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张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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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张怀光
这时窗外突然有人影鬼祟闪过,似是有人在向内张望,我心下一动,将手中面具飞快扣在脸上,其他物品扫进包袱皮内,迅速收拾妥当,放到床板上,才刚用被褥盖好,就有人敲门,“客官在不在?”
我定了定神,过去打开门,“在,有什么事?”
门口站着的是头先见过的一个跑堂小厮,他身后跟着一名曹参军事,两名团练副使,都是腰刀半露,杀气逼人。
为首的曹参军事狐疑打量我一阵,质问小厮:“小二,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疑似逃犯元庆的人?奶奶个熊,你是不是想赏银想疯了,他有哪一猫儿毛的模样像元庆?”
我心下一沉,剑州开始清理我了?
小厮干笑不已,嗫嗫解释道:“这客官早先来投宿那阵,我看他容貌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曹参军事气得笑出来,踹他一脚,“你个瓜娃子,说的什么倒灶话,合着小半天功夫不到,他就长变形了?幸好劳资激灵,晓得先来探听虚实,要是听信你小子谗言,直接报到同安郡公那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暗暗吃惊,笑着问道:“请问官爷,同安郡公来剑州了?”
曹参军事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个老糊涂,闲着没事干,不四处扑腾扑腾,怎么显得出他都尉亚父的丰姿?”又踹了那小厮一脚,“赶紧滚蛋,以后再谎报消息,折腾劳资英雄白跑路,劳资活吃了你。”
我笑着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凶险的人物,竟然要劳动同安郡公亲自出击追捕?”
曹参军事没好气道:“满大街新贴出来的告示,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
我也不动怒,笑着说道:“小人初来贵地,还没留意到州府的告示呢。”
曹参军事指着小厮,“你污蔑人家是逃犯在先,欠人一个人情,你来告诉他。”
跑堂那小厮挠了挠头,陪着笑说道:“官家这几天正在追击一个叫做元庆的逃犯,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赏银非常丰厚,小人想必是猪油蒙了心,长了双乌木眼珠不看事,把客官当成那逃犯了,真是该死,请客官多多包涵,别报给掌柜的知道。”
我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顿了顿,小心试探道,“那个逃犯元庆,都犯了什么事?”
曹参军事爆骂一句粗口,“他犯个屁的事,他是冤枉的!郑仁泰那老糊涂瞎折腾,吃饱了撑的,大老远的从成都府赶过来,非说人在我们剑州,把长史大人叫过都督府狠狠训斥一通,责他缉拿不力,又调动百十号驻屯团练并同州府捕快全部上街贴告示,天天巡逻警戒,真他娘的累死。”
这时有人在楼下扯着喉咙喊了一声,“王吉,抓到人没有?”
曹参军事回骂了一句,“抓个屁,金刀元庆是那么容易给人抓到的?”
“那我收队了?张大人还等回报呢。”
“收吧。”
等那人走了,叫王吉的曹参军事又教训小二,“以后眼睛放亮堂点,没事不要瞎诈唬,就算有事,”四下看看无人,压低嗓门说道,“也要先报到长史府给张大人知道,不准先过都督府知会郑仁泰,明白么?”
小二点头如捣蒜,“是是,小人知道了。”
“滚吧。”
小二连滚带爬下楼,王吉挥了挥手,“收队。”转身要走。
我在他身后笑着问了一句,“请问官爷,你们长史大人叫什么名字?”
王吉转过头,斜着眼睛扫视我,摸了摸下巴,颇是不大友善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容不改,“小人好奇想知道,官爷要是觉着不方便说,不回答小人也无妨。”
王吉倒是豪爽,闻言笑道:“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我们大人叫张怀光。”
我楞了片刻,跟着哑然笑出来,原来是张怀光。。。
却又不大肯定,问道:“是神箭骠骑张怀光大人?”
王吉惊讶看着我,“你也知道我们大人的名头?”
我笑道:“小人在长安小住过一阵子,知道骠骑营当年有一位神箭手,叫张怀光,其箭术承自骠骑营官长右豹韬卫将军契苾光大人,百发百中,例无虚发,更擅长连珠箭,可以三箭连发,分取人上中下三道要害,是骠骑营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和金刀元庆,”顿了顿,不无惆怅道,“同为将军最为倚重的副将和亲信。”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同一个编制,都是二队五火,平时关系也十分要好,直到贞观二十年,洛州司马崔日起兵作乱,圣上调将军率骠骑过洛州平乱,张怀光在攻城的时候不幸受伤,被敌方毒箭射瞎一只眼睛,按照骠骑军规,不能再留在军中,最后经由将军在太宗皇帝跟前力荐,转任舒州长史。
他离开骠骑营之后,开始我们还有来往,但本朝向来有惯例,各州都督和长史历任时间不得超过两年,每两年邻近两州官长要互换,我又时常跟着将军征战,随着他调动次数增多,慢慢的就失去了联系,没有想到六七年过去,我们居然会在剑州碰头。
至此我也恍然大悟,原来剑州官府和百姓之所以对我的追捕令反应迟钝,根本不是因为此间封闭的缘故,而是因为有张怀光替我顶住压力,把追捕令消化在长史府里了。
而他此举似乎也可说明,尽管我背着私通犯上的罪名,张怀光对我的为人,仍然抱有高度的信任。
王吉听得大乐,一拍我肩膀,“得了,兄弟,就冲你这番话,我请你喝一杯。”
我笑道:“官爷肯赏脸和小人喝酒,小人已经感激之极,再要官爷请客,小人会折福的,所以酒钱还是小人来付吧。”心里在想,要怎么不露痕迹的让王吉引张怀光来见我。
我想和张怀光见面,我有事要求他办。
听王吉的意思,这当口郑仁泰貌似正住在剑州都督府内,我对脸上这张落有他名字的面具充满疑惑,对他不遗余力亲自出面追捕我也感到很不解,但现身找他询问又着实是危险,所以想让张怀光替我出面,一会郑仁泰。
王吉哈哈大笑,一把勾住我颈项,“兄弟你可真是解人意儿,不瞒你说,哥哥我穷困的很,身上一钱银子都没有,又想找人喝酒,你肯主动付酒钱,真是再好不过。”
我心下一动,忽的想到张怀光和将军一样,也是嗜酒如命的,当下笑着说道:“我听人说张大人也爱喝酒,不如请他一起来,由小人做东,去锦绣山庄的酒庄品尝他们佳酿如何?”
王吉眼前大亮,吞着口水说道:“锦绣山庄的酒酿可是出了名的贵,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我自身上摸出一块玉牌,“银子带的不多,不过,有了这块牌子,想来多少银子的酒酿,都是喝得着的吧?”
那是在黄安农庄,高季认亲时给我的玉牌,说是凭着这玉牌,只要在剑南道,无论任何时候,我遇到危险,把这牌子随便给任何一个人,他都可及时赶到给予我救助,我当时没要,但是后来他假扮强徒劫持我,两人在野外睡了半晚上,他趁我熟睡时,偷偷把玉牌塞在了我衣服的暗袋里,事后也没告诉我,结果我直到昨天夜间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但是已经找不到机会还给他,只好留在身上,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王吉瞅了瞅玉牌,惊讶瞪大了眼,“你是高老弟什么人?这玉牌可是他命根子,他竟然舍得给你。”
我笑道:“这话说来就长了,你看用它能喝到锦绣山庄的佳酿不?”
王吉登时又把疑问抛掷到九霄云外,高兴得手舞足蹈,“能,怎么不能?你不知道高老弟有多神,他那牌子一亮出来,连剑州都督都要卖他三分面子,何况是锦绣山庄呢。”
我笑着说道:“既然有酒喝,那要不要请张大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要!当然要!”王吉笑迷迷说道,“张大人垂涎锦绣山庄的酒酿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苦恼兜里没银子,要是知道有人要做东请他去该处喝酒,怕不高兴死,天上下刀子都会赶过来!”说着说着脚下生风飞奔下楼,“你在此间稍等片刻,我这就请他去,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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