周后,我们俩又站到了殿前了。大殿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萎靡的老人似的,饱受着强烈地阳光刺激。
他指着旁边一块断了的石碑说:“宇缘啊,你知道这块碑是怎么断的嘛?”
“我哪知道啊,你用头撞断的?”
“NO!想当年我和一高手在这里比武,我一个龙爪手,将其右腿拽住,然后向这石碑一抡,只听一声巨响,这石碑便断掉了,那高手也惨死于我之手,哈哈!”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在缓解这压抑的气愤,他又指着东面那完整的石碑说,“宇缘啊,告诉你,不要惹我生气,要不然那块碑也会被撞断的!”
“得了,得了,你就少在这里吹牛了!”我嗔道,“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也不是啊,”他笑着看着我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去你昨天没去过的地方!”
“去哪啊?”我四周望着。
“他指着东面那幢新盖好的实验楼说:“去楼里看看吧!到楼上的时候,我们可以从窗户看二中的全景。”
那幢楼整体都涂着淡黄色的粉漆,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南部有一道玻璃墙,从底一直通到顶。这幢楼内部还在装修着,门前摆了一堆一堆的装修材料。
一进去,就感到四周猛得一凉,就像是有大团大团的冷气迎面扑了过来似的。
“这里面怎么也这么冷啊?”我看到地面上满是装修材料的残渣,周围的空气也充斥着难闻的化学气味。
“这是底层,自然不热!”
这楼里还有一些工人,他们都穿着蓝色的衬衫,这又使我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些农民工。
我和一语大步向里面走,也没有人拦着我们,那些工人正在忙着吃饭,只是草草地看了我们几眼。这实验楼里的教室很多,只是门上还没标有铭牌。我们顺着楼梯向上走,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楼道里。
每到一层楼,我都会忍不住向里面的走廊观望,这大白天的,可那些走廊里还是显得有些黑,从另外的尽头艰难得射进来光。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六楼,一语点着脑袋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我们一转身,来到了六楼的一间教室,门也没有按锁,一推就开了,屋子里面空得要命,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地面上还残留着装修材料的残渣。窗户不高,我正好可以俯视着大成殿。
“有什么感觉没?”一语问我。
“我只感觉四周的化学气味很重!”
他又拿出了手机,对着楼下的景物左拍又拍。
“能拍着啥啊!你的手机又没有特异功能啊!”
几分钟后,我和他又来到了南墙那从底至上的玻璃墙。我看到了那几幢教学楼,以及周遍的一些小区居民楼。
“你还要拍照吗?”我问他。
“没什么可拍的,我看我们还是下去吧!”
我好笑道:“来这里一趟,爬了六层楼,你就为拍几张破照片啊!早知道的话你一人来就可以了,我在楼下等你就成!”我又抢过他的手机,看里面的照片,一边看着一边下楼,好悬没踩空倒下。
一下了楼,我是感到有些疲惫了,肚子也饿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图书馆了,我和一语几分钟后便出现在了一号楼的下面,顺着东面的楼梯,我们俩一前一后的向上走,来到了那个拐角,又闻到了那股很难闻的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啊?”一语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某种消毒水的味道吧,应该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走上几级楼梯,转过身说:“在这里就闻不到那气味了,只有在拐角处可以闻到,你说怪不怪啊!”
一语走到我身边,耸着鼻子闻了几下,又走到拐角处。“还真是这样啊,气味只是在这里有的!”他环顾着四周,指着靠北的墙说,“宇缘,你看,这里有个小窗户,竟然可以看到图书馆里的书架。”
“小窗户?”我走到了他身边,按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就在头上,玻璃已经显得很脏了,隐约可以看到图书馆里的书架。
“为什么会在这里开个小窗户呢?根本没什么用的啊?”我不解的问道。
“我哪知道啊!”一语摊着手说。
图书馆的门锁个叮当作响,一语摸着门上的锁说:“今天我们俩是进不去了!”
“你用头撞开啊!”
图书馆对面是阅览室,栅栏门此时也紧锁着。
我们悻悻地回到了楼下,一语对着眼前高大的教学楼发呆,目光穿过大道,紧放在了那红色的尽头。
“怎么这么平静啊?”一语叹着气说,“实在有点让我失望了!我本来还以为可以碰到什么特匪夷所思的事儿呢,结果我们俩就在这里瞎转悠,唉!”
我听了好悬没趴下,苦笑着说:“你想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啊?”
他不语,仍像个侦探似的四处打量。
在他的建议下,我们俩又在二中的别处溜达了一阵子,直到我肚子饿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俩才决定打道回府,顺便在门口的一家叫“二中米线馆”的小店垫巴了一下。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让他很失望,他摇头说不是很失望,只是没有我昨天晚上说的悬乎。
回到画室的时候,我们俩又把故黄河好好看上了很多眼,似乎它很快就要消失似的,可就是看上更多眼,还是没什么发现。今天过得是很平静,就像是前天或前天以前的所有天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都像今天似的,平静得要命,没有再发生什么令我不解的事情。《大成殿后面的鬼影》也一直没有回帖,那淹死在故黄河里的老头的事情也像阵风似的吹没了,故黄河也在被慢慢地整修着,有时候我还会站在走廊的窗前,看外面黑黢黢地河道亦或下面匆匆的人流。
张一语越来越对我的话感到不相信了,有时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吹牛大王。
我撒下了句,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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