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众人的疑问被丽娜的尖叫打断了。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大腿上的烙伤，立刻疼得呲牙咧嘴。
曼内的目光一接触到丽娜血肉模糊的大腿就心痛地避开，不忍再看下去，“疼吗？”
丽娜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灰手指赶紧从柜子里找来一个小医药箱，吩咐家瑞和曼内，“你们把她按住。”
丽娜见架势不对，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那干吗要按住我。”丽娜的担忧一点没减少。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灰手指故作轻松地答道。
“不。不要。我不要再受一次罪。”丽娜却坚决拒绝。
灰手指摇头道：“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否则会感染的。”
丽娜根本不听。“不要。我疼死了。打死我也不上药。”
灰手指不容她反对，冲家瑞和曼内使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将丽娜牢牢按住。
丽娜愈发惊恐，“你们要干什么？”
曼内安慰道：“一会儿就好了。”
灰手指用镊子夹起一大团卫生棉球堵在一瓶医用酒精瓶口，将酒精瓶倒转过来，直到卫生棉球完全被涌出的酒精浸透，才放正瓶子。他看了一眼被恐惧笼罩的丽娜，夹起棉球果断地朝伤口擦去。
“啊！”丽娜又一次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剧烈地挣扎，企图逃开难以忍受地痛苦。家瑞和曼内拼命地将她固定住。
灰手指一边在丽娜不断地惨叫声中用棉球细细擦拭伤口，一边抱歉地安慰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擦完酒精，灰手指又给丽娜敷上治烫伤的膏药，再缠上绷带。
丽娜几乎晕厥过去，无力地倒在曼内的怀里。
给丽娜治疗完，灰手指站起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说道：“好了。没事了。”
丽娜低低地呻吟着，一动不动。
灰手指关切地问其他人，“你们的伤怎么样？”
家瑞摇摇头，“浑身都疼。鼻梁断了。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碍。”
曼内也答道：“就是脑子晕得不行，怕是有脑震荡。”
家瑞反问灰手指：“你自己呢？”
灰手指轻轻摸着胸脯，“可能肋骨断了两根。这帮孙子下手够狠的。”
家瑞苦笑道：“我们拿了人家的宝贝，人家还不跟咱急呀？”
曼内摇头道：“我们做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壮举，自己竟然忘了。人家感谢信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寄。”
灰手指来了精神，“这是最奇怪的。我是金融投资人，每天要关注世界各地的股市信息，黄金，期货，还有外汇市场的变化，可以说过目不忘。任何复杂的统计数据、价格，看一遍就记住了；你是市场分析师，也必须从海量的数据中找出规律，从而预测未来行业的发展。记忆力绝不会差；而你，”他转向曼内，“电脑高手，要说你记不住东西鬼才信？”
曼内无辜地望着他，“可我们竟然都忘了。”
“所以，”众人转过脸，只见丽娜虚弱地抬起头，“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吗？”
“什么？”大伙儿都没听明白。
丽娜喃喃道：“发生的一切。我们拿人家的东西，又被他们折磨。”
“可是，”家瑞不知该怎么说。
“这些都发生过，只是都在梦里。我们在做梦。”丽娜的双眼闪着光芒。“就像在潜意识的世界里，无论受多重的伤，一回到现实世界依然完好无损。对吗？”
没有人回答。
她坐起身，抓住家瑞，“对不对？虽然可能有点疼，但伤口会消失？”
家瑞出神地盯着丽娜缠满绷带的大腿，一语不发。
丽娜不依不饶，“是这样的吗？回答我。”
家瑞老实地答道：“可现在……应该不是在那些场合，我们的伤口不是都还存在吗？”
曼内也加入进来，“你确定我们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家瑞陷入了沉思。他从没想到，私自进行的群体潜意识融合的治疗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连是否回到现实都很可疑了。如果真的回不去，岂不成了孤魂野鬼。他不敢再往下想。“我只知道，刚才在迷宫里受的伤都消失了，这说明我们从迷宫里出来了，回到了现实世界；可新的伤痛……并没消失。”
灰手指答道：“可是，如果，我们是在一个更大的迷宫里，或者，在一个新的梦境里……”
曼内似乎深受启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逃出了一个小迷宫，却仍然陷在一个更大的迷宫里面？”
家瑞苦笑道：“如何证明呢？”
这句话管了总，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许久，灰手指才喃喃自语道：“可又如何能证伪呢？”
曼内又似乎受到了启发，“我们生存在各种各样的空间里，现实的，虚拟的，梦幻的，潜意识的……交融混杂，盘根错节。如何清晰地界定这些存在，并证明这些存在？”
灰手指不满地问道：“你的立场是在我这一边，还是在他这一边？”
曼内诚恳地答道：“在真理一边。”
大家都被逗乐了。
家瑞一边擦拭着笑出的泪水，一边调侃道：“连我们最讨厌坐而论道的曼内都开始讨论哲学问题。看来。我们真的是在做梦了。”
曼内一本正经地答道：“一切皆有可能。”
家瑞站起身，“这些疑问恐怕暂时不会有答案的。我建议，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我们在哪儿，在梦里也好，回到真实世界也罢，都不得不解决眼前的问题。既然在这里我们拿了人家东西，就得小心一点，信使他们没准还会来找我们。”
“还会来？”丽娜惊恐万状。
“别怕，”家瑞安慰道。“灰手指不是已经跟人家搭上了关系吗？总会卖个人情吧？”
灰手指心虚地低下头。
“即便我们身上的伤也许会消失，但是在眼下，在无法明确状况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认真地面对。”
“你的意思是？”
“上医院。”
这个建议恐怕无人会反对。就算在梦里，也得上梦里的医院看医生。大伙儿都站起身，随着家瑞走出小屋，坐上灰手指的汽车，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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