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幽灵
四周安静得如同混沌，她心里一抖，酒意也醒了大半，龙王大笑道：“好，你跳得好。”
白虎将军急忙出来，跪下道：“禀告大王，她是我的十九夫人，她，她不太懂事，还需要调教……”龙王哈哈大笑起来，道：“不，她很好。”凤后道：“大王，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不如帮帮她，让她早日转入轮回，岂不更好？”
白虎急忙道：“大王，只怕她……”龙王立即打断了白虎的话，高声道：“好，今天本王高兴，十九夫人，你来做我的妃子，喝下这碗神水，你就可以变成天鹅妃子。”
杨琴心心里一呆，接过一只燕子递来的水，喝下之后，果然她感觉羽毛在慢慢的变化，她变得高大起来，变成了一只洁白的天鹅。
凤后在面道：“还不来到大王身边？”
杨亲信忐忑的来到龙王身边，龙王一把搂住她，高声道：“好，本王今天又得到一个妃子！”于是群臣恭贺，杨琴心感觉迷茫而惊恐，这么热闹的场面，这么莫测的结局，像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梦幻，却又带着狰狞的面孔，她似乎隐隐感到那带着血腥的未来，和更加惨烈悲凉的角逐。
那一夜她陪着龙王，一条龙缠绕在她身体的感觉，其实和冯英昊带给她的一样，她感觉不到龙身鳞片的味道，只有一个男人狂乱的呼吸和野蛮的侵蚀，这感觉让她迷茫，也让她清醒。
夜深人静，开窗独听风吹雨，落叶无声见泪痕。
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前飘过，她感觉一股冷气袭来，浑身一颤。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忽然在宫殿空响起：“欺世盗名，其罪当诛！欺世盗名，其罪当诛！”杨琴心浑身一冷，这声音像是一道冷箭一般刺入她的肺腑。
宫殿里登时忙乱起来，龙王也起来指挥着一群拿着弓箭的狗到处寻找说话的人，然而黑夜悠悠，人影了无。
龙王走了进来，杨琴心呆呆的看着龙王，龙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恨恨的道：“别怕，我会收拾它的。”杨琴心问：“它，是什么？”龙王道：“异界的幽灵，它想把你们带走，让你们万劫不复。”
杨琴心似信非信，但是她知道，这正如自己不能洞悉的诸多问题一般，注定是个无法解释的经历。
宫殿里传开了关于幽灵的故事，龙王召集群臣商量对付幽灵的办法。杨琴心便有时间在一群燕子伺候完了之后，在天空自由的飞翔。
她仍然在找着岳天宁，然而根本毫无所获。
她站在高高的山，天阴沉沉的，和自己初时见到的蓝天白云截然不同，美丽和惨淡，仅仅只是天随意造化的一线之隔。
忽然她感到身后一个东西向自己飘来，她猛然转身，只见一个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那黑影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你别怕，我不会害你。”
杨琴心问：“你，你是什么东西？”黑影道：“我是人，和你一样。”
杨琴心一愣，看了看四周，小声问：“你说我是人，可是我明明……”黑影道：“不要被你的眼睛欺骗，你看不到真实的东西，是因为……”忽然一阵叫声传来：“幽灵，幽灵，在这里！”几只弓箭射来，幽灵飞快的道：“我会来找你！”随风飘荡，转眼已经消失了。
一群狗冲了过来，对惊惶的杨琴心道：“王妃受惊了，我们护送王妃回去。”杨琴心道：“我自己能飞。”一条狗道：“但是幽灵会侵扰王妃，刚才幸亏……”
杨琴心回头道：“好了，我累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那条狗道：“好，王妃，我们要去抓幽灵了。”
杨琴心漫步在寂静的林子里，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说抓到幽灵的人可以成为将军，那样，就可以天天喝到圣水了！”另一个声音道：“你别做梦了，大王身边有这么多高手，你怎么可以？你只不过是一只小松鼠而已。”
杨琴心停了下来，先前说话的小松鼠就是岳天宁的声音，她能够完全肯定。小松鼠道：“我要去，我不想留在这里，就算做狗卫士，也比做挨饿的小松鼠强。”说完大步离去。杨琴心跟在岳天宁后面，大声道：“岳公子，是我。”
岳天宁转身看着杨琴心，道：“你，你是杨姑娘？”杨琴心点点头。岳天宁惊讶的道：“你是王妃？你成了王妃！”杨琴心点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岳公子，你听我说，我觉得，我们来到了一个陷阱，我要你帮我，帮我离开这里。”
岳天宁道：“我比谁都清楚我死了，我来到畜生道，杨姑娘，你不要做梦了，现在你已经很幸福。我们最大的希望也就是赎清自己的罪孽，早点做人。”
杨琴心道：“不，你听我说岳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肯定，我肯定我们还活着。你所谓的做人，才是真正的死去！”
岳天宁不相信的笑了起来，苦涩的道：“我们还活着？你别做梦了，杨姑娘，我知道你死得不甘心，你没必要死，你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你后悔了。”杨琴心道：“不，我们没死。”岳天宁问：“为什么？你凭什么相信没死？你看看你的身体，看看我的身体，再看看身边所有的一切，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死？我知道你现在贵为王妃，不必受苦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来选择后悔。而我不一样，我得为自己打算。对了，你都已经是王妃了，能不能让我当一个卫士，一条狗？”
杨琴心啼笑皆非，焦急的道：“岳公子你听我说，……”岳天宁也不耐烦的道：“你就看在我们也曾经有过夫妻名义的份，帮帮我好吗？你知道这几天晚下雨，我找不到躲避的地方，我看着金壁辉煌的宫殿不敢进去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每天风餐露宿靠着野草果腹的痛苦吗？你没有，你都没有，就算是畜生，我也要做一只能吃饱的畜生，这是我现在所有的想法，一场相识，我求你帮我好吗？”
杨琴心浑身一抖，问：“我怎么帮你？”
岳天宁道：“你只需要给大王随便说一声，你说我是你前生的朋，你说你希望我能吃饱，能到宫殿里当狗卫士，我就心满意足。”
杨琴心黯然道：“好，我尽力而为。”
她走了几步，岳天宁忽然大声道：“你，你要记住，在大王面前说我的好话，不要告诉他我们曾经是夫妻。我会在这里等你，你记得这里的路吗？”
杨琴心缓缓回过头，感觉眼中似乎有泪水滴落，她伸开翅膀接住泪水，忽然她惊呆了，泪水是蓝色的，这绝对不是人间的泪水。
她真的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连泪水都变了，难道我关于自己还活着的想法，仅仅只是一个幼稚而天真的结论，而包括幽灵和三夫人在内的人，其实也和我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死亡的事实。
她感到从内心迸发的战栗，这感觉如同濒临死亡时一般令人窒息。
展翅飞翔，飞不出愁情烦绪的巨网，飞不掉纠结痛苦的创伤。
岳天宁进入宫殿比杨琴心预想的要顺利，她仅仅对龙王说起这件事情，龙王便召来了所有的小松鼠，虽然它们长得各种各样，杨琴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岳天宁。她看到岳天宁喝下圣水变成一条大花狗而兴奋异常，感激莫名的时候，她感到从内心的恐慌与害怕。她来到房间里，龙王问：“爱妃，你不高兴吗？”
杨琴心道：“我高兴，只不过，我又很难过。或许这就是我们为自己的罪孽所应该付出的，或许这根本算不什么，但为什么我心头像是刀割一样的难受呢？”
龙王搂着她，笑道：“等你习惯了就好了，习惯是一个过程，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来这里的人都一样。”杨琴心迷茫的道：“我想我会习惯的。”
窗外忽然飘过一缕黑影，杨琴心感到心头一慌，但是旋即淹没在龙王密集的亲吻里。
日色初照，宫殿如梦般幽寂。杨琴心远远的看着侍卫丛中的岳天宁，物非人非，最是伤心。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姑娘，你不要害怕，现在你顺着前面走，到宫殿外面的后山，不要让人跟着。”杨琴心心中一抖，这就是那个幽灵的声音，她十分肯定。
后山寂静无人，幽灵飘落在杨琴心身前，道：“现在，只有你才相信我，也只有你才能帮我，拯救大家。”杨琴心摇头道：“我也不相信你了，你怎么证明我没死？”幽灵道：“我知道这很荒诞，但是问题就只是在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欺骗了你。这里有一个炼丹炉，那里飘出的七彩雾气，和你眼睛里的药水，让你看到的世界完全改变。姑娘，你是这疯狂而愚蠢的世界里唯一的救星，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救他们。”
杨琴心摇头道：“可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你是什么人？”幽灵道：“我是终了谷的留情婆婆，是我……”杨琴心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不信，我没听过终了谷，也不知道留情婆婆，这和畜生道一样，一样遥远，一样可怕。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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