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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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是人生起始的两个端点。
人生是一条不归路,当你走到终点时,才会想起途中的遗憾。
只有真正理解了生命的意义,才能正确地面对死亡。
《庄子》里面一个永恒的命题:关于生死。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对于生死,庄子有很多故事,比如他妻子去世的时候鼓盆而歌,这都是大家熟知的故事了。
庄子说:“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古代的真正懂得生命奥秘的人,没有觉得拥有生命有多么可喜,也不觉得死亡来临有多么可怕。
真正的君子对生死的态度从来是不刻意的,不追问自己从哪里来,也不担忧自己往哪里去。因为,生和死只不过是一个生命形态的变化。
这样的态度说起来潇洒,但是贯穿到每一个凡人的生命里,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人的一生都在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中度过。在这个匆忙的过程中,对于越来越短的时光,每一个人都心存畏惧。
有一个寓言说得很好。兄弟两个人,他们家住在一座摩天大楼的第80层。这天,两个人深夜回家,恰好忘记了看通知,电梯停了。
兄弟俩背着沉重的大背包,在楼底下商量一下,决定一鼓作气,爬楼梯回家。两人抖擞精神,开始爬楼。爬到20楼的时候,开始觉得背包很重了。两人商量,决定把背包存在20楼,到时候再回过头来取。卸下了背包,两个人觉得很轻松,说说笑笑地继续往上爬。
爬到40楼的时候,两人已经很累了,就开始互相抱怨指责。哥哥说:你为什么不看通知啊?弟弟说:我忘了看通知这件事,你怎么不提醒我呢?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路吵到60层。
到了这时候,两人实在疲惫不堪,终于懒得吵了,觉得还是应该安安静静地继续爬楼。当他们终于爬完了最后20层,来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两个人互相一看,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件事:钥匙忘在20楼了,在背包里。
其实,这说的就是人的一生。
我们假设它是80个年头的人的一生。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人都是意气风发的。我们背负着沉沉的行囊,行囊里装着理想,装着抱负,装着很多很多的愿望。
我们不畏艰险,从脚底下第一个台阶开始上路了。爬到20岁,这是人走入社会的时候,开始认同规则了,觉得社会给了我们很多的负担,我们自己奋斗,已经足够疲惫,谁还背着那么多梦想啊?先把它安顿下来吧,等到衣食无忧,有了社会的名分地位,回头来再捡起梦想也不迟。放下以后,顿时有这么一阵轻松,大家又开始往前走。
随着人越来越年长,积累越来越多,争斗越来越猛,内心越来越焦虑,人不免抱怨。这就是到了兄弟互相指责的时候,都觉得社会辜负了自己,都觉得自己付出太多,回报太少,自己内心仓皇犹豫,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路走来。

走到40岁,所谓年近不惑的时候,所有意气风发的东西都过去了,人开始变得疲惫、颓唐,互相扶持着再走。
走到60岁,觉得晚年的时光应该是美好的,是应该珍惜的,让我们安静下来吧,不要再抱怨了。这个时候大概到了孔夫子所谓的“而耳顺”,心顺应了,少了很多指责,终于走到了80岁。
站到最后的这个终点上,突然之间怅然若失,想起来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留在了20岁的行囊里,那就是一直还没有打开的梦想,从来没有放飞过,从来没有跟随过自己,徒然一身,走完了一生的历程。但是,20岁回不去了,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关于人生的寓言。
纵观人的一生,可以提示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最终面对生与死。
庄子之所以能够笑谈生死,是因为他悟出了生死的真谛。生死之间不过是一种形态的转变。
庄子之所以对死亡旷达,是因为他对生命的顺应,既然人生自古谁无死,那么死亡还有什么可怕?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庄子在《大宗师》篇里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个人都是方外之人。他们心意相通,忘怀生死,结伴在一起,成为好朋友。
后来呢?子桑户先死了。孔子听说了,就派自己的学生子贡去帮忙处理丧事。子贡去的时候,看见子琴张和孟子反两个人,一个在编挽歌,另一个在弹琴,正对着子桑户的尸体唱歌呢。他们唱道:子桑户啊子桑户,你现在已经回到本真了,我们还寄迹在人间。
子贡就非常不理解,说:你们三个人是这么好的手足兄弟,有一个人先走了,你们却对着尸体唱歌,这合乎礼吗?
子琴张和孟子反两个人反而笑了,说:他哪里懂得什么是礼的真意啊?
子贡回去以后,问老师孔子: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孔子当时就说:他们都是一些心游世外的人,而我是一个拘泥世内的人。我怎么还派你去帮助做丧事呢?这是我的孤陋啊。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生和死的边界了,他们完成的是心神跟天地的共同遨游。有没有这个身体形骸对他们来讲是不重要的。所以,一个朋友走了,两个朋友就像是送一个人远行那样坦坦然然相送。
这个故事里讲了一个道理,就是在这个生命之中,每一个人都可以以不同的形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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