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 既破我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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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报!禀元帅,联军......联军赵将廉颇所帅骑兵已经攻陷我高唐城了!”从高唐城溃退下来的一名齐兵向触子报道。
“什么?廉颇不是袭我国都临淄去了吗?怎么又去攻高唐城了?再说你们是怎么守城的?城中可有过万守军,还有坚固的城墙……我军的粮秣啊!唉!全济西的粮秣都在高唐城中啊!”触子一听大齐五都之一的高唐城已被廉颇占了去,大为震惊,连忙问道――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高唐城,就等于是在济水以西的所有齐军失去了后盾,联军在外线机动作战的骑兵就可以轻易对他们发起攻击了。
“不......小的也太不清楚啊……属下只是听说,昨日傍晚时分,东门旅长放了(注1)千把个从平原城的中逃出来的残兵入城,然后到了夜里......然后联军的骑兵就从东门攻进城来......我们当时还在睡……睡觉……”高唐齐兵支支唔唔地对触子说出了他所了解的全部经过。
“混蛋!”触子一脚把那名齐兵踢开,仰天骂道:“糊涂啊!平原城在高唐城之北,就是有残兵逃出,那也该是从北方入城啊!定是有联军兵将,换成我军战服,骗下了高唐东门!”――他当现在还不知道平原城早就被廉颇攻下了,而且它还当了两天联军的临时统帅部。还有一件让触子后悔不已的事,便是他一开始,自以为是地下令把齐军的大部分粮草放在了高唐城就,想以高唐城的高墙防止联军骑兵烧他的军粮。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夜时间,高唐城不保――原本想和联军作长期对峙,然后说动他的王上,把宋地的三十万人调回增援的计划没有指望了……
“不对啊?廉颇军所在的高唐城一带,离这里也有近百里之遥,他们联军又是怎么联络的军情的呢?这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攻下城来?难道乐毅真是个神人?”触子没有想明白,他当然不会想明白――因为乐毅、廉颇、还有他触子都想到一处去了,高唐城。可是他和乐毅一开始都没有想到廉颇会改变计划,去奇袭临淄,更没有想到廉颇为什么又回掉过头来复攻高唐。
事情的起因是:天不佑廉颇,让他奔袭临淄的计算泡汤了......
原来廉颇所部中途改变原来订下的攻打高唐城的计划,而转向东面,想要奇袭齐都临淄。可是廉颇也没有想到因为前几天济水上游的一场秋雨,进而引发了山洪暴发。而此时的廉颇又太想达到突袭的目的,没有让斥侯去侦察,便把大军引向了济水。等到了济水西岸,这才傻了眼--暴涨的河水两三天都退不下去,此时联军已和齐军在济西主战场上耗一天时间。
廉颇这老爷子可好了,异想天开地要马克己在山洪中给他架浮桥--马克己虽然是使也了吃奶的力气,无奈山洪汹涌,在白白搭上了几名兵卒的性命之后,济水浮桥的架设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廉颇是个爱使性子的人,他这回和老天爷干上了,他下令全军原地待命,非要等山洪过去了,再淌过济水,发动“临淄之战”――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在济西的联军又和齐军耗了一天时间。
廉颇再扭,他还是扭不过天王老子,再加了又有斥侯来报,有数万齐军回援临淄也被洪水堵在了济水西边--他这回有时间派斥侯了,可早干什么去了?
廉颇一听,脸色大变,他又跑到济水边上一看--还是涛声依旧。
“天帝俊啊!是你在保佑齐王啊?可是他连你都不祭祀啊,你还为什么要保佑他这个不孝的东夷子孙啊(注2)!”廉颇对天大骂道,他这回是真急了。
以廉颇那种火爆的性子,不是光骂骂天说能完事的,他可不会甘心在五国伐齐这样的大战中,仅仅只是当个看客,不得半点功劳。他站在济水边,看了看浑浊的河水,又跺着脚,来回走了两圈,把大腿一拍:走!回去打高唐城去!
就这样,廉颇军的攻击对像又变回了最初的目标--高唐城。
可能是玩“变装秀”上了瘾,这回廉颇又让他的部下换上了齐军的服装,装成平原城残兵的样子,去骗开高唐城门--这样又出风头,又没有什么危险的好事,廉颇自然是让给了他的赵括小兄弟。
马克己又接了这样一个怪怪的任务--要不是这是战国时代,马克己一定会以为廉颇是看多了《银河英雄传说》的“魔术师杨”的粉丝。(杨派的同学们,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名将就是名将,这样把敌人当白痴看的计谋还真的成功了。马克己所率的半旅“平原城残兵”还真的控制住了高唐东门――他又一不小心当上了“东门尉”。
入夜之后,马克己按先前和廉颇所约定的,把东门大来,又把火把一点,信号一放。上万联军骑兵从东门一涌而入,很快控制住了还在呼呼大睡的高唐守军。高唐城这样顺利地被廉颇拿下了--现在的廉颇,当然还有马克己,真的可以被叫做福将了......
这便是马克己后来自吹的“奇迹之夜”--他的军事生涯中的第一个胜仗。虽然这个胜仗是廉颇好心送给他的“便宜的胜利”。要是廉颇事先知道这场几乎没有死什么人的高唐之役,最后左右了济西主战场的结局,他是一定不会大方得让出这个大功。
“元帅现在怎么办,没有了高唐城的拱卫,我们的后方......要是现在廉颇的骑兵突袭我军后卫,我军将一触即溃啊!”一名副将已经没有了什么主张,他急切得问着自己的主帅,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可行的保全之道。
“怎么办?”触子是那种在顺境中可以呼风唤雨的将领,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也是一样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还是退兵吧......现在天色以晚,我们向联军请求停战,说是明日再战......之后我们马上连夜回师,退到济水之东,再求自保!”另一名副将出了个主意--要是现在还是春秋时代,他的法子倒不失为一好计。
“这样能行吗?”触子看了看众人:“好吧!休战!”
对方请求休战的提议传到了乐毅的耳中。
“休战!休想!”乐毅心里很清楚,现在他的联军稍稍占了些上风,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得到胜利--当然他原来的计划是诱使齐军右翼陷入联军中、左两军的夹击。虽然现是把打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消耗战--士兵的体力和意志的消耗战,但是凭着在人员和武器上的微弱优势,他有信心战胜齐军。
现在齐军来使请求休战,便更是加大了他必胜的信心:“回去告示你们的主帅:我还想继续!”乐毅很有风度的对来使笑了笑。
休战的企图失败了......
按照史历有记载:触子是畏惧乐毅,临阵丢下了自己的军队而逃。可是因为马克己自作聪明地向乐毅献出了“大枪陷阵”,济西之战才从史书中所说的追击战成了为消耗战。可是现在,触子的神经真的崩溃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按史书中说的那样,抛弃了自己的部队,夺路而逃了--唯一牵强的解释就是:触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又看到获胜无望,为了逃避一死,只好为自己做出打算,遁去在历史的记录之中。
齐湣王终于为自己在战前对触子所说“一旦战败,就灭你的宗族,掘掉你祖宗坟墓”的话付出了亡国的代价。如果他没有这样说,也许触子就能挺到天黑。到那时,乐毅就是想要继续作战也是不可能的了--天一黑就会成为两军的混战,这是乐毅绝对不能看到的,他所对做出的决定只能是明日再战。
可是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也许,失去了主帅的齐军的结局在这时便被决定了下来,齐国的命运也在这时被注定了。战国中期,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齐国,因为多行不义,到处树敌,就在济西一役,和它的战士一起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就像被主帅抛弃的齐国小兵一样,曾经强大的齐国也被历史抛弃,成为了东方最弱一隅小国。
(注1)齐**队编制,为军、旅、卒、小戎、伍五级。其具体为:伍(5人)—小戎(50人)—卒(200人)—旅(2000人)—军(10000人);而每乘战车为50人,一卒200人为战车4乘,一旅2000人为战车40乘、一军10000人为战车200乘,三军600乘。这只时平时的编制,战时步兵在军队中所占的比重会有所提高,所以才会看到本书所说的一乘战车编100人的情况。
(注2)天帝俊也叫帝俊,传说为盘古之且(生殖具)把化作的巨鸟,是东夷人所崇拜的最高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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