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郭永昌与黄兵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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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李工长坐列车去西云博车间开会。乔晨起床后,发现工区里静悄悄的,去别的宿舍寻看,竟然空无一人。“人们都去哪儿啦?”他正纳闷,就听外面有人“当当”敲门,乔晨打开走廊大门,看见门口站着几个养路工,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一个瘦高个儿的刀疤脸问:“昨天那个女的在不在?”
“走啦。”乔晨没好气地说。
“走了?”他们似乎不相信,但看乔晨的表情又不像说谎,未免有些遗憾。刀疤脸心有不甘地问:“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乔晨说完,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去水房洗漱。
几个养路工讨了个没趣,怏怏不快地走了。乔晨一边洗脸一边骂:“尽是一帮色棍!”
色情活动的公开和泛滥,使人们变得厚颜无耻,追求肉体刺激和感官享受,加重了社会的腐化,侵害人们的灵魂。社会急功近利,无视道德观念,笑贫不笑娼,渐渐形成一股风气,在城市乡村肆虐,撞击人们的神经,乔晨开始为这种社会现象担忧。
整个上午不见信号工们的影子,乔晨到工区值班,无人打扰,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书。调来这些天,他第一次觉着这么清闲。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师傅来做饭,人们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个聚到食堂门口。乔晨问他们的干什么去了?胡兆宇简单答一句﹕“出去玩了。”乔晨见他们表情神秘,也不追问,心想这帮家伙肯定没办什么正经事。
吃饭时,人们都默不作声,好像有什么心事。吃完饭,几个人又在宿舍里支起麻将桌,哗啦哗啦地打起了麻将。乔晨在旁边看一会儿,就被烟雾熏出了宿舍。他在院里转一圈儿,清一清脑子,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拿起一本书,躺在床上看。刚读上两页,瞌睡虫就找上门来,他眯上眼皮,晕晕乎乎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他又回到了故乡,父母领他到一个地方相亲,相亲的姑娘穿着红衣服,模样漂亮,父亲让他过去牵她的手,他喜孜孜地走过去,仔细一看,那姑娘竟是昨天的那位小姐,心里一惊,那小姐要跟他走,他却想着怎么摆脱她,后面父母向他招手,他一转头,那小姐香喷喷地把他搂住,他一惊,从梦里醒过来。
他望着灰白色的屋顶,回忆梦境,那梦境甜蜜而无奈,它意味着什么?
旁边宿舍没有了麻将声,人们却在吵吵嚷嚷,像在争论什么事情,乔晨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进屋一看,见郭永昌正面红耳赤地和黄兵争吵。
“爷要敢怎么样?”郭永昌瞪着眼睛喊。
“你敢,我就给你买啤酒。”黄兵毫不让步。
“买多少瓶?”
“你能喝多少我买多少。”
“一捆子,十瓶。”
“行。”
“刘振东,你去厨房给我盛一碗饭去。”
刘振东答应着跑出去。
“先说好,后不恼,你得蹲到粪坑上吃饭。”黄兵讲条件。
“那有啥?爷在拘留所时,经常挨着马桶吃饭。”郭永昌说。
听到这句话,黄兵面带悔意,站在那里不说话。郭永昌看出来,怕他反悔,用话激他:“要不你蹲在粪坑上吃,爷给你买酒喝。”
黄兵一拍桌子,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交给杜和平,气哼哼地说:“让老杜作保。”郭永昌为自己的激将法得意,笑嘻嘻望着黄兵,好像赢他稳操胜券。

乔晨逮住说话的空当,插进话去问:“老郭,你还进过拘留所?犯了什么罪?”
胡兆宇笑道:“卖假药,把苏打粉当万能药卖,哄老乡们的钱。”
大家都笑。郭永昌骂胡兆宇:“你不要给爷造谣,小苏打也治病,最起码能治胃病和脚气。”
“那你怎么说还能治愈癌症?”听到这一句,人们哄堂大笑。
这时,刘振东从厨房端来满满一大碗饭,递给郭永昌,郭永昌瞅着饭,笑着骂:“你他娘的倒实在,盛得圪堆圪堆的,你没把锅给爷端过来?”
刘振东笑着说:“我拍盛少了黄兵不让,到时我还得再跑一趟。”
“你他娘的倒是挺贼,你也不想一想,爷能不能吃进去?”众人又笑。
黄兵拍着刘振东的肩膀,夸他:“刘哥,你做得对。”
“你这儿做对了,老郭哪儿可是得罪啦,挨了他一顿骂。”刘振东假装委屈地说。
“郭永昌,你老看饭碗干啥?赶紧去茅房吃呀。”王扳道员催促。
郭永昌抬眼看着黄兵:“能不能拨出一点儿,肚子小,实在吃不进去。”
黄兵一拧脖子,斩钉截铁说道:“不行!”
郭永昌没办法,左手端着饭碗右手夹着筷子向外面的厕所走去,大家笑嘻嘻跟在后面,去厕所里看热闹。走出五十米,郭永昌皱着眉头进了厕所,蹲在一个便坑上,闭住呼吸,用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饭菜,米饭白菜进入嘴里,他牙齿也不嚼,直接咽进肚子里,大家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怕郭永昌憋不住,把饭喷出来。
郭永昌咽进最后一口饭,把空碗亮给黄兵看,问:“行不行?”
黄兵说行。
大家笑着从厕所走出来,郭永昌把碗递给刘振东说:“送回去。”
刘振东把碗往远处一扔,笑着说:“进过厕所的碗,谁还敢用?”
杜和平把钱交给刘振东。“去,买酒去,将功补过。”
刘振东取出自行车,要往村里骑,郭永昌喊住他,说道:“你他娘的这回也要买够,不要少买啦。”
“放心,肯定让你满意。”刘振东回头应一句,骑着车子向村里冲去。
十几分钟后,刘振东驮着啤酒回来,把剩余的钱递给黄兵。杜和平数了数桌上的酒瓶子,骂刘振东:“怎么买了十二瓶子?”
刘振东说:“我白跑腿?还有我两瓶子。”
郭永昌夸他:“老刘,你做得对。”
黄兵笑着骂:“你他娘的真贼,我们以后就叫你‘刘贼’算了。”
大家望着刘振东笑。
郭永昌用牙启开一瓶啤酒递给刘振东,然后自己也咬开一瓶,美美喝着,其余人不管他,每人拿上一瓶,坐在桌子边继续打麻将。
刚打完一圈牌,李工长推门进来,看见满屋子酒瓶子,不满地嚷嚷道:“我一天不在,就放羊了,你们看看走廊里,尽是些烟头子,再看这屋子里,全是酒瓶子,哪像人住的地方,麻将别打了,赶紧打扫打扫卫生,收拾得干净一些,我一会儿检查,不能有一根烟头和酒瓶子。再跟你们说一件事,上午车间开会,常主任安排咱们工区出人去段里比武,你们都准备准备,别给演砸了。”
大家把麻将牌一推,离开桌子,有说有笑走出宿舍,到处找笤帚和簸箕,去打扫走廊和宿舍的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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