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肃肃兔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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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的燕军终于出现地了离齐都临淄不远的秦周。燕军最终还是兵临城下了。他们将要攻入临淄,雪洗前耻,他们都想把三十年前齐军在燕蓟都的暴行重演。
乐毅等上了刚刚筑好的将台,他站在将台之上,甚至可以看到齐都临淄城内,矗立高高的夯土台上的齐国宫殿。
风轻轻地拂过乐毅的面庞,好像把临淄城中妇人的哀号、老者的叹息、还有孩童的哭声都送到了到的耳边。
“可能这就是彻底众瓦解齐国抵抗决心的最后一战了。一定要用这一仗中就结了齐国,让它的子民成为燕王的臣民。”乐乘不想让战争再继续下去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受苦的还是那些小老百姓,还有来自于百姓的两国兵士。
就在燕军还在列阵的时间,齐王下达了攻击的王命――现在是国家危亡的紧要关头,不是学宋襄公,当什么仁义君子的时候了。
齐军发起了进攻,冲在最前面的依旧还是曾经让齐国引以为傲的战车阵。
因为有了上次与齐国战车对战的经验,已经列好阵的燕国什长们看了看自己的分队卒长,卒长又看了看作为方阵长官的伯长;而伯长们先是看了看大方阵中,骑在战马上的都尉,又纷纷向阵线后方的将台看去。他们等待着令旗一挥,到时便好组织自己的两属分队,摆出犬牙相错陷阵。
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乐毅要他们后退的军令。当他们排成阵列,向后退去的同时,乐毅又让燕国的骑兵从军阵的两翼冲了出来。
这回,在战场上唱主角的,是刚成为制式兵种的骑兵--中国古代很早就有骑兵了,只是因为骑具的原因,一直不被重视,在战场也也只是当当斥侯之类的小角色,而不像草原民族那样成建制地大规模使用在战争中。
“不会吧!上次大元帅让联军的战车去以卵击石,这回子又把咱们的骑兵当了佐酒的小菜,给齐国的战车送上去了?”燕国的兵卒们又认为他们的乐大元帅要让骑兵们去李代桃僵,完成对齐国战车的阻滞。
不过他们太低估了自己的大元帅的指挥能力,更是低估了自己的同伴--那些常年和生马背上的匈奴人较长短的燕国骑兵。
燕国骑兵虽然还只是骑射兵,可是他们用在北方的草原上与匈奴的交锋中练出来的本事,已经足以让齐国的战车化为朽木了。
从两翼冲出的燕国骑士们,没有如上一场血中,那些联军车兵那样悲壮到可以用“傻愣愣”这个词来形容的直冲向齐人的战车;而是冲到了齐国战车阵的两翼放箭。不过是两三次齐射之后,近三成齐人的甲士就倒在了车上。
齐兵愤怒了,他们停止了冲锋,而把矛头戟首对向了燕军骑兵,冲了过来。
可是巨大的战车,怎么能比得上灵活的骑兵。齐人在掉转车头时,又中了在自己两翼的燕国骑士的一轮齐射。这回,连同跟上来的步卒一起,又躺在地上了不少。
战车隆隆地冲向了骑士们--齐军的车将也不笨,他只是集中冲向了一翼的燕国骑士。
那一翼的燕国骑士马上驾马而逃,要是逃跑时,还像蝎子一像放上了一箭。而另一翼的燕国骑士当然是“卑鄙”地在齐军的身后,大放冷箭。
齐人以超强的忍耐力,任他们背后的燕人的小人行为继续;他们把全部的气力用在了追击一翼的燕国骑士上。
而燕国骑士学着匈奴人的战法,一面纵马飞快地后退,还一边背过身来,不是地的放上来箭,直射得齐人是人仰马翻。
齐国的甲士们还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他们的射手,还是看好了时机,放出了自己复仇一箭--燕国的骑士也不时有落马的,可是比起齐国车兵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
“让他们回来!”达子看到自己从济西带回来的、还有临时拼凑起的三百多乘战车,就这样被骑燕国精骑当猴子耍!他也明白,战车横行无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嚯!
他拔剑而出,指向对面的燕军,只是悲愤得说了一句:“为了我们的齐国!冲吧!”
齐军不在有像样的军阵,只是如满过河堤的滔滔之水,以乱阵涌向了已经完全列好了阵势的燕军。
达子,和齐军的最后一战开始了;可是,它结束得,又是那么快。
达子为他的齐国,他的王上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他的头颅被燕军挑在旗杆上

“达子已死,还不快快降燕!”
在一阵咣铛声后,齐国的战士抛弃了他们的兵器,像抛弃他们的王上一样,也把他们的王上抛弃。他们的最后一战结束了,他们输得并不可耻,因为他们的敌人太过强大。
又是两天过后,齐都临淄西门--雍门被燕军用抛石器抛出的燃烧着的柴薪烧毁,燕军攻入了城中,临淄陷落了。不过齐国还没有亡,他们的“英明”王上,逃到了去了卫国,之后又辗转经邹、鲁等小国而回到齐国五都之一的莒(今山东莒县),齐国还有复国的希望――看来齐湣王还是一位颇有先见之明的君王,虽然抛弃人民是可耻的事,不过他这也算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临淄被乐毅攻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燕蓟都,素来冷静的燕昭王终于还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命令乐毅把繁华的齐都洗劫一空,把齐王宫的中的珍宝美女都裹胁到蓟都--燕昭王也不是全然昏了头,他是要向天下人证明:齐国已经灭亡,现有天下只有一个叫做齐地的燕国领土了;同是也是对三十年前,齐人洗血燕宫的报复。
可是燕昭王的王命,完全与乐毅所定“仁者之战”的破齐之计相悖逆。这又使乐毅陷入了苦恼之中。
“父亲!大事不好了!”乐闲急匆匆地冲进了屋内,对乐毅说道:“刚才有斥侯来报,楚军来了!”
“什么?楚军来了,怎么会事?”乐毅脸色更沉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齐国王上以齐国边墙(注1)为拒,想要在未被我军攻占的莒城重建齐国。他好像说动了楚王,现在楚王派出了淖齿为将,率军数万楚军前来帮助齐王复国。听说淖齿还被齐王任为齐代相(临时国相)。现在我军还要同东方琅邪一线的齐军对战,可是楚军又来了.....看来我们又要和楚国一战了,两线作战,兵家大忌啊,父亲。”乐闲着急地说道。
“是啊!兵家大忌......,看来齐国是真的要自取灭亡了。”乐毅看了看地图,感叹道。
“自取灭亡?怎么会事?”乐闲不解的问道。
“你呀,打舞刀弄剑还可是,说过大略,可不去你那个括哥哥了......”乐毅笑话起自家女儿。
“父亲,你在说什么呢?你不说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乐闲一边红着脸,一边又耍起性子来了。
“你来看......”乐毅把乐闲唤了过来,指着粗糙的羊皮地图说:“这里是淮北,原来是楚国的地盘。后来被宋国占了去,可是齐国灭宋之后,独占了淮北。同魏韩一样,出军伐宋的楚国也为收复领土的,但他们迫于齐国的强大,并没有得到淮北。现在楚国不会趁火打劫,把淮北收回?
我要是楚王,一定会在齐国最弱之时,夺回淮北!这个骄横昏庸的齐王啊,真是引狼入室啊!”
“原来是楚国也想分一杯齐国的肉羹吃吃啊!所谓助齐复国是假,夺回淮北是真啊。这个齐王,还真是老糊涂了,真是病急乱投医啊。这下好了,我们不就只用和琅邪方向上的齐军作战了!”乐闲笑了笑了,可是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她观察到了父亲乐毅还是愁眉锁眼的面容。
“父亲,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吗?”乐闲又问。
“是啊...... 病急乱投医的,可不只齐王一人啊。”乐毅对女儿说出了自己的烦心事儿。
“这还不好办......”乐闲这丫头的鬼点子就是多,不一会儿,乐毅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数日之后,齐王宫就被燕军搬空,宫的中奇珍异宝还有宫娥美妇们被装上了大车,让乐毅差人送去了蓟都。不过同与燕军同行地还有齐地的长老们(乡老)――他们手中,都捧着带着泥土的新苗,他们要前去朝拜他们的新王,向燕王送上齐国的社稷。
齐国的社稷,这才是燕昭王最想要的东西――当然这主意是乐闲想到的。
因为乐毅阳奉阴违的执行了“洗劫临淄”王命,将成为乐毅一生重大的败笔――不过这是值得的,临淄百姓又因为乐毅的仁政,免去了一场磨难。
(注1)即齐长城,原是齐国为了防范南方楚国而建,后来成为齐国重要的国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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