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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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勿言摸出手机,翻出安强的电话话拨了过去,好一会儿安强才接。
汪勿言很不耐烦地说:“安强,咋那么久才接电话。”
安强说刚出去了一下,没在公棚里。汪勿言从安强的手机里隐隐约约听出有人的惨叫声音和着恶毒的诅咒声以及暴骂声。
汪勿言问道:“你那儿怎么会有人在叫唤?出啥事了?”
安强若无其事地说:“我还正想向你汇报这个事情呢?你交给我的那个莽三有出息了。没来两天,就和当地的那些地痞流氓勾搭上了。昨天晚上,趁工地上歇工我打了个盹的功夫,他小子居然伙同当地的几个地痞把工地上的两台发电机偷出去买了。”
汪勿言一听,居然笑了,说:“哦!这小子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安强很不满地说道:“姐夫,你交给我的这个杂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哦?素质也太差了嘛。到这儿没几天,工资都借去四五百块了。一有空还往周围乡村里的那些土窑子里钻。我都嫌丢人了!”
汪勿言没有回答安强的话,说道:“你现在是在修理他吗?”
安强说:“不修理修理这杂种不成啊!这小子他妈的还挺皮厚肉烂的。我让他把同伙说出来,他小子死活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上点手段了。”
汪勿言说:“叫你的几个兄弟下手别太重了。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就行了,别搞得伤筋动骨了,要不然我不好向甜水井的乡亲们交代。”
安强在电话里说:“这个我比你专业,我知道该怎么弄。”
汪勿言又说:“你马上开车过来接我,我过来看看。”
安强却说:“我现在没车。”
汪勿言说:“我配给你的那辆新雅阁呢?”
安强却说:“我的一个朋友今天约女朋友吃饭,借出去了。”
汪勿言说:“真有你小子的。还挺会做顺水人情的。”
安强笑笑说:“朋友和女朋友第一回出去过夜生活,打打台面。”
汪勿言笑了一声。
安强却说:“姐夫,你不是有车吗?”
汪勿言苦笑道:“我是被一个朋友撂到半道上了。现在正在黑糊糊的街上呢。”
安强说道:“姐夫,谁敢在半道上撂你啊!”
汪勿言说:“你觉得姐夫有多大能耐样!算了,我打的过来。”说完挂了电话。
汪勿言在街上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说了要去的地方,出租车司机一听是城外,很怀疑的看了汪勿言一眼。汪勿言知道出租车司机的顾虑,说道:“半夜三更的,你怕出城遇上抢出租的是不是?你看我象抢匪吗?”
出租车司机见汪勿言说得那么直接,心里放心了一大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大哥,你不知道现在清水市有多恐怖。我们晚上出来挣钱,就像爬刀杆似的,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
汪勿言没有和出租车司机说话的兴致,只说了一句:“小心点好!”就望着车窗外不作声了。但他感觉到出租车司机对他依旧心存戒心。
来到自来水厂的工地,四周果然漆黑一片,而且静悄悄的荒芜人迹,是个杀人越货的地方。工地上已经歇工,该起的沙石已经起完,装载车和运沙石的工程车已经退场。就等着下一步工期了。
汪勿言下了出租车,顺手从钱夹里取了一张百元的整钞递给出租车司机说:“不用找了,谢谢!”
汪勿言的大方有点出乎出租车司机的意外。他只说了句:“不好意思了。”接过钞票,摇上车窗,一溜烟的就走了。
因为是野外的建筑工地,周围显得很不规范,一条坑洼不平的临时便道一直通往不远处了一排公棚。公棚外的几盏白炽灯跑把整个工地映照的有些不大实在恍惚。
汪勿言正往公棚走,就见一个叼着香烟的人影朝他走了过来。近了才看见是安强。
见了汪勿言,安强就说:“姐夫,你来得好快啊!我正说在路边等你呢?”
汪勿言说:“还在收拾莽三那小子吗?”
安强说:“已经招了。是四个人干的。明天我就去把发电机追回来。今晚我打算把这小子弄到那片林子喂一晚上蚊子。看这小子还敢不敢在老子这儿为非作歹的。”
汪勿言却说:“算了。让这小子吃点苦就行了,坐啥事都要把握个度。要让他服你而不是要他恨你。这小子也许我以后还用得上他。”
安强有些不服地说道:“这小子是内外勾结,监守自盗。未必就这么便宜这小子了?我还说明天把他往派出所送呢!”
汪勿言说道:“安强,坐什么事都不要做得太绝,得留个缓冲回旋的余地,你不能最后把自己的退路也弄没了。”
安强说:“我就知道你姐夫是一个菩萨心肠。你今天要是不打电话过来,我还真不会向你说这个事情。等我把这小子收拾妥贴了才向你报告。”
汪勿言笑道:“你小子年轻气盛,冲动是魔鬼!知道吗?”
安强说:“既然你现在都亲自来了。我还能够说啥呢!你全权处理就好了。我听你的。”
汪勿言打趣地说道:“你不听我的行吗?”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工棚里。
工棚里乱七八糟的。钢管扣件搭成的上下铺,堆满了被褥衣服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一盏白炽灯下,安强的几个退伍战友正围在一起斗地主。见汪勿言埋头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扑克,立正站好齐声说道:“汪懂好!”
情形倒有点像首长查哨来了。
汪勿言似笑非笑地环顾了一下公棚,说道:“象个狗窝。我很怀疑你几个是不是从正规部队退伍下来的军人。连一点军事化管理的迹象都没有。部队里学的东西都忘一干二净了?”
几个小伙子被汪勿言调侃得极不好意思了。
安强却说:“前几天不是抓工期抓得紧吗?哪儿还有时间过问这些细节。”
汪勿言说道:“这我知道给你们考虑奖金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急行军,是不是连军裤尿门的钮扣也可以不扣,皮带也可以不拴呢?”
安强也没话了。几个小伙子嘿嘿地傻笑……
汪勿言就着下铺坐下,说道:“偷发电机的那小子呢?”
安强说:“在堆杂物的那间公棚呢?”
汪勿言说道:“带过来吧!又不是战俘,你怎么能够虐待呢?”
安强笑笑,出去带莽三过来了。
莽三进来的时候,脸上完好如初,走路也不瘸不拐的,只是一脸的泪痕,好像刚才哭得不轻。
汪勿言满眼同情地望着莽三,说:“孟三,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啥呢?”
莽三一见到汪勿言,就像见了亲老子似的的。又哇地一声嚎啕起来,哭诉道:“汪哥,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老子斗快被这几个杂种弄死了!”
安强一听莽三出言不逊,立刻吼道:“你妈的骂谁呢?找死是不是?”
莽三已经被安强收拾得如同惊弓之鸟似的。一听安强说话,浑身就是一哆嗦,本能地就要往汪勿言这边躲。
汪勿言朝安强说道:“你别再威胁他了。”
莽三见汪勿言对自己满是同情的意思,哇哇地哭得更响亮了。
几个刚才充当打手的小伙子望着哇哇大哭的莽三忍不住地想笑。
汪勿言顺手从乱七八糟的床铺上拿了一根毛巾递给莽三,说:“有多大的委屈,用得着哭得这么死去活来的吗?你有点男人的志气好不好?”
莽三接过毛巾,胡乱地抹着眼泪继续哭着说:“他们没有收拾你,你当然会这么说了。”
汪勿言说:“你手上脸上啥伤也没有,他们怎么收拾你了?”
莽三这时突然将裤子一下子拔下来,光着下半身,说:“你看。这几个虾子用烟头烫老子的,还一根一根拔老子的阴毛。”
莽三的半边阴毛果然是被拔了个精光,一边有毛一边没毛,那中间的物件也就显得特别别扭了。
汪勿言扑哧一声笑了,又作出恼怒的样子回头朝安强问道:“你几个变态啊!这是谁的点子?”
安强和他的几个战友只是忍不住地想笑,个个脸憋得就像下蛋的母鸡似的泛着红光。
汪勿言也没有忍住,还是笑了出来,说:“莽三,你小子还是把裤子穿起来吧!别他妈丢人现眼了。”
莽三边穿起裤子边呜呜地哭着说:“他妈的杂种,比杀了老子还难受。叫老子怎么出去见人?”
汪勿言又扑哧笑了。说:“你那儿被裤子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你不说出去,谁知道。怎么就没脸见人了?”
安强这时说道:“人家莽三是说逛土窑子的时候没脸脱掉裤子见人了。”
莽三一听安强还在洗刷他,朝安强恶狠狠的骂道:“我日你妈!”
安强一听莽三冲着他骂这么粗野的话,二话没说,抬起腿就朝莽三踹了过去。莽三一就被踹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安强还不解气,顺手操起一把铁锹就要朝莽三劈去。
汪勿言见状。朝安强大声喊道:“安强,你要干什么?”
凶相毕露的安强终于将铁锹停在半空,莽三已经吓得象一个傻子似的了。
安强骂了一句:“看老子劈不死你!”然后才把铁锹放了下来。
莽三被安强凶悍的样子完全吓傻了,也不哭了,直愣愣地看着汪勿言。汪勿言无可奈何地看着莽三,说:“起来吧,别跟个孙子似的。”
莽三边提裤子边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安强说话了:“莽三,你说我姐夫哪点对不住你?我又哪点对不住你?你他妈的才来了几天,从我手上就借去了四百五十块了。你他妈的还伙同外面的地痞来偷工地上的东西。你狗日的还是人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莽三也感到自己理亏,站在一边闷声不语了。
汪勿言对骂骂咧咧的安强说道:“安强,你就不要再不依不饶的了。人家莽三都快被你们阉了,你们也够恨的。”
莽三一听汪勿言居然向着自己说话,立刻又来了精神,说道:“就是呀!杀了我,老子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他们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呀!”
汪勿言又是忍不住地一笑,说:“莽三,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占理了。你啥理也没有。要说安强还真的可以把你往班房里送。不说让你在班房里蹲上个一年半载的,自少拘留你十天半月的也是完全够格的。让你在所里的软号子里喂上十天半月的蚊子,你受得了吗?他们这样教训教训你还真是算轻的了。”
莽三又不言语了,一双小眼睛还真象是耗子的眼睛似的,瞧着脚下的地面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汪勿言掏出烟,吸上一只,看了站在角落里的莽三,说:“给我说说吧,是谁出的点子让你伙同外人来偷工地上的发电机的?”
莽三以为汪勿言又要开始重新追究起他的责任了,很不安地抬起头望着汪勿言,说:“是我没钱用了,所以就想出这么个点子了。”
安强又来了火,说道:“你刚才可不是那么对我说的。”
莽三被安强突如其来的粗门大嗓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神躲躲闪闪地看着汪勿言,一副可怜的样子。
汪勿言吸了一口烟,显得很有耐心地说道:“莽三。我让你到我的工地上来上班,可是真的想让你做个正正当当的人。不是让你和着那些地痞流氓瞎混的。如果你真的要和他们瞎混,我还是把你送回小甜井去得了。你小子真的是很不争气啊!”
莽三显得有些心悦诚服地说:“汪哥,我知道我错了。
汪勿言说:“光知道错了就行了吗?我看你小子已经是狗改不了吃屎了。你这么下去,谁还敢出手拉你一把?”
汪勿言的话语重心长,莽三感动得开始流泪了。
汪勿言又说:“说说吧。那几个伙同你偷工地上的发电机的人是干什么的?”
莽三说:“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是每天在茶铺的打打麻将,还时不时地吸毒。”
汪勿言看莽三的眼神有点眯缝起来。说:“吸毒?你是说你和那些吸毒犯绞在了一块儿?”
莽三说:“我也没怎么和他们混的。白天我都是在工地上和他们在一起的。只是晚上的时候爱出去和他们玩……”
汪勿言说:“怎么玩?偷鸡摸狗?”
莽三怯弱地说:“不是!就是……就是……”
安强接过莽三的话说:“就是和着这几个人出去逛土窑子。”
汪勿言骂道:“莽三,你才来多久?就学会到这儿的四乡八邻逛土窑子了?你这辈子离了女人会死吗?”
莽三没有话了。
汪勿言又说:“你吸毒了吗?”
莽三说:“没敢!我听说过那东西是不能碰的。”
汪勿言追问道:“真的。”
莽三说:“真的。”
汪勿言说:“看来你小子还知道一点点厉害关系。”
莽三这时说:“偷发电机也是他们逼着我干的。我不偷他们就会收拾我。他们是吸毒的,逼急了亲娘老子都不会认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怕他们!”
汪勿言说:“你现在说的终于象个实话了。我也知道你莽三没有人逼你,你是不会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的。说吧,他们为什么逼你?”
莽三说:“我和他们打麻将。我欠他们钱来着。”
汪勿言骂了一句:“真不知天高地厚。”
莽三不言语。
汪勿言又说:“偷出去的发电机卖了多少钱?”
莽三一五一十地说:“卖了一千二。我得了两百块。”
汪勿言说:“出手还真快的。下回还准备偷啥?”
莽三说:“还没想好。”立刻又改口说:“不是,是下次不会再偷了。”
汪勿言说:“我量你也不敢了。”
汪勿言又说:“知道他们的电话吗?”
莽三说:“只知道刀子的。”
汪勿言说:“多少?”
莽三顺嘴就说了,好像还记得挺熟。
汪勿言让安强把手机拿给莽三,让莽三约刀子出来在一个地方见面。
莽三拿着安强递的过来的手机,说:“我怎么对他们说。”
汪勿言说:“就说我约他们出来见个面。”
孟三说:“他们不会来的。”
汪勿言说:“你就照直说。他们会来的。”
于是莽三拨了电话,电话通了后,对方喂了一声,莽三底气很不足的对着手机说:“是刀子吗?”
对方说:“你谁啊?敢直接叫老子的号了。”
莽三说:“我!莽三。”
刀子在电话里说:“日!是你啊!分了钱就把手机也制上了呀?”
莽三低声下气地说:“不是我的手机。是我们头的手机。”
刀子说:“你把你们头的手机也偷到手啦?”
莽三说:“没有。是我们汪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刀子说:“你哪个汪哥?老子咋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莽三说:“汪哥就是汪哥。我们的总老板!”
刀子在电话那段愣了半响,手机莫明其妙的就挂了。
汪勿言要莽三再拨,手机关机了。
安强有些不解地看着汪勿言,说:“姐夫,干脆直接报警算了。给这些吸毒的龟孙子还有啥好说的。”
汪勿言低头想了一下,说:“你认为事情就只是报警那么简单?”
安强越加不明白汪勿言话里的意思,说:“哪你说这事有多复杂?”
汪勿言看了看安强,又看了看莽三,说:“我有我的打算。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
汪勿言突然冒出了这么经典的一句名言越加让安强摸不着头脑了。说:“姐夫,你这话的意思我真的还有点搞不大明白了。”
汪勿言笑道:“你搞明白了,你都可以来坐我的这个位子了。”
安强越是被汪勿言的话说得有点莫明其妙。愣愣地看着汪勿言。
汪勿言这时对莽三说:“你明天就去把刀子他们约出来。我找他们真的有事。告诉他们,发电机的事就算过去了。我汪勿言说话算话。”
安强现在似乎明白过来一点什么,说:“姐夫,你该不会连吸毒犯也想用吧?”
汪勿言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说:“吸毒犯就不可以用了吗?”
安强看汪勿言的眼神有点不真切起来。他一时间突然觉得这个汪勿言变得非常陌生了。以前的汪勿言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看见安强满脸疑惑的表情,汪勿言又笑了一下道:“我现在准备要调整一下用人思路,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是不会浪费这些看似垃圾的社会资源的。”
安强和他的几个退伍战友也被汪勿言彻底整迷糊了。
安强说:“姐夫,我觉得你今天说话做事咋都有点不靠谱呢?”
汪勿言笑道:“什么叫不靠谱?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姐夫。简单的说吧。姐夫现在准备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现在姐夫不缺资金,就缺人手!”
安强说:“再缺人手你也不能用吸毒犯啊!你这样整,你公司的信誉还要不要?”
汪勿言笑道:“嚯!你小子居然还懂得信誉了。有进步。不过姐夫现在比你清醒。还没有犯混。”
又对莽三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把刀子他们约出来。我等你给我打电话。”
莽三也有点不得要领了,只是望着汪勿言瞪瞪地点了点头。
汪勿言说:“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走了。偷发电机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也不要再为难莽三了。”
说完他摸出了电话,叫任长水开车来接他……
汪勿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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