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 肃肃兔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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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西之战后,燕赵两军,便分道扬镳了。可是两军的境遇可就大不一样了。
赵军按原路返回到黄河以西。他们现在的战略意图,在名义上,是完成联军大元帅乐毅为他们定下的,肃清联军后方的数座未被占领的齐国城池;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赵军干的事,是为他们赵国抢占原属齐国的大片土地,为将来赵国参加瓜分齐国,创造一个更为利的外部条件,甚至是制造实际占领的既成事实。
廉颇在乐毅面前“傻”了一回,可在赵国王弟赵豹的提示之下,还是明白了自己该为他的王上干些什么事。
廉颇所统的赵军在“搬师回朝”的这一路上,捎带着把济水以西的所有齐国城市劫掠了个便--反正这些地方看情形不可能是赵国的了,还不如现在能捞多少是多少。
可就是这样的强盗行为,激起了齐国百姓更大的反抗。赵军不得不放弃久攻不下的麦丘城,先去占了原来赵齐边境上的大城昔阳。之后,廉颇下令全军又修整了数月时间,再次围攻麦丘城,可是这回又由于麦丘城中粮草充足,守军中有善于守城的墨家弟子相助,所以没有能攻下。廉颇又一次在麦丘城下饮恨。强攻不下,廉颇只好又去攻打别的齐国城池--当然,这些战斗,打得十分辛苦,几乎都是惨烈的城市攻防战,还有随之而来的“老鼠战争”(巷战)......
不过这样一来,马克己倒是“因赵军的祸,得了自己的福”--当了骑都尉的他,不得不在攻城战时,下马作战。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多学到用士兵们的鲜血换来的各种战争经验。
反观燕军的境遇,和倒霉到两攻麦丘不下的赵军的战果比起来,可是好到天上去了。他们也和赵军一样,一路攻城略地,可是燕军却是高歌猛进,没有遇到齐国人的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很多时候,到了一处齐国城池,齐人都是开城而降。
燕赵两军的战况之所以会有些巨大的反差,还是因为之前乐毅的一手妙棋。
在济西之战结束后,联军共计俘虏了近三十万齐军--古时作战,上万人的会战,两军死都不过数百,而济西之战双方死都逾十万,其战况惨烈,可见一般了(一般所谓斩首数,多半是在战后,胜利者对生俘的杀戮)。而那些被俘齐兵的命运都握在了身为联军大元帅乐毅手中。
联军的将军们可都眼巴巴地看着乐毅,心中算计着齐国战俘的项上人者能给自己换回多大的武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乐毅大手一拍:放人......
众将一下了都傻了眼:我的大元帅啊,少说你也要把他们卖做奴隶,给大家分点零花钱用用吧?
乐毅又一次扮演了仁将的角色,促使他做出这个一反惯例的军令的原因无非两个:第一,在政治上,燕昭王想要齐地成为他燕国的郡县,就要让齐人都成为他的顺民,所以不能杀戮过多--杀多了,谁来给他种地纳贡呢?第二,便是乐毅自己的考虑了:齐军主力已经被他们全歼,现在齐国已经没有能够正真阻挡他们燕国的攻势的力量了--唯一可能让齐国增加抵抗的决心的,就是燕军的暴行。乐毅当然清楚,要是激起了战神的子孙们的战斗意志的后果会中什么--逐城逐城的占领齐国城市,艰苦的夺城之战。还有连带的齐地乡人的反抗,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对作为侵略者的燕军展开血腥的报复,之后又是更为血腥的燕军的反报复......如此循环下去,燕国将永远不可能占有齐国的土地。这一切,对还并不十分强大,甚至还有几分羸弱的燕国的来,是最坏的结果。以燕国现在的国力来说,他们是拖不起,也耗不下去的......

现在乐毅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消除齐国人对他们的抵触情绪,而释放齐国战俘就是软化齐人抵抗意志的第一步。
事实证明乐毅力排众议,放了齐国战俘的决定是正确的。被他放回的齐人,一到了齐国城乡,都向乡里国人讲述燕军的仁厚,是燕军把虎狼般的嬴氏双雄的军队挡开,才让他们免于被屠杀的恶运。之后,燕国的名将乐毅,更是把他们放了回来,让他们与亲人团聚。
这样一来,原想以死相抗的齐人看到一点生机,他们大多不再反抗燕军的占领,有的齐军甚至主动向燕军投降、献城。又加上在乐毅治下的燕国兵士军纪严明,虽然不能做到与齐国百姓秋毫无犯,但也没有枉杀一人。在这种大好局面之下,乐毅又不失时机地推波助澜,开了齐国府库,把库中粮食分发饱受战火煎熬的齐国百姓,更是引来了齐人的一片叫好。
很快,在燕军的原计划中,会的一场血战的历下要塞的齐军向乐毅请降了,现在齐都临淄就在燕军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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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历下要塞被燕军占领后地点:齐都临淄齐王宫内
“王上!历下要塞已被燕军占下了......现在我所率的两万回援之师,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收拢的各地散军、残勇,还要组成五万军队。现在臣已命他们退守秦周(在齐都临淄西门雍门以西地方)一线。而燕军是孤军深入我齐地,要是我们能在只秦周击败他们......”从济西匆匆赶回临淄达子向齐湣王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齐湣王现在也是没了主意,一听达子这么一说,侥幸心理又生了出来。
“只是我军新败,士气不高。要是王上多发赏金给他们,振奋他们的鼓励士气,我们还可以一战,我们齐国还有希望!”达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一听说要自己放血,吝啬的齐湣王马上就不干了:“什么?我们齐国要想复兴,就指着这点金银了。不,不能给!就像你说的,我军新败;那么说来,我军就是哀兵了!哀兵必胜!你就快去组织他们在秦周给我好好的打一场大胜仗吧!”
“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士不用命......”达子还想说点什么,他还巴望着和他的王上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士不用命,我看是你不用命吧,指不定你就是从济西逃回来的,你可比那个该死的触子厉害啊!他只是一个人逃了,你可是挟重兵而东逃啊!”齐湣王不想和达子多说什么了,于是用死无对证的罪名要胁他--当然,触子的生死史书上没有记载。
“不,臣冤枉啊,王上......臣只是想......”齐湣王给达子扣的这个罪名可不小,达子马上想做出解释。
“好了!你现在只想想怎么才能战胜那个叫乐毅的中山狄人就行了!”齐湣王挥了挥手达子,示意让他退下。
达子无奈的走出了王宫,他只好为他的王上尽忠了......
在达了走后不久,齐湣王便命令他宫中上下收拾好金银细软--他做好了两手准备,他要抛下他的祖宗社稷,抛下他的忠臣良士,还有他的将军战士、黎民百姓,逃亡出城,逃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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