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生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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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虐到尽头了……无力的撒花……哭——虐的自己心中难受的要命==不过好在这一世已经是过往了(小生现在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诗经?邶风?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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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的人,莫不是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上!
你恨的人,莫不是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上!
你恨的人,莫不是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上!!!
“跄踉”一声,手中古朴的长剑落地,闻人玄鉴清楚的见到,展昭的双眼在那一刻透露出的慌乱与难以抑制的愤恨,接着,就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一般,目中神光尽散,变得散乱起来。
莫非……莫非是——摄魂术?!
闻人玄鉴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看着那红衣人眼中泛着的幽幽的光,心中忽的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当然知道摄魂术是什么东西,青年此时的精神状态本就已是强弩之末了,哪里会是那个诡异的红衣人的对手?
果然……果然……
闻人玄鉴从来是不信命的,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问起了上苍,究竟给这个青年有安排了怎样的挫折与乖舛?
还不够么?已经牺牲了一个白衣青年了,还不够么?!
那红衣人却已经满意的笑了。他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伸出手,正欲抚上青年的脸,一旁却忽然传来了一道稳重的又威严的声音:
“展护卫!你在作甚么!!”
那青年似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全身都忍不住一震本来涣散的眼中挣扎出几分迷茫,他动了动唇,艰难的想要转过头去。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扳过了脸颊:
“啧啧!真是不乖!”红衣人笑得诡异,眼中透着欣赏和莫名的喜悦,“御猫展昭,果然非同凡响啊!看样子——”
他说着,另一手提起,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枚红艳艳的药丸,硬是塞入了青年的口中,同时用力扳着他的下颌,让他将那药丸咽了下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把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眼中透出了愈发诡异的目光:
“这样不就好很多了!”看着展昭眼中神采尽褪,红衣人笑得得意,“南侠的能力,御猫的功夫再加上至阴的体质——你果然就是最适合我的药鼎啊!”
“展护卫!展昭!”那声音又想起,却是那个一脸墨黑的官员。他的脸上毫不遮掩的现出了关切的神情,很显然,对于青年现在的状态,他极为担心。
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声音虽然更加急切了一些,却再也不能撼动青年一分心神了。
闻人玄鉴握紧拳——药鼎?
他虽然不明白那个红衣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却看得出青年此时的状态极为不妙。他有些慌了,隐约猜到了那红衣人的打算。心下惊慌,甚至忘记了自己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冲到青年耳边大喊:
“你——醒醒!!不能这般轻易任人控制!醒醒!”
然而青年根本听不到,他木然的站在那里,昔日透亮幽深的双眼已完全变得空洞,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于是红衣人笑得得意,这得意的笑感染了场中的其他人——尤其是帝王等站在红衣人的敌对面的人。他们不是笨蛋,自然已经看出了不对劲。帝王有些气极败坏的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那个红衣人!
至于青年——帝王虽然没说,但是闻人玄鉴明白,他绝对不会好心的当真去在乎一个区区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从他几乎迫不及待的让人招来一群弓箭手将红衣人与他所带来的黑衣人团团围住这件事情上便可见一斑了。
但那红衣人看起来却半点不惊慌,他所带来的黑衣人也尽是悍不畏死之辈。那些禁卫军与御前护卫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闻人玄鉴看着那些黑衣人的神态,莫名的觉得不舒服——那些人看起来怎么都好像一点痛觉都没有?被打倒了几乎是在立刻便能起身继续战斗,对于身上所受之伤也没显露出半点在乎畏惧的神情……这些人,实在不是一般的不对劲!!
仗着自身的“能力”与特点,他试着靠近了那些黑衣人,却发现那些人面色僵冷,双眼瞳孔涣散,看起来像极了会蹦会跳的尸体!
活死尸!
脑海中猛地跳入了这个词,闻人玄鉴惊讶之余,却也感叹这世上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现实根本不会给他思索的时间,就在双方胶着难下之时,那红衣男子阴冷而带着笑意的话语已传入了他的耳中:
“展昭,你去杀了赵祯罢!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闻人玄鉴眉心一跳,转头看向青年,却发现青年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渐渐泛起了一阵恨意,他慢慢的俯身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紧紧的握住,又慢慢的直起腰。
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那里有一个一身明黄的男子正襟危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上却透着力持镇定的惶恐——青年的武功如何帝王心中有数,他绝对没把握自己身边的人当真能够在青年凌厉的剑下保护自己。
青年看着他——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然后慢慢抬起脚,迈着极为稳定的步伐向着帝王的方向走去。
他的长剑握在右手,剑尖指地,一步一步优雅的像是打算狩猎猎物的猎豹——优雅却不失狠厉,至少那双眼睛,透出的光芒足以让人心寒。
闻人玄鉴一直死死的盯着青年,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心竟然已经出了汗。四周乱乱的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他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青年的身上——他、他莫非真的会去弑君?
“护驾!”帝王高喊,无数御前护卫试着拦在青年的面前。然而青年的步羁却足够快捷,根本没人碰的到他!
只是转眼,青年挟着一道宛若惊鸿的剑光,已来到了帝王的面前!

某人昏昏欲睡的分
青年的剑,快,且凌厉,单是气势就足以压人一头。更何况配上天下无匹的燕子飞,这种速度加气势几乎让所有人见之均肝胆俱裂——平日里的他,温文尔雅,待人诚挚,看起来就像是三月清风。可是这个时候,他已明显失了神智,平日里未显现的锋芒顿时尽露!
这是闻人玄鉴第一次见到这般凌厉的剑路,他心里清楚,青年虽然失去了神智,但是却是因为心中深藏的愤恨而导致的这种结果,所以此时的剑中才会含有这么深沉的恨意——他尽全力向前刺着,仿佛想要借着这一剑将心中所有的恨意都刺出,统统加在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闻人玄鉴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青年先前的话语:
“公孙先生,这么多年来,展昭自问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百姓,所作所为,无一不出于公理正义。但是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将白兄带入这官场,折了双翼——你当展昭当真有眼无珠吗?当年白玉堂闯入皇宫,盗三宝,杀人留书,早已在赵祯的心中扎上了一根刺——他是皇上,怎能允许有人在皇宫来去自如,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设下了这么一个计谋,圣旨是下给我的,却故意透露给白兄知道——他真当展昭是白痴还是脾气好的可以任人揉搓的笨蛋?帝王之道——好个帝王之道!呵哈哈哈啊……赵祯,赵珏,再加上一个展昭——白玉堂,你此生何等无辜!!”
还有最后的,那近乎于绝望的吼声。
闭了闭眼,他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呐喊:杀了他!杀了他罢!如此一来,或许什么都解脱了!
“展昭!你住手!”
忽然,耳边响起了惊雷般的吼声,闻人玄鉴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形式已经变了个样子——青年正飞速向前的脚步停在了离帝王还有四步远的地面上,剑尖则指着一个人。
不是帝王。
在剑与帝王之间,还站了一个人——一个面如黑炭的人。青年的剑尖距离他的胸口不过半寸。然而就是这半寸,将青年来势汹汹的一剑轻易化解了。
闻人玄鉴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耳边忽然传来了那个已经很久没出现的声音:“文曲星君……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文曲星君?”闻人玄鉴哑然,这不是传说中的人物么?为什么……
再看向场中,青年的面上献出了几分茫然的神色。他微微侧着头,看着面前的人,唇极为轻微的一开一合,眼神迷茫,像是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
“展护卫!放下剑!醒过来!”
九个字宛若雷鸣般自那人口中吐出,闻人玄鉴还不觉如何,青年却宛如身受雷亟,全身均是一颤,面上更是显出了几分挣扎,像是正与什么做着激烈的斗争。
“展护卫!”
“展护卫!”
旁边的人见到青年似乎对这个称呼有反应,均随着那人喊了起来。那人却反而不说了,而是就着剑尖上前,眼中蕴含着深刻的悲,动也不动的看着他。那人面如磐石,身如劲松,意志更加坚定的不容撼动。青年看着,就那样看着,手中的剑忽然剧烈颤抖了起来,眼中两滴泪水猛地滑落眼眶!
“展昭!你在做什么?杀了他!”
红衣人大喊,他没想到青年竟然会有这种反应。他对自己的药有信心,但是——无论是哪个实验品,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
剑尖剧烈的颤动,闻人玄鉴仿佛感觉到了青年心底的挣扎,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几乎不忍再看。目光转动,却发现了一件让他全身大震的事:
此时就坐在那黑面人身后的帝王,虽然满脸惊惧,但是看向青年的眼里,却含了几分杀意——他轰然大惊,虽然长期隐居在山上,闻人玄鉴还是明白,帝王绝对不会容忍下一个曾经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的!哪怕这个人在想要杀他的时候根本就是神智不清……
那个白衣青年仅仅是曾经肆无忌惮的闯入过皇宫,帝王就送给了他一座冲霄楼,倘若青年醒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青年忽然笑了,面上还残留着挣扎的神色。但是他的手却不再抖动,而是满是坚毅的紧握了手上的三尺青峰,剑光一闪,顿时血花迸溅!
……
“展护卫!”
那黑面之人面现惊色,伸出手——扶住了软软倒向他的青年。
青年的胸口,则牢牢扎着剑柄仍握在他手中的长剑。
“大——人……”
青年艰难的开口,面上缓缓露出了一道淡然的微笑:“展昭……总算没有像上回那样做出憾事……”
“你、你何必……”黑面人说到这里,颤抖着握住了青年的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青年艰难的浅笑,有些事不用说清楚,他们谁都明白——经此一役,帝王绝不可能饶过青年,尤其是在青年身受控制,对着他显露出无边杀意的时候。
谁都看得出青年恨他,恨得几乎不能不耗费全身的力量将那股恨意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他不能当真杀了这个人,就像先前那个书生所说,这人一死,天下必乱!
原本是含着无边恨意的仇人,到头来却为了让自己不能杀他而自裁,当真——可笑亦复可悲!!!!
闻人玄鉴此时几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圆睁着双眼看着青年挣扎着看向帝王,勉强自己显出几分恭敬的神色道:“臣——展昭……受人所控……冒犯天威,甘愿一死顶罪,万望圣上不要——降罪于包大人……”
后面青年还说些什么,闻人玄鉴全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的脑中嗡嗡作响,仿佛在这一刻,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都黑了下来。他不言不动的感觉四周渐渐一片黑暗,只余下那青年的深红色的血静静将一切染的通透。
再不余一分涟漪。
猛然间世界震荡,他只觉得周身冰冷,像是身坠冰窖一般。他大呼一声,用力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双眼圆睁,过了许久才醒悟,这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
不过是——幻梦一场……
不断的在口中念着这句话,梦中不曾流下的泪水却在这一刻爬满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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