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灯阁马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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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亭,我到是第一次来。”他没有看她,只是走进这尚书亭里,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
骆月儿随着他的脚步回过头,望着他洁白的衣裳,乌黑的发髻,俊秀的侧面在初夏的光晕中勾勒出柔软的光线。与十二年前一样,仍旧是如此清雅出尘的公子。
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目光的追随,他也不再避着她,慢慢地回眸看过来。眸子仍如水一般的剔透温和,但是她仍然察觉到了与往昔的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在这眸子里,散发出了让她忐忑的视线。然后不知怎么地,她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是有一点点地,不一样了。
然后她笑了笑,把这些思绪都抛开,道:“康公子经常来长安,怎么从来不到骆府转转?”
“从前来长安,所待时日不多,而且也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未上骆府。……说来惭愧,还请骆小姐见谅。”
骆月儿望着康明微微一笑:“没什么。现在呢?”她问:“最近康公子四处登府,打听父母的消息,长安城里,可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啊。不知消息打听得怎么样?”
元珠躲在亭子下面,一听这话,立即想起了曾经康明交给她的那枚玉鹤。韦坚说过,这玉鹤是康明父母生前留给他的遗物。
他的父母已经死了……而他居然连父母怎么死的,为什么死都不知道么?
“还好。至少我已经知道,父母死后火葬,骨灰撒在城南的山林里了。”
骆月儿怔了一怔,然后一丝愧疚从心底缓缓升起。康大人和康夫人是火葬的吗?在大唐还真是稀奇的事,也是悲惨至极了。如此出神默叹着,气氛显得十分压抑,康明便也想转开这个话题,粲然一笑,问:“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骆二小姐想去哪里?”
骆月儿抬起头来,望着他温和的神情与沉稳的笑意,心底也是微微一暖,并不拘谨,眨了眨眼睛:
“那去月灯阁吧!”
“怎么……骆小姐想打球?”康明眉间突然闪过一阵诧异神色。亭子下面,元珠也是一怔,然后立刻慌了起来。打球?打什么球……
骆小姐轻笑了一声:“不是的!只是我听说,今天忠王殿下和一些官吏会到月灯阁打马球,我们现在正巧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去看看咯!”
康明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那也好。”
却不知亭子下面的元珠听了此言,心里却是又慌又乱,叫苦不迭。

韦坚和杨慎矜一同在马厩里挑选马。天气有些闷热,太阳被乌云遮住,此刻正是正午时分。
官员们大多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曾经举进士的时候,大多都曾在月灯阁打过球,于是挑马换衣,都十分熟悉。同时这次来打球的官吏们都很年轻,兼有各府上的幕僚,最多也不过就是四十多岁。因年龄相近,大部分曾经又都相识,于是互相谈笑甚多,对这项活动也都期盼乐衷。
韦坚虽然也是打马球的好手,然而家中案牍还很多,本也不欲来此;只是去杨慎矜府上的时候忠王恰巧也在,互相一约,碍于面子,他也不得不到月灯阁来。此刻挑着马,心情却有些沉郁,并打不起多少兴致来。
“这匹不错。”他拉了一匹青骢马出来,将马缰交给杨慎矜。相比起韦坚而言,杨慎矜对挑马可谓是一无所知。一边,韦坚再拉出一匹黄马,用审视的眼光仔细的看了看它。
“子全,那姜姑娘……”杨慎矜忧心忡忡的说着,宽宽的额上满是热汗。因为韦坚到访杨宅时忠王在场,于是直到了半路上,他才抽空跟杨慎矜提了姜馥拿鱼符要挟他的事。
杨慎矜本是隋炀帝的玄孙,曾祖杨暕是隋代齐王,祖父为杨正道,父亲杨崇礼。杨崇礼以清正廉洁公正执法闻名,现为太府卿、银青光禄大夫、进封弘农郡公。杨慎矜为杨崇礼第二子,与其兄杨慎馀、弟杨慎名皆在朝为官,被赞勤恪清白有父风,而杨慎矜为最,故而拜监察御史、知太府出纳。
韦坚入朝之初便与他相识,至今已经三年,彼此也可以说是好友,于是当初韦坚万不肯受姜馥威胁把鱼符交予杨慎矜。此刻为了他们两人的前途命运,他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他,看看他的态度与想法。
“是你惹恼姜姑娘了?”韦坚牵缰绳的手顿了顿。
“唉,过去的事,不谈也罢。”杨慎矜叹息了一声,表情也沉郁了起来:“我也是为了保全家人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反而连累了小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韦坚疑惑问,“现在姜姑娘那儿,应该怎么了断?她现在什么态度还晦明莫测,但万一……”
“没什么。就算真丢了身家性命,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杨慎矜冷笑道,“不过我会尽量不危害到小弟的。”
“慎矜……”
他已经横跨上马,并未再理会韦坚的话,径直策马奔向烈日炎炎下的马球场属于红衣队的那一方。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洒在布满黄沙的土地上。月灯阁高大的墙壁散发出灰色沉稳的色彩,在烈日下矗立着,给偌大的马球场打下缓慢游移的阴影。韦坚望着他的身影微微一叹。

红衣队总共有五个人,韦坚也在其列。因为这次忠王也要参加,韦坚对这场球赛更提不起多少兴趣。忠王属于黄衣队,但是难道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赢忠王吗?打五个回合,红衣队至多也只能赢两个回合,胜负已经差不多明白的球局。
接着他一跃上马,牵住马缰。正准备往球场去,突然见到一蓝衫一灰衫两个文士走了进来。一惊,再定睛细看,不是姜馥和那个胖头胖脑的灰袍文士又是谁。
姜馥笑盈盈的朝着忠王走了过去,气定神闲。灰袍文士则笑得有些献媚,但也颇有自信。
韦坚警惕的望着他们,姜馥回眸的瞬间恰巧也见到了韦坚;随即,嘴角笑容一滞;但不过短短一瞬,就又重新扬了上来。
且笑得更加神采飞扬。
韦坚冷笑了一声,驾着马朝杨慎矜奔去,到了他身边,便跟他说道:“杨兄注意,那位姜小姐来了。”杨慎矜脸色微微一变。
姜馥可没有理会这么多,此刻已经自信从容的跟忠王交谈了起来。不过因为距离太远,他也听不到什么。
然后他看到忠王严峻的脸色突然放开,随即哈哈大笑,接着俯身对姜馥说了几句话;然后姜馥立刻像个一般的小女孩一样的跳了起来,把幞头摘下,交给灰袍文士并对他指划着说了几句,便欢欣雀跃的去找马。那灰袍文士点头答应,抱着她的帽子往看台边行去。望着这模样,韦坚脸色一沉。
“莫非她也要打球吗?”
皇甫惟明策着马含笑朝他们走了过来:“敢打马球?这女子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韦坚眼睛一瞪,然后也咬牙一笑,却看不出眼里一丁点的笑意:“不过也确实不一般——恶毒的家伙!”皇甫惟明也是他的好友,忠王幕僚,却同被不幸的分到红衣队。
好久不见了,听他这么说,皇甫惟明不禁轻咳了一声:“子全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家,不大厚道啊!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所以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哎,惟明,你以后可要离她远点儿啊!”韦坚神秘兮兮的警告说:“她可是满肚子坏水,和李林甫一起长大的。”
“……”
“不过我没有想到她会打马球,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大概是小两口吵架了吧?!你这次好不容易回到长安,有没有去天香楼上看那些相好的?前不久我路过那儿,还有个叫做……莺儿的,不停地问我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韦坚无语,皇甫惟明继续兴致勃勃地道:“不过我说,这位要打马球的姑娘没有莺儿漂亮……”
“你得了吧!”韦坚大声说着:“我才不会喜欢那种货色!别跟我和她扯在一块儿。不过……”他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兴致盎然的笑,然后再凑过去说,“什么时候你来我府上!我这次回兖州遇到了一个美人儿,我把她带到长安来了,你看看她长得怎么样。”
“噢……”皇甫惟明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你说什么啊!”
“不是这样是什么啊?不过要说美——那位突厥公子最美了。现在我见过的美人都不如他十分之一的美!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啊?你找到他了?”
韦坚的笑容渐渐收敛,然后说了一句:“没有。”
皇甫惟明一愣。韦坚继续笑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皇甫惟明正待再问,韦坚立刻又换上了那份饱含秘密的神情:“不信你去看看!我这次从兖州带来的这位姑娘啊,比察哈尔还要好看!那位姜姑娘和她相比起来——”他指向正笑眯眯的跨上马匹的姜馥说道:“更是天差地别、天差地别……”
“哦。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啊?”

康明和骆月儿也在此时一同从月灯阁外走了进来。骆月儿笑靥如花,康明亦是风度翩翩,一同漫步往忠王那里行去。姜馥显然是属于忠王这一队的,此刻正骑着马,在忠王身边一边和忠王讲着话,突然见到康明和骆月儿,立刻“啊!”了一声。
“康公子来啦?”她的眼神如水般温柔的望着康明,忠王便也回过头去。
“康明(骆月儿)见过忠王殿下!”两人双双行礼,十分齐整。
忠王满意的笑了,看着他们俩抬起头来,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然后望向康明:“康明?就是康子原的遗孤康明康公子吗?”
康明恭谨的回道:“正是在下。”
“不愧其父之名,果真是一表人材。”忠王微笑道,然后看向骆月儿,“那么这位,便是骆大人的……二小姐了吧!”骆月儿也是谦恭的一笑,然后他继续赞道:“果真是佳偶天成。”
姜馥看到元珠擦着高墙悄悄跑过。
跟踪真是个苦差使,她可不能被看到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她撅着嘴做贼一样随便看到一个门便钻了进去,却没有想到姜馥看到她的瞬间,脸色微微一变。
“这样,康公子要不要也和我们一同赛一场?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是韦宾的表弟吧?他也在!在红衣队!”
康明和骆月儿随即往韦坚那边望了一眼。听如此提议,康明想了一想:“下走不才,从不曾打过马球,怕是参加了,也不能尽微薄之力,反倒……还望忠王殿下恕罪。”

忠王明晓的笑笑,倒也不为难:“既然康卿如此,本王也不阻拦。那你们就……找个地方坐坐吧!”

元珠一下子把门掩上。
一片昏暗的室内,突然听得男子“啊”的一声,吓得元珠立即跳着回过头去,随即看到一个才穿了一条短裤的少年,立刻也“啊”的一声叫出来。“你……你怎么在这里换衣服啊?”
少年满脸悲苦的望着她:“小姐!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换在哪里换啊?”元珠羞红着脸急忙回过头去,才准备拉开门,却又停住了手。
“我不能出去。”她很严肃的说道。
少年连忙穿衣服,一听她的话,眼中立即写满了诧异:“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快点换衣服。想让我出去,那么再找套衣服给我——要你的衣服。”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说得干脆,也听得少年瞠目结舌。哪有这种强行索要的。
不过他倒也不想跟她费口舌,一边快速的披上一件小厮的棕色短打,一边说道:“好。不过,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
“出去看马球赛。”
少年有些无奈的望着她:“那你可以直接出去啊!看你衣服穿得不是挺讲究嘛!”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啊?不能就是不能。快点拿套衣服给我……我会还给你的。”
少年到衣柜里翻衣服,然后甩出一套黄褐色的来:“给你套最破的,不用还了。”
衣服直接甩到元珠头上。
元珠忍了一口气,但也不嫌弃。反正她这个人,衣服只要干净就可以了。然后她指了指门道:“那谢谢你了,出去,我换衣服。”
少年冷哼了一声走出去,倏地甩上门。元珠连忙把门关紧,然后快速的换衣服。
对马球,她还是很好奇的想看看的。虽然她现在对康明和骆月儿如何如何也有些失去了兴趣。从尚书亭往月灯阁这么长一段路,他们俩就是悠哉悠哉的谈《洛阳伽蓝记》。这本书她没看过听不懂,但是从他们的知识博学程度来说,每一句话都让她很打击。
对于马球,曾经好象听师傅讲过,是项很有意思的活动。她的师傅也很喜欢马球,并且也无数次的跟她回忆过,他每次看马球赛时心情的热烈与激动。她一直对这项运动遥远的瞻仰着,到了现在突然能够看一眼,除了兴奋外,有着更多的迫不及待。
好不容易穿上整套衣服,她摸索了好久才学着戴上幞头,然后便打开门要走出去。
少年刚好在门边,平凡的一张脸,长了几粒雀斑,黄豆小眼,脸像盘子一样圆。显然不大喜欢她,看到她便冷哼了一声,然后唤住了她继续前行的脚步:“慢着!”

元珠奇怪的回过头,然后看到他从身侧拾起一根球棒来,在手里掂量着,托起一端交给她:“待会儿如果那些大爷们要换球棒,你就给他们送过去。记住了,要直接跑到场子上!快速的把棒子递给他们。”
元珠望了望棒子,不接。
“哎——”少年唤了她一声,她笑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接啊?你才是月灯阁的人,你给那些大爷们送去啊!”
“你穿了我的衣服诶!”少年有些愠怒的望着她:“哪有白穿人家衣服的?况且你连一个子儿也没有!”
元珠郁闷的望着球棒,然后道:“你刚才又没说——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么麻烦!……早知道她就不换衣服、不来这里了。
回头望了望,球场上已经竞逐得如火如荼。曾经听师傅说过,球场上时有流血残案发生,虽然还没有说过递棒的也遭殃过,不过……“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一般不会!接棒都是在场边上接的,马蹄踏不到你。不过你自己要小心。——实际也不是很难……反正就是这样。”
元珠沉吟了一下,望着他手中的球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就这样离开,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望了望其他的房间,想了一想,便走过去。
“你要去哪里啊?”少年诧异的望着她。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衣服。我先问问别人有没有吧!”
少年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有些忐忑的跟上前。元珠已经挨着门一个一个的敲,但是都无人应声。她再不死心的往廊道后院摸索而去。少年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愤愤的,跟着她上前。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容易打发。
递个棒而已……他就不信,这个苦差事,他就一次懒都偷不得吗?

康明刚刚坐下来,就四处寻找元珠的身影。
他知道元珠是跟着他来了,只是不知道进月灯阁了没有。也许她看到他们在打马球,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就没进来。但是这样让她一个人在长安城里随便逛,也不知道她找不找得到回去的路。毕竟长安城这么大……
他是有些担心,不过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虽然担心,但还没有到坐立不安的程度。
一边,骆月儿看着在球场上正竞逐的马群。
“韦公子的球打得挺好啊。”骆月儿意外的看着,十分入神。
她也是第一次和韦坚接触,虽然过去听父亲说过好几次他的名字。但现在这么近的看着他,还是第一次。
目前已经进行到第二回合。红衣队进了一个球,黄衣队进了一个球,还有最后一个球,这一回合便决胜负。
康明对球赛没有太大兴趣。想都不用想,上一次既然是红衣队赢,这一次赢的八成是忠王。虽然现在双方情势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这让主的法则,不论什么时候都适用。
姜馥在马背上快速的竞弛着。她的球技确实不赖,让韦坚叹为观止。像打马球这么费体力的运动,一般姑娘都是不打的。而她又不会什么武功,居然有这么大力气打球,看得出体质和精力都是非凡。
但可恶的是,因为她的存在,他在球场上面临的敌人变得很单一——就是不停在他身边蹿来蹿去的姜馥。他跑到那儿她追到哪儿,脸上就是挂着那看上去非常开心的笑。很多时候,他差点就可以把马球打出去,然而她就是要在那里碍手碍脚,马匹蹭过来蹭过去,让他打得分外疙瘩费力。
然后每次他赶到身边的球,都是被她的球棒打出去。
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在帮他。然而这种帮还不如不要她帮。毕竟每要做一件事,就快要做成的时候却突然被打断,就像是人跑步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哪怕你故意就是要跑得没有对手快,这种输的方式还是非常痛苦的。
然而虽然如此,面对她的球技和骑术,他也只能忍。
奔来奔去,骄阳当空,他仍旧试图着想要摆脱她,免除这可恶的障碍、包袱!

“不借衣服吗?我……”元珠不喜欢戴什么首饰和花,插在头上的簪子只有寥寥几根,而且只要一拔出来,发髻就会散下。发髻梳理起来可是个麻烦事,她不敢冒这个险,但是想借衣服不给报酬,在这些注重小利的人里,实在是个很困难的事。
“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送个棒而已!我算是够慷慨的啦!”少年懒懒的说着,然后举起棒来。
她瞪了他一眼,她知道少年在旁边有很大的威慑力量。这个少年仿佛是这些人的头,虽然他小小年纪。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非要和她杠上。
回过头去,抱拳道:“拜托拜托!大不了我回家拿给你们嘛!你们要多少钱?”虽然这样有点划不来……一套破衣服而已!
“谁知道你到底会不会送钱来啊?算了!你送根棒又不会少块肉!我教你怎么送!保你小命无忧!而且那些大爷们的球技非凡,棒也不一定就掉了嘛!”
“算了!”她气极,望了他一眼,便想往月灯阁外离开。“把我的衣服还我,我出去!”
少年的脸沉了沉:“在我房间里,请自便。”
元珠便要往他的房间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又停住。
好不容易来一次,而且送棒也不是很有危险,更何况也不一定就会送。这马球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何况子浚也在。就这样离开,仿佛也没有必要……

球场上,韦坚这场费力的球终于不痛快的打到最后。
球已经竞逐得越发激烈,看上去马上就可以扫入黄队球门,然而也正在这时,忠王手里的球棒在打球的时候不小心从掌心里滑落。他心里烦躁,连忙策马掉转马头往场边沿上奔去,一边喊道:“快换球棒!换球棒!!”
然而马队纷呈,立刻球又往忠王奔去的方向滚去;人们都策马上前追赶马球。
听到忠王呼唤的声音,很不幸的到了该她出手的时间,元珠也就立刻从看台边迅速地往朝她奔来的忠王狂跑过去,按着少年教给她的方法,将球棒平托在两手过顶。
而韦坚的身边,姜馥愣了一下突然离开,接着往忠王最前锋疾奔而去。
那是马球现在滚落而去的地方。他不能掉在后面,于是也策马奔去。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却突然看到了正平举着球棒奔来的小僮,冲着忠王飞跑。瞳孔骤然收缩——那眉眼好象有些像……元珠!
马球终于滚落到忠王的马前边,忠王正好也一下子抄起球棒。从来没有尝过如此迅疾的力道,元珠来不及松手,随即一下子跌倒在地。而姜馥也恰巧奔过,一打马球,球立刻朝着球门方向疾冲而去,同时球棒一抡,也顺势朝着元珠的头部掠来!
韦坚大惊,连忙疾奔上前,一下子撞下姜馥。球棒脱手,带开元珠的发髻和小帽,两人也从马上双双滚落,在黄沙地上滚出十余丈远;冲上前的官吏们见状纷纷勒马,瞬息之间,黄沙飞扬。
康明和骆月儿都大惊站起,康明立刻朝着元珠疾奔而去。
忠王震惊的望着倒在他马下的元珠,泻下的是一头如瀑的乌发。竟是女子。同时一些人也立刻下马,向滚下马的韦坚和姜馥急奔而去。
滚落的去势一停,韦坚也立刻按住姜馥。一咬牙,姜馥能感觉到肩胛骨骼有碎裂般的痛。他的眼神似乎巴不得她立马就去死,在姜馥瞬间堪称冷酷的眼神中,他的表情也几近愤恨。
“——你刚才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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