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郭永昌偷鸡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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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李工长安排郭永昌明天带着乔晨值班,其他人跟他回段里参加技术比武。
李工长临走前交代他俩:抽空儿把信号机箱的锁子全部换掉。第二天上午,郭永昌领着乔晨,拿上三十把专用锁子,紧干四个小时,把信号机的锁子更换了一遍。吃罢午饭,郭永昌溜出工区,一下午没见人影,做晚饭时也没回来。乔晨无事,去厨房帮助大师傅洗菜,切菜。大师傅一边做饭一边夸奖乔晨,说他老实、斯文,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乔晨红着脸听,感觉不好意思,一个大小伙子被女人夸奖,好象缺乏男子气概,男人的气质应该是有点儿坏,有点儿怪,有点儿本事,让人佩服。
半夜里,乔晨被一阵响声惊醒,想下床看一看,但听见郭永昌在走廊里和别人说话,知道他回来了,就没理会,转头又睡过去。早晨醒来,他想起昨晚的事,推开郭永昌的宿舍门,见郭永昌蒙头大睡,地中央的桌子上堆满了啤酒瓶和鸡骨头。他叹一口气,关住门,到水房洗脸刷牙,突然看见水房的门把手上粘有几片鸡毛,立即明白郭永昌什么去了。
上午,乔晨没事到田野里散步。山区的天气开始转暖,川地里泛起青绿,农民们穿起旧衣,开着拖拉机,或赶着驴马在田里翻耕,红黄色的土壤被铁犁一卷子一卷子翻起,散着浓浓的土香,勾起他对大地的亲近。一年之计在于春,农民用勤劳的双手开始播种希望。
乔晨被这春天的气息感动着,他觉着自己也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身体里蕴藏着一股活泼的力量,向外而发,蠢蠢欲动。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青年,有理想,有志向,有干劲,憧憬美好的未来。他要行动起来,不能辜负这青春的大好时光。
近两天,郭永昌总是夜出昼伏,像一只黑夜觅食的猫头鹰。乔晨清楚他干了什么事情,也不说破。他独自关起门来看书,忙着规划自己的未来,为今后的人生做准备。值班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偶尔接一接电话,记录一下电话的内容。
次日深夜,乔晨正准备脱衣睡觉,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他不高兴地越过走廊,砰然把门打开,黄兵像贼一样溜进来,神神秘秘把乔晨拽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乔,你得赶紧去、去一趟刘其疙旦村。”
乔晨心里一惊,瞪大眼睛问:“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郭永昌让村子里的老乡给抓住了。”
乔晨知道惹出大事,紧张地问:“他干什么了,让人家抓住了?”
“偷鸡。”黄兵小声说。
乔晨皱起眉头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一起去的。不知怎么村子突然冒出几十号人,把我们围住了,我跑得快,硬冲出来。我看见杜和平也从别处跑了,郭永昌可能被堵在鸡窝里啦。”
“别可能,你确定不?”
“确定。我跑到村外,看见没人追了,就停下来,又悄悄踅摸回去,往村子里看了看,瞧见有人打郭永昌,郭永昌在那里叫喊。他肯定被抓住啦。”
乔晨犹豫了一下,问:“我去,怎么帮他?”
“你就冒充一下信号工长,过去解决一下,把郭永昌给救回来。邻村的村民们不认识你,不敢把你怎么样?”黄兵教他。
“村子有多远?”
“四五里路。”
摊上这种事,只能豁出去啦!他顾不上多想,回屋里穿上袜子,套一件线衣,锁好大门,跟着黄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邻村走。夜风凉飕飕穿过原野,把皮肤吹得一阵发麻,前方,深蓝色的苍穹覆盖着大地,群星犹如宝石在天幕间闪烁,山川深邃而寂静,远处的几点灯光像不安分的幽灵,在黑暗中诡秘地跳动。
他和黄兵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吱声,只听见脚下的步伐又乱又急,如赶赴战场的夜行军。越过一条渠,前面隐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村落,黄兵指向几点灯光说:“就是那个村子。”他们又走出几百米,刘其疙旦村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黄兵停住步子,低声说:“我不能再走了,村民们可能认得我。”
乔晨“嗯”了一声,壮起胆子,大步流星往前走,刚进村口,“哗啦”一下冲出几个人来,照亮手电,围住了他。乔晨升了升底气,厉声喊:“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手里晃着铁叉的男人问:“你来村里干什么?”
乔晨强作镇静,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说:“我们有一个人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你怎么知道在我们手里?”拿铁叉的汉子走近问。
乔晨机灵一动说:“我们接到了通知。”
这时又哄吵吵从村里涌来几十个人,男男女女像打仗一样,七嘴八舌议论着,骂着,把黑暗的村子搅得混乱而热闹。乔晨发现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前后左右打量着他,拿铁叉的汉子问这个人:“有没有他?”
那人说:“不像,跑掉的俩个人比他矮。”
乔晨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村民问。
乔晨硬梆梆说一句:“我是信号工区的工长。”
“你们的人偷了我们的鸡,把我们害苦了。”村民的口气软和了一些。
“已经偷了上百只,害得我们白天种地,晚上还得巡逻,太可恨咧。”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苦,乔晨静静地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理解这些村民,也可怜他们的辛劳,觉着黄兵他们行为过于缺德,怪不得村里纠集全村的力量来对付他们。但为了工友的安全,他不得不把戏演下去。他对村民们说:“我们的人做事确实不对,我回去向单位的领导反映。”刚说到这里,后面不知谁喊出一句:“那你就回去吧。”
“我得把人领回去。”
“人不能领,我们有处理他的办法。”拿铁叉的汉子说。
“他现在正在值班,铁路设备出了问题需要他修理。”
“那我们不管。”村民说话的口气又强硬起来。
乔晨想了一下说:“我们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你们满意,我也好回去交差。”
那汉子把铁叉交给一个女人,说:“那好哇,到屋里去商量。”说完,他把手一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乔晨跟着他走进一个亮灯的大院,刚要跨进屋子,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小乔……小乔。”那声音仿佛从低空飘来,时有时无,像个幽灵。
他听出是郭永昌的声音,便停住脚步,在漆黑的院子里四处查看,却不见人影。正在疑惑,又听见郭永昌“小乔,小乔”地叫他,这回声音大了些,但那声音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
“你在哪里?”乔晨用眼睛搜索着问。
“我在马棚里。”
乔晨返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一个村民拦住他。
乔晨拨开村民的手说:“我得看看他怎么样?”他走向马棚,几个村民后面跟着他。进入马棚里,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乔晨问:“老郭,你在哪儿?”
“我在房梁上吊着。”
乔晨定睛一看,才见前面黑糊糊悬着一个东西。他走过去细看,发现郭永昌手脚被绳子捆着,离地一米多高吊着。
“小乔,你快求求他们,把我放下来,我快不行了。”
几个村民“嘿嘿”发笑,其中一个说:“你吃鸡的时候就没想到这滋味儿?”
“大哥,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让你们给逮住了。”郭永昌可怜巴巴地辩解。
“谁相信你的鬼话。”
“你们把他放下来,这样会吊死人的。吊死人可得负法律责任。”乔晨跟一个看上去好说话的村民商量。
这个村民想了想说:“我进屋子里去说一说。”
不一会儿,这个村民跑回来,对乔晨说:“放是不能放,可以给他松一松绳子。”说完,上前去松绳扣。乔晨看着他把郭永昌放到地上,把紧勒的绳索松了松。“怎么样?”那村民问郭永昌。
“还是有点儿紧,再松一松。”郭永昌说。
“你别得寸进尺,再松绳子就全开了。”那人说。
这时拿铁叉的汉子从屋里出来,走进马棚,对乔晨说:“你不是要解决问题吗?走,咱们到屋里去。”
乔晨安抚郭永昌:“你再忍一会儿。”
“啥条件都可以答应,赔多少钱我都认,就是不要再吊我。”郭永昌躺在地上软蔫蔫说道。
“行。”乔晨应一声,走出马棚,跟随村民朝住房走去。
乔晨迈进屋里,见几个抽烟的男人盯着他看,其中一个中年人盘腿坐在炕上,捏着烟袋想事情。一个村民介绍说他是村长。
乔晨和村长谈条件,村长沉着脸说不行,已经打电话报了派出所,民警正在路上,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到。
乔晨一听这话,知道没有了回旋余地,只得坐在炕头,揣测事情的后果,为郭永昌发愁。村民们站在地上聊天,聊一些种地的事情,撇开了偷鸡的郭永昌,关心庄稼的收成。乔晨一边听,一边转动脑筋想办法,如何搭救郭永昌?突然,他隐约觉着旁边站着一个人,转头一看,竟然是郭永昌,刚想说话,郭永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明白郭永昌是自己挣脱出来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他正想着如何脱身,这时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跑进来,紧张地喊:“不好咧,那家伙跑啦!”
人们一阵骚动,郭永昌赶紧蹲在角落里,用手捂住脸。
“跑咧?多会儿跑的?”村长跳下炕问。
那小伙子说:“我刚在院门口撒了一泡尿,回到棚里人就没咧。”
村长命令道:“赶紧搜,现在还跑不远。”
人们站起来急忙往出走。村长回过头埋怨乔晨:“你让松绑,这下人都跑咧。”
乔晨歉意笑着,不能辩解。
一个村民回头一瞅,突然发现郭永昌,大声喊:“这小子在这儿蹲着了!”冲过来踹了郭永昌一脚,伸出拳头就要打,乔晨跳下炕沿用手拦住那人,斥责道:“不能打人!”
郭永昌躲到乔晨的背后,捂着脑袋说:“兄弟,我刚才是解手去了。”
没人听他辩解。先前拿铁叉的汉子厉声喊道:“给这小子绑起来!”马上围上来几个人,噼里啪啦把郭永昌又绑了一个结实。
“这回看你还能解开不?”看守郭永昌的那个小伙子狠狠拉紧绳扣说,郭永昌登时疼得呲牙咧嘴,“哼哼呀呀”地呻吟起来。
乔晨这时已经递不上话,他只能左拉右拽护着郭永昌,不让村民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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