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格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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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格斗死
带着恶鬼面具的铁甲武士整齐有序,外层步骑,内层长骑,缓步向我们靠近,在它的最外围,十步开外,另还有五名身材魁伟男子在观战,统领指挥,当中那人持一把大夏长刀,连身带把有五尺长模样,刀刃银锋锃亮,显然是饮过很多人血所致。
包围圈越缩越小,火把照得兵刃似雪,森然闪烁寒光,我和高季、燕十三背对背,围成三角,将九小姐护在中央,九小姐惊魂未定,问我道:“我们怎么办?”
我低声说道:“突伦川外联西域,是积石道、鄯善道、且末道、赤水道和盐泽道四大西北干道重镇交汇的中心,我们目前所在的方位,距离且末城有十里左右,契苾部聚居在突伦川核心位置方圆二百里以内,其部落坟冢在突伦川西和且末城交界地带一座叫做归咥的山上,契苾人因山得名,称其为归咥冢,我们现在分头突围,我和九小姐一路,明天下午,在归咥山脚汇合,不见不散。”
高季却不赞成,“不行,还是合拢一处妥当些,你单独带个拖油瓶,束缚手脚,能逃生才怪,合理做法应该是我殿后,你前锋突围,燕十三带九小姐中行。”
燕十三也说道:“元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拖累我和高季,但是提议带九小姐过甘州的是我,你只不过是没有反对,所以责任不当由你独自承担,再说了,这么多年同袍兄弟,要生要死,大伙儿都应该拢共一处,要是你和九小姐死了,我和高季独活,以后有什么脸面见张怀光和韩铁生等人,更不要说黄泉下的将军。”
我苦笑,燕十三说中的确实是我心中顾虑,所以无言以对,但他那话落到心高气傲的九小姐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也不必高风亮节做姿态,左右不过是觉得我是负担,我马上自尽死了还不行?”
她性子一向要强,说完真的去拔头上银钗,打算自尽。
我大吃一惊,慌忙回头说道:“九小姐不可!”
就在这时铁甲营发起攻势,一名长骑杀出战队挺起长枪朝我劈刺过来,旁边高季眼疾手快横刀截住,“你小心!”破口大骂九小姐,“你个扫帚星,存心添乱!”
九小姐气得说不出话,羞愤交集,眼泪夺眶滚落。
我不敢再犹豫,“好,就照高季说的,我前锋突围,十三带九小姐中行,高季断后。”
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九小姐就算不自尽也会给高季逼死。
高季摘下背后长刀扔给我,“接着。”
我握住长刀,虚势挑刺行刺我那长骑腰际,迫得他抽枪自救,等他长枪的枪尖攻到我面门,单手扣住,用力一拉,将他拉下马,横刀切断他头颅,血花飞溅,那人仆倒在地上,人头滴溜溜滚动,正撞在九小姐旁边一块巨石上。
九小姐受不住刺激,崩溃的大叫一声,“天哪!”
她昏了过去。
燕十三接口说道:“这样也好,省得受罪。”
我翻身跨上那人战马,杀入重围。
高季的长刀是沿途顺手买的寻常刀器,并不耐用,连杀几人之后,锋刃已经卷折,我寻思要换兵器,恰好此时一骑凑过来,使的是一杆瓒金银枪,当下二话不说伸手去夺,那人却不肯撒手,我冷笑了一声,收肩转腕,拳走曲线,直击他喉结旁边一寸五分处的人迎**。
我用的是孙膑长拳第八套捶架路的捶式,这套路共计蹦弹捶架砍拉劈七式,使来看似轻翔宁静,实际力若奔雷。因为求胜心切,我灌足了十分力气,攻击的又是人身软骨和要**,那人受打,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底下步骑身上,我也不管他死活,一把夺过银枪,朝准靠得最近的三名步兵颈项胸腹要害,金鸡三点头,刷刷刺出三枪。
头前挡住枪尖那两人躲闪不及当场给我刺死,第三人得了喘息功夫,急急闪身,却没想到我算准方位,第三枪出手看似正刺他心口,实际上枪尖却左偏三寸,他从旁躲闪,恰好凑上来,长枪刺入他心口,穿胸而过,我一击得手,立即撤枪,拨马直取外围观战五人中那刀手。
那人毫无疑问是铁甲武士的统帅,但这不是我挑战他的主要目的。
我的目标是他手中那把大夏长刀。
那刀煞气很重,可以震慑人心,我想夺过来。
那人见我来势,也不躲闪,催马迎上,举刀斜劈,我侧身闪过,心念千转,他刚刚劈刀的姿势,用的是八门金锁重刀法的起手式启鹤舒翅,将军告诉过我,和擅长八门金锁重刀法的刀手搏命,切切不可硬取,因为这刀法走的沉稳刚猛路子,刀手练刀之余还要专门练臂力,务求刀刀均能开山裂石,所以遭遇到这种刀手,只能智取,不能力胜。

就是这一念之间,那刀手又劈出两式,我挺枪撩扎,尽力拦截,但只绕着边锋打转,并不和他正面交手,及至两马交错,突然出拳如闪电,打在他坐骑左眼上。
马的左眼是马头最脆弱的地方,不管多么温良驯服的马匹,只要左眼受到刺激,都会惊起。
战马吃了那拳,痛得长声嘶鸣,伤口血流如注,不过想来平时多半训练有素,居然没有惊起,但孙膑拳向来以组合连击为主,讲究拳势开合连绵,所谓一拳不足两拳补,三拳四拳齐头跟,就是这个道理。我一拳得手,看准空隙,电光火石之间,又补上一拳,终于打得它高高扬起前蹄,发狂甩下那刀手,冲进了步骑营,踩死数名步骑之余,还和内层长骑撞在一起,结果引得万马齐鸣,和它一起左冲右突,许多长骑被甩落下马,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铁桶阵也因此出现一个缺口,惊马们趁机夺路逃走。
至于我这边,那刀手被他坐骑掀翻在地上,努力挣扎想要爬起来,不过,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自马上飞扑下来,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抱住他头颅,用力一拧,折断他颈骨,夺走他手上长刀,随后折身杀回步骑营。
大夏人在西域的南山、葱岭一带游牧,其族擅长冶炼铁器,先辈和突厥人一样,都曾是悍族柔然人的锻奴,但真正细分起来,又各有所长,突厥人善于打造青铜铠甲和战车,大夏人则善于制作兵器,西域一向多争端,大夏人的兵器,和突厥人的铠甲一样,几乎可以说是西域的通货,连太宗皇帝都深以为然,骠骑营初建时候的兵器,就是由他御批,专门向大夏人进购的,这习惯持续了好几年,直到蔚州兵工基地提供出更好的锻造兵器代替才结束。
这柄大夏长刀,通体青光湛湛,刀身长三分,刀柄二分足,分寸拿捏的刚刚好,重量也适当,无论劈挑还是绞抹,都顺手之极,我横刀在手,气沉丹田,直奔内层,有人挡我去路,只管劈杀,刀锋扫过人身,也不沾染血迹,只锋刃越发寒气逼人。
转眼之间外层步骑已经给我砍杀大半,挺进内层,就见燕十三和高季正苦苦支撑,两人中间躺着昏迷的九小姐。
内层长骑因为受惊马所累,一大半落地,与燕十三和高季混战,死伤也是不少,我又斩杀数人,两厢折合,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燕十三和高季见我现身,都是大喜过望,齐声叫道:“元庆,来的好快!”跟着却大惊失色,“当心身后!”
我下意识回头看,就见头前外围那四骑观战的男子马蹄如怒,不知何时已经疾驰到我跟前,两人振臂开弓,各自瞄准我身上要害,另外两人挥舞长鞭如蛇,堵死我所有闪躲退避方位。
那当口,晨光微弱,天方才吐鱼肚白,放眼所及,俱是挡我刀锋身死的武士,空中鸦群馋涎地上尸身,为着满足口腹之欲,在我们头上盘旋,随时准备俯低冲陷,我呆立在原处,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个夏日,我和将军出征平乱,也是这样以寡敌众的战事,也是天光大亮时候见的分晓,该时叛军将领被将军擒拿,按照圣上手谕,要就地处死,其人临死之际,仰天长叹: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始知兵者是凶器。
我当时深受震撼,但是将军说:“诚然兵者是凶器,凶器出鞘,必定有死伤,可是为江山社稷、国家太平而战,哪怕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几时说过,为着一己之私,也可兴杀伐?
就是这瞬间功夫,两支长箭闪烁幽冷碧光,疾行如风,破空袭来,一支取我喉下三寸,一支取我前胸心口,同时如蛇长鞭也随其而至,攻我下盘和腰际。
我知道此时应该举刀扫落长箭,再翻转刀身,斩断长鞭,尤其还要小心避开鞭梢暗含的金钩芒刺,但是手中大夏长刀却好似有千斤重,连抓握都困难,一个把持不住,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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