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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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要租房子吗?”猴仔问老板。跟踪王筠云一整天,他们快气死了。
他们试着在王筠云行走的街道,逮住电线杆就贴招租告示。但她一下子跟朋友钻进游戏间玩,一下跑去餐饮店,一下子又被大头贴的机器吸引,一下又去玩跳舞机。唉,瞎了是不是?
更气的是,当她们终于想起来要租房子,看见的却是快餐店里的招租告示,害这两个苦命侦探员,故意在筠云看招租告示时危言耸听——
李侦探指着那个告示说给筠云听:“这间房子我知道喔,我有朋友住那里,里面死过人。”
“大叔,真的吗?”筠云又转而对毛毛说,“这样如果要租可以跟房东杀价。”
啊咧——两位侦探傻了。
李大侦探赶紧说:“你们要租房子啊,鑫爵大厦有房子要出租,租金很便宜。”
“鑫爵?”毛毛搔着头,“好像听过。”
筠云眯眼想:“我也觉得听过。”
李大侦探跟猴仔很热心地告诉她们地址,用力推销。
“啊!”毛毛猛地想起来了,“筠云,是韩德纶住的大厦!”
“那还等什么?”
咻——不用李侦探带路了,两个女孩马上行动。
不用两位侦探烦恼了,三小时后,筠云办好手续,正式入住大厦,当了韩德纶的邻居。
晚上九点。毛毛跟筠云坐在新居地板上,喝酒庆祝,讨论怎么布置新家。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在同一栋大厦就算了,还在对面!”
“是啊,太巧了。”
干杯!
毛毛又说:“太巧就算了,租金还很便宜,这实在太妙了。”
“妙?妙在哪?”
再干杯!
毛毛说:“你看看,要不是我提议去逛街,要不是我们玩跳舞机太饿了,要不是我们饿了才不会去快餐店,那么多间快餐店偏偏进去那一间吃,偏偏还遇上了好心的大叔,热心地告诉我们鑫爵有空房出租,你怎么可能会发现这间房子?”
“唔唔唔——说得对,真的挺妙的。”
又干杯。
“这是老天的安排,这是宿命,注定你跟韩德纶有缘。”
“能住在他附近我是蛮高兴啦,只要能常常看到他就好开心,可是其他的就不敢想了,德纶哥有女朋友了。”
“嗟!有志气一点好不好?去抢过来,他们又没结婚!”
“那你跟大志也还没结婚,如果有女人跟你抢大志咧?”
“杀了她。”
“那你还说咧。”
很好,两人继续干杯,喝到醉醺醺,直接倒地睡。
筠云迷迷糊糊地说:“毛毛,明天起我要认真工作,我要找工作……”
“好啦好啦。”
“毛毛,我要让他再也不敢瞧不起我!”
“喔——”
筠云可不是说笑的,翌日,她一早就出门买报纸找工作,当她走出电梯,开门要进屋,身后,韩德纶也拉开门,准备慢跑。
他的眼角扫到个熟悉的身影。“筠云?”不、不可能,对面住的是沈先生,可是那个背影、那头蓬蓬发……
筠云停住开门的动作,她转身,一见他就笑。“嘿!”
韩德纶凛容,瞪着她。筠云穿无袖T恤,热裤,一身居家打扮。他脸色铁青,下意识以为筠云跟屋主有暧昧关系。会不会太快?怎么搞的?怎么去认识人家的?
“你搞什么?”
“嗄?”
“怎么回事?你会不会太夸张了?”韩德纶火大。一直知道筠云是很随兴的人,可没想到她随兴到这种地步!
“怎么了?”
“给我过来。”
韩德纶走过去一把揪住筠云,拖进屋,砰地关门,怒斥:“王筠云,我真是不敢相信……”
“你生气?”筠云心虚,不知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他掐眉心,又深呼吸,然后很受不了地说:“你太糟糕了,去法国学得最好的就是这个吗?”随便住到男人的家里去,太夸张了!
韩德纶误会筠云了,这一大一小开始鸡同鸭讲——
“你太随便了。”这样会吃亏的。
“穿这样很随便吗?”筠云瞅着衣裤,混乱韩大律师的逻辑,“裤子太短呦?”
竟敢转移话题!韩德纶骂她:“太荒唐了你。”
“荒唐?因为喝酒吗?”筠云嗅嗅自己,怪了,已经洗过澡了,他还闻得到酒味?
“是不懂还是装傻?”他脸色更难看了。
筠云打量他——哇,他凛着脸,看来真的很气。他从不乱发脾气,肯定是自己做错什么了。为了平息他的愤怒,筠云道歉。
“好,不要生气,我错了,好吗?我会改——”先别管他气什么,Sorry先。
看她一副反省样,他脸色稍缓:“你爸很疼你,不要让他失望。”
老爸会失望?这件事一定错得很厉害。
“知道了。”筠云点头,“我改我反省。”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你跟谁交往我也没权利干涉,不过还是劝你小心谨慎,不要笨笨地被人家骗。”
“喔。”她越听越糊涂。
“我说完了,你自己想一想。”
“喔。”骂完了?筠云松口气,抬头笑着问他,“早餐吃了没?我烤了吐司,要不要吃?”
“不用了。”韩德纶拉开门。
“那我回去喽。”筠云走向对面。
韩德纶想了想,喊住她:“房子还没找到吗?要不要帮你打听?”搞不好是因为找不到房子,才住到人家家里。
“已经找到房子啦。”筠云摸出钥匙开门。
“那就快回家!”说了一堆,她还进去别的男人家。
“我是要回家啊……”筠云转身望着他,“我要进去了啊——”
韩德纶糊涂了。等等,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筠云扶着门:“房东算我很便宜。要不要进来参观?”
韩德纶惊讶地瞧着筠云。难道?难道……不、不可能,沈先生上个月才搬进来,怎么可能会……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筠云对他笑:“原屋主的装潢还不错,可是我不喜欢他的风格,今天起要布置房子,对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报纸,“等一下我就要开始找工作。”
韩德纶明白了,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他的愤怒蓄势待发。“你说你找到房子?”
“对啊。”
“就我对面的房子?”
“是啊。”
“住我对面?”
“是啊,很巧喔,刚好你对面出租,很便宜,离地铁站又近,上班方便。”
韩德纶咆哮:“刚刚为什么不说!”
吓得筠云快快退回屋内。“刚起床脾气不好喔,晚点……晚点再聊,掰——”砰地关门。
韩德纶烦躁地抓抓头发,看手表——妈的,浪费十分钟。
“莫名其妙。”他用力拍电梯键,恼筠云蠢,又气自己多事。
屋内,筠云背靠着门也骂:“莫名其妙——”
怪了,他气什么?每次见到她就气,是跟她有仇喔。想她王筠云每个人都疼她宠她喜欢她,都当她是开心果。可怎么着?偏偏喜欢的人不鸟她,悲哀。
在办公室,韩德纶又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又在大惊小怪了。
“天啊——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啊,你知道筠云住哪?”明明刻意安排,她还故意夸张嚷。
“鑫爵大厦。”将话筒夹在左耳跟肩膀处,韩德纶忙着回复邮件。
“你知道?”
“嗯。”
“去她家看过没?”
“没。”
“你应该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儿子,你说你们是不是好有缘?”
“又来了,我有女朋友,你们不要乱来。”他们越这样,他就越对筠云冷淡。
“我没有要撮合你们,人家一个女孩子在外工作,基于朋友的立场关照人家是应该的,你忘啦,当年她爸多照顾我们……”
“我要工作了。”烦,所以说人情债不能欠,欠了一世还不完。
“儿子,你千万要记得,要是没有王家我们早就——”
“好了好了,我会帮王伯伯注意她,行了吧!”用力挂上电话,韩德纶心情大坏。烦死,到哪都摆脱不了这丫头。
也许命运就这样,越想摆脱一个人,越是常常看见她。
是夜,韩德纶回家,从停车场搭电梯上楼。
一楼,有人按住电梯。门打开,韩德纶先是看见个好大的纸箱,捧着箱子的小手微微发抖,再往下看,是庞克打扮的黑色七分裤,裤脚有须须,一双黑皮鞋。瞧这人的装束,闻闻空气中带水果味的香水,是她?
“筠云?”
“嘿。”纸箱右边,冒出半张脸,忘了早上的事,她笑了,走进电梯。
韩德纶身高一米八,筠云身高一米五六,从一米八的高度往下看,将箱里物品看得清楚——色拉油、酱油、洗衣精、米……看样子她刚从大卖场回来。
电梯门关上,韩德纶按六楼。觑着筠云,她吃力地抱着纸箱,靠墙站,脚在颤,手发抖,但他没帮忙的打算。
筠云对他笑:“你刚下班喔?”一双大眼睛,无声地求助着——“快帮我拿!”
“嗯。”忽略她求助的眼神,他很可恶地慢条斯理地对镜子调整领带。活该,没本事搬,就不该买那么多,贪心!
呜——快撑不住了,筠云双手麻了。她不好意思开口要他帮,只好叫给他听:“好重、好重哪——真是重……”
他瞄她一眼,懒洋洋道:“很重啊,那就不该买这么多啊。”
好,够无情!筠云可怜兮兮地说:“买的时候没想到这么重,喵——”
喵?他眼角抽搐。“喵什么?几岁?不要装可爱,很幼稚。”
就会骂她!筠云恼了:“这是语末助词,让气氛比较轻松的语末助词。你不觉得气氛很差吗?”
“什么时候喵变成语末助词了?嗟。”
“什么嘛,如果是陈书亭,你会这么说才有鬼。”
“如果是陈书亭,用不着她开口,我就会帮她搬,因为她是我的女人,这样的解释你高兴吗?汪。”
汪?筠云傻住。本来生气了,但那声“汪”害她笑出来。“什么嘛,你也很会用语末助词嘛!”
韩德纶靠着墙,双手插口袋,故意不看她,绷着脸,忍住笑。好吧,他承认,他有些……有一点啦,只有一点……他怀念以前跟这笨蛋无厘头的对话。
毕竟入社会后,没人会像筠云说这些没大脑的话,尤其他工作的地方,用字遣词都要精准,至于他的社交圈,那更不用讲,大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讲这种无聊话。他周遭的人们喜欢讨论社会问题、政治经济。唉!说实在的,他也羡慕可以不用大脑的人生,像筠云凭直觉生活,很过瘾吧?
“唉,重死我了。”筠云抱怨。
“买得很过瘾吧?”韩德纶讽刺。
“对啊,因为卖场有推车嘛,所以没有想这么多,楼下还有一箱哩。”
她听不出来他在讽刺吗?韩德纶笑了。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幸灾乐祸地丢一句:“慢慢搬吧。”拿钥匙开门。
“喔,晚安。”筠云走出电梯,“嘿——呃——”因为吃力搬着而发出各种怪叫,韩德纶听了直皱眉。筠云将纸箱抵在墙前,左手抱着,右手伸进口袋掏钥匙。
韩德纶推开门进屋。筠云拽着纸箱,转动门把。德纶放下公文包,转身关门。筠云不敌箱子的重量,箱子往左倾,筠云惊叫,一整箱砸在地上。
“哇——◎※&#%……”筠云爆出一大串法文脏话。
他听见冷冷道:“不要讲脏话。”
“听得懂?”
“处理国际法,会接触外国客户。”
“算你厉害。”筠云蹲下收拾。
“这还用你说。”德纶拉上铁门,站在屋内看她忙。

筠云嘀咕:“真是,早知道不要买这么多……”她很不爽,要是他肯帮,这些东西就不会毁了。
“筠云。”韩德纶出声唤她。
“没关系,我自己会收。”现在想帮也不让他帮!
“王筠云——”
“行,不用帮我。”她将东西一个个捡回纸箱,气呼呼的。
他低咳:“筠云,酱油破了,洗衣精也倒了,地上弄得脏兮兮,楼梯间都是酱油的味道,记得把地拖干净再走。”筠云爱打马虎眼的个性,令他不得不提醒。
啊咧——筠云跳起来指着他骂:“不帮就算了,还这么麻烦——”
瞧她气呼呼,他竟有莫名的快感。这爸妈百般讨好的丫头,备受爱宠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女,被他气得跳脚,竟让他有些得意洋洋了。
他冷着脸说:“这是很好的教训,叫你以后买东西前要先想一想。”教训她还挺有成就感的。
筠云扔下东西站起来:“出来一下。”
他摇摇头:“我不想帮你。”
“不用帮我,出来一下就对了。”筠云搓着双手,乞求地说:“拜托拜托,一下就好。”
韩德纶开门,走过来:“干吗?啊!”筠云踩他一脚,很用力,叫他弯身痛呼。
“痛?”筠云踮起脚尖,指着他的脸,“这是很好的教训,叫你以后不要幸灾乐祸!”
韩德纶吃瘪了,转身,一跛一跛地进屋,用力甩门。
筠云大笑,吹口哨。
屋内,韩德纶揉着脚,听见门外筠云的口哨声,又气又好笑。
“笨蛋。”那么高兴。
这个晚上,陈书亭很愉快,通过戴理哲,接触到电影公司核心人物,还因为他的帮忙,帮旗下歌手谈定未来合作的电影。这一趟让她领略到戴先生的手腕和势力。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陈书亭不禁有些虚荣起来。她明白戴理哲是刻意在炫耀他的势力,当他介绍那些大人物时,眉间尽是得意。是在向她示威吧?从他的眼神、他的言语里,陈书亭知道他想追求她。
离开招待所,送戴先生回饭店,途中她的手机响了,陈书亭查看号码,是韩德纶打来的,她没有接。
“男朋友?”戴理哲问。
她笑而不答,想吊他胃口。男人是喜欢竞争的动物。
“像陈小姐这样的美女,不会没有男朋友吧?”
“一般男人我看不上。”
“是,一般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
陈书亭打开音响,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觉得有些轻飘飘的,那讨好她的话叫她心花怒放。
戴理哲的左掌覆上她的腿,亲昵爱抚。“饭店的床,很不好睡……”话中透露暧昧讯息。
“总统套房的床还不好睡?戴先生的要求很高喔?”她装傻。
“不够温暖。”他笑觑着她,“没有家的感觉。”
“戴先生想成家的话,还怕找不到人?”
“我谨慎。”
“大概缘分没到。”
“如果我说已经到了呢?”
忽然车厢安静了,两人没再说话,各怀心思。抵达饭店,戴理哲下车,走进饭店。陈书亭按下车窗,若有所思地望着戴理哲的背影,琢磨着戴理哲的话语。明知不该比较,但忍不住,原以为跟律师韩德纶交往,就这么恋爱到结婚,对她的人生来说已够完美,但现在,戴理哲出现,她贪心了。
她的人生也许不止这样,她能去得更远、看得更多,不止是当律师的太太。如果戴理哲爱她,如果嫁给戴理哲……她想到在纽约的房子、无数影展的贵宾席、世界各地的别墅,那跟韩德纶能给的不能比。
她动摇了。人往高处爬,她不觉得内疚,她跃跃欲试……
王筠云今天开始上班,因为平时睡觉睡到自然醒,睡时像死人,有无意识拍掉闹钟的特技,所以,她特地准备了三个闹钟。一个放床边,调五点;一个放书桌,调五点半;一个放客厅,调六点,这样万无一失,于是——
韩德纶这个早上很精彩,耳朵很热闹。
五点,隔壁闹钟嗒嗒哄,在机关枪的声音中,韩德纶起床洗澡,换运动服准备慢跑。五点半,隔壁闹钟变成喔嗨呦——喔嗨呦——喔嗨呦,他仰头叹气,嗟!这个王筠云。六点,闹钟变成鸡叫声。
当韩德纶出门走进电梯。
“等一下!”王筠云奔进来。一看见韩德纶,她笑着道早,活力充沛。
“早。”韩德纶按下关门键,“开始上班了?”
“在新娘礼服公司做造型。”
“今天几号?”
“十八。”
“嗯。应该是二十二号吧?”他捂着下巴琢磨着。
“二十二号?什么二十二号?”
“顶多撑到二十二号,你就会被Fire了。”还不了解王筠云吗?高中都会因为迟到太多差点毕不了业,何况是上班?
“啊……”王筠云张大嘴巴,他真是太刻薄了,害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门打开,韩德纶走出去。
瞪着那堵高大的背影,筠云骂一声:“可恶!”
她追上去,捶一下他的背,撂狠话:“等着瞧!”把她看得太扁了。
韩德纶看筠云奔出大厦,他笑了。她今天也穿得很霹雳,梳刺猬头,庞克打扮,跑时手上银环铿铿铿响得清脆。
筠云刚跳上地铁,手机响了,是毛毛。
毛毛哭嚷:“哇——筠云,我不要活啦!大志不要我了……哇——我们从半夜吵到天亮,他撇下我走了,哇——他说要跟我分手,我现在要吞安眠药了——”
“什么?!”
“我好难过喔,来陪我……”
“马上去!”
好,不用等到二十二号,筠云第一天上班,就因为旷职被Fire了。
当筠云飙到毛毛家,大志和毛毛已经和好。筠云愣在门口,望着手牵手来开门的毛毛和大志。
“你们两个不是吵架?”
毛毛眼红红,显然哭过,但笑嘻嘻地说:“可是大志一走就后悔了,回来跟我道歉。”
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张大志搔着头笑:“刚刚太生气了,才说要分手,不是真的要分啦……”张大志的父亲是著名的连锁健身中心老板,家境优越,大志生活悠闲,工作轻松,偶尔去各县市巡店,剩下的时间都跟女友混一起。
“我们现在已经没事了。”毛毛搂着男友,笑盈盈。
筠云瞪他们:“因为这样我没上班,还是第一天上班。”筠云跺脚,挂在肩膀的袋子掉到地上。刚刚韩德纶是怎么说的?言犹在耳。天!筠云懊恼地揪头发。“我会被他笑到死!”已经能想像韩德纶轻蔑地扯嘴角、轻蔑地斜觑她、轻蔑地用刻薄话毒她,呜——
毛毛听了,不但不内疚,还喜滋滋地说:“太好了,大志要载我去中部玩,我们一起去啊?今天天气很好。”毛毛捡起袋子,挂回筠云肩膀。
大志欢迎:“对啊,一起去!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这样好吗?”筠云挣扎,“我是来工作,不是来玩的,这样会不会太颓废?”
“哎哟,怎么会?什么颓废?天气这么好本来就该去玩啊,钱随时都可以赚,要上班什么时候都不迟,青春只有一次哪!”毛毛一手叉腰,一手食指抵着脸颊,晃着脑袋装可爱,“我们是‘花的小孩’啊!”
“说得对!”筠云昂头挺胸,“Lets go——”工作明天找,玩先——
毛毛握拳嚷:“Go!Go!Go!”三人结伴出游快活去。
他们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前往停车场,沿途商量到了中部去哪吃饭。
大志提议:“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炸排骨很棒!”
毛毛说:“可是我想去雅妃,那里有种蛋糕很好吃。”
大志又说:“干脆我们去百货公司吃到饱。”
“对对对,我们可以一直吃到下午!”
“好,去那里。”筠云兴致勃勃。
忽地有人拦下他们——四名穿白T恤的志愿者,正在募款,讲解救援行动。
志愿者甲:“先生小姐,你们知道‘饥饿三十’的活动吗?”
志愿者乙:“明天在T大举办喔。”
志愿者丙:“世界上平均每天有一万名儿童死于饥饿。”
志愿者丁:“请你们来参与‘饥饿三十’的活动,救救孩子吧。”志愿者丁翻阅DM,里面有一张张难民孩童的脸,他们面黄肌瘦,眼神无助。
这下,正要出游、讨论去哪吃大餐的筠云、毛毛及大志,犹如被当头泼冷水。那张张怵目惊心的照片骇得大伙儿兴致骤减,感到冷风飕飕吹。
就是那个光!那个上帝的光忽然降临在这些志愿者脸上,耀眼得令筠云、毛毛、大志心虚惭愧。
“我捐五千——”因为惭愧,大志马上打开皮夹掏大钞。
“谢谢你。”志愿者甲收下。
“我捐三千——”因为心虚,毛毛慷慨解囊,掏出三张大钞交给志愿者乙。
“好了,我们走吧,太晚会塞车。”大志牵住女友,速速逃离,可是筠云没有跟上来。
大志、毛毛回头催她——吓!他们看见筠云在翻DM问志愿者问题。
筠云问:“真的?一天有一万个小孩死于饥饿?”
“是啊,世界上有大多数饥饿都是贫穷造成的,根据联合国报告指出,目前遭受粮荒危机的就有三十一国……所以‘饥饿三十’是很有意义的活动,如果小姐想更了解关于饥饿孩童的信息,请来参加‘饥饿三十’。”
“好。”筠云热泪盈眶。
好?啊咧——好什么好?要去玩呢——大志、毛毛跑过来,一个掐筠云的手,一个扯筠云头发。
毛毛说:“走了啦!”
大志嗟了一声:“捐钱就好了啦。”
两人一左一右抓住筠云的手,挟持她,快步走,但筠云不动如山。
筠云期待地望了望大志,又看看毛毛:“嘿,要不要参加‘饥饿三十’?很有意义的活动。”
呃……想到三十个小时不能吃,大志嗯嗯啊啊:“我、我再捐五千——”捐钱可以,要饿免谈。
“你呢?”筠云望向毛毛。
毛毛眼色闪烁,口气虚弱地说:“真的要去饿三十个小时,参加就不能反悔。”毛毛问志愿者:“那可不可以吃巧克力?或是面包?这是点心没关系吧?”
啊咧——这位姐姐很幽默喔。志愿者笑得僵硬:“对不起,只能喝大会配给的流质饮料。”
“我最不能饿了,那汉堡打成汁可以吧?还有鸡汤?鸡汤算流质吧?”
志愿者们一起笑容僵硬:“不可以喔。”主——这是您的魔考吗?
毛毛很挣扎,筠云忽然抓住她的手,她目光炯炯地微笑着。霎时毛毛好似看见正义的化身,筠云背后好似有翅膀,头上有光圈,全身亮晶晶。
筠云说:“毛毛,你知道嬉皮的宗旨就是爱与和平,这些小孩很可怜,我们要爱他们,因为我们是——”
“花的小孩。”了解!毛毛拍拍她肩膀,“好,我报名!”
“耶——”筠云跟毛毛欢呼,大志在一旁喔呜。
“喂,你们不要冲动,那么爱吃,不可能啦!”大志还在挣扎。
毛毛瞪他:“你爱我,就跟我共患难——”张大志在毛毛的恫吓下也签了报名表,他好想哭。
于是这三个本来要杀到中部Happy的,变成跑去各大餐厅进补。既然要参加“饥饿三十”,要先好好补一下。他们吃遍本市各大美食,大志够奸,暗中托老父打电话,佯装明天要出差,退出饥饿行列。不过还是很有义气地陪她们吃了一天,他们的肚子都快撑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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