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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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微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唐冰和平风云缓缓走了过来,唐冰看着语微,语微也盯着唐冰。过了良久,唐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语微说:“看我的打扮,你就应该知道了。”
平风云正要说话,唐冰说:“虽然知道,但我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
语微说:“我心里想什么,你自然不用操心,只要你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那便好了。姐姐真是好福气,有一个人随时陪在你左右,还有一个知己随时聆听你的声音。”
唐冰说:“我知道妹妹心里一定很生气,这个世界的确不公平。可是哪里有真正的公平,我想妹妹或许已经知道,家父已经仙去了。”
语微一笑,说:“我听说有德行的人去世了,称为仙去,我倒是听说了令尊大人去世的消息。只是还不知道姐姐打算怎么去报仇。又是秋天将尽的时候了,落叶都已经掉光了,不知还能掉下什么来。”
唐冰叹了口气,说:“妹妹或许不会相信,我已经放弃了这场争逐,这种东西,永远都没有胜利的一方。”语微说:“但是以姐姐的才智,又怎么会没有呢?”平风云正要插上说句什么话,唐冰拉着他的手,说:“妹妹有心在这里看风景,我们这就告辞了。”
平风云一面走,一面问:“她是何人?”唐冰说:“一个充满仇恨的人。”平风云说:“为什么我们要充满仇恨?”唐冰淡然一笑,放下他的手,说:“你别想着大家和睦相处,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你当初还幻想着召集台湾武林的人,大家从此再无刀兵争杀,那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冤家易结不易解,更何况现在这个仇恨已经深种,或许只有离开才能避免杀戮。”
平风云说:“杀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充斥着这么多杀戮!”
唐冰停了下来,向城外看去,说:“这个冬天,一定会死去很多人。好可怕的天气,你就别奢望天下太平了,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你不是朋友,你是敌人,在他们眼里,你是强盗。”
平风云说:“强盗?你说我是?”
唐冰说:“不错,你是强盗,你住在别人的家里,却还要享用别人的东西,甚至还要压榨别人,或许你认为你没有动手,但是已经有人替你动手了。不要奢望受到你虐待的人宽恕你,正如你那个注定失败的武林大会一样,你有关这方面的梦,也该醒了。”
平风云傻傻的站着,唐冰回头看着他,说:“我们都不是地道的中国人,但是我们从小在中国长大,总以为自己是其中的一人,可是在别人眼里,我们始终是异类,由我们带来的灾难,将会在我们的身上烙下永恒的痕迹。”
平风云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唐冰已经转过身去,轻声说:“不过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你是单纯的,透明的,不象别人一样,心里总想着别人的东西。然而你最大的悲哀就在于并没有给别人带来任何东西,所以你也注定不能实现任何抱负。改变这个世界是需要力量的。”
平风云跟在唐冰后面,心里盘算着她刚才说的话,唐冰又说:“可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将会离开这里,很快就会离开,不知道你何时离开这里,不过你的朋友都不在这里,敌人自然不能成为你的朋友,但是贪婪邪恶的人,更不能成为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有多善良,你就有多善良,你要记住这句话。”
平风云赶紧问:“你要走了吗?”唐冰说:“不错,你也会很快离开这里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应该明白。”平风云说:“可是,可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唐冰一笑,说:“所以你要明白,并不是你想的事情,最后都能化为现实。”
语微看着二人的背影,轻轻笑了一笑,忽然谲狂跑了过来,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雨微说:“你去了总坛,见你们教主,我可不想一个人闷着。”谲狂说:“你不知道,最近我们各坛的武学典籍离奇的失踪了好几本,大护法要严加查探,所以我们只好经常去接受询查,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台湾那么多武林高手,总有几个厉害的啊。他们要从这里偷走什么东西,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语微一笑,说:“我可不管你们的事情,我最讨厌的就是武功。”谲狂笑说:“是啊,你是正经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有好日子过的。平教以前在东北的时候,其实我们以前的日子也很轻闲,很舒服。只是不知道为何教主一定要到这里来,这也难怪,夫妻本是连理枝,就应该在一起的。”
语微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便转过身去,看着城外,说:“我已经觉得很舒服了,总比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好。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真不知道,此时这个世上,还有没有我。”
谲狂说:“师兄们还说有见过你的,我说他们都是在画里见过你吧,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清尘脱俗,简直不像是红尘里的人。”
语微一笑,转过身来,拉着他的手,说:“好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谲狂拉着语微的手,语微能感觉透过那双手带来的柔情和快乐,然而对语微而言,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对方,她忽然说了起来,“其实不管你到了哪里,我自然都会跟着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有有你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地方,就像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一样,父母就是天底下我最信任的人,我喜欢那种家的感觉,舒适,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牵绊,最最放松快乐的时刻,就是在家里。”
谲狂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一定要语微知道他的决心一样。语微抬头看着苍凉的暮色,心里想:这世上还有人不说假话吗?这样一个人,他是真的没有戒心,还是故意表露出放松的神情?
也许这些对语微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现在她所作的每一个决定,已经和别人没有关系。
原冰缓缓来到屋子里,只见东方萦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原冰进了屋,轻声说道:“有事吗?”东方萦起身来,缓缓说:“我已经想好了办法,我要和台湾武林的人决一死战,这一战只为了大哥,为了刀经。”
原冰转过身去,看着屋外,说:“何必那么认真?我想父亲当年看着太师父死去的时候,一定也怀着相同的心情。”东方萦狠狠的说:“这不一样,对我而言,活着就是痛苦,我不能这样活着,我必须要找一种方式来发泄。”
原冰说:“与其说是发泄,不如说是解脱,姐姐想要怎么做,我根本拦不住你,只是姐姐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预先最好估计一下结果。别说平教的人把他们没有办法,古往今来有谁能够成为武林至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辈子不让别人抬头呢?这场闹剧已经延续了几十年,为此我们几乎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姐姐难道还不明白?”
东方萦坚定的说:“是的,我不明白,我已经心乱了。妹妹可以抱着这么宁静的态度,我却不能,只是希望没有我的时候,妹妹能照顾好自己。”
原冰见着她的影子缓缓离去,似乎看着一只受伤的小鸟,不堪风雨的重负,艰难的迈着痛苦的步子,缓慢却不轻盈,让原冰的心头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她来到琴架面前,缓缓弹起琴来,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风轻飘过来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只见孙宇清缓缓走了过来。她问道:“阁下匆匆前来,所为何事?”孙宇清说:“我来看看姑娘。”原冰说:“我不是喜欢哭泣的人,也不是别人说话我就改变主意的人。”
孙宇清说:“其实是到了现在,你才有了真正的主意,我听了姑娘刚才的琴音,清纯高远,已经有名士的风流意境,可见姑娘的主意,或许已经定了,姑娘以后,再也不必蒙着面做人。”
原冰起身来,说:“以后?我不敢去想象以后,每天会遇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如同孙大侠前来一样,我根本不曾想过。既然别人都说我是魔头,我琴声中又有意境,我还用得着为此费神作个区分吗?孙大侠此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听上一曲,还是告诉我别再伤心?”
孙宇清说:“我不知道,只是这次前来,似乎单只为了姑娘,而且不是仇人。”
原冰轻轻一笑,说:“孙大侠不必隐瞒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怎么会相信呢?现在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值得别人相信。”
孙宇清说:“正如姑娘不必别人相信一样,孙某又何必要姑娘相信?”说完已经来到院子里,身形一闪,飘然而去。
原冰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一缕渐渐散去的风,思绪随同风波,渐渐飘散开来……
东方萦回到房间里,看着外面的落叶,心里想了很多,这么多年,一直在大哥和古玉龙之间选择,现在这两个人都离去了,恩和爱都已经远离,此时她的心如同白纸一样空旷,但她又明明很深刻的感觉到,没有期望的人生如同没法下笔的白纸,始终还是那么惨淡的空白,她长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看着眼前这惨淡的一切,不知何时,风景变得那么哀婉憔悴,像是红颜的坠落,虽然是一刻一瞬间的事情,却已有沧海桑田的巨变。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她认得此人正是谲狂,她问道:“你来干什么?”
谲狂看着她,低下头说:“教主请圣女前往太平圣殿去商议大事。”东方萦说:“我知道了,我也正好要找教主商议。”
谲狂说:“弟子告辞!”说完转身而去,东方萦忽然抬起头,说道:“你过来。”谲狂缓缓的走了过来,东方萦说:“抬起头。”
谲狂抬头看着东方萦,东方萦的脸那么清晰,那么柔媚,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距离,他惶恐的低下了头。
东方萦轻轻的托起他的下巴,说:“为什么这么怕我?”她也一样没有这么距离的看着一个男人,在她心中,或许除了古玉龙之外,就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的影子,她有些寂寞的心思,带着戏谑的味道,连她自己也读不懂的感觉,忽然间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她轻轻依偎在谲狂的怀里,柔声说:“别走,留下来陪我。”
谲狂一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东方萦抬头看着谲狂的脸,她闭上双眼,轻轻的向他脸上吻去,那带着心跳的感觉,那怦然而动的旋律,如同春天绽放的花朵,那么的**四射,那么的光芒万丈。
就算是闭上眼也能感觉的光芒,就算是在异度空间也能够飞舞的神情,在她心里如回光返照般兴盛起来,她的手滑过那粗糙而神秘的肌肤,她的心沉醉在一片古老而荒漠的情怀里。
这感觉如同火花一般燃烧起来,使她忘记了一切,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九天之上痛苦而酣畅的徘徊,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难以用思维来想象的感觉,她疯狂的声音似乎要搅乱天地间一切的次序,似乎要颠倒众生的因果,她的双手紧紧的搂着她本来搂着的东西,或者失去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尤其是当你紧紧攥住的东西失去的时候,而心灵的痛苦,又能用怎样的方法来缓解呢?
谲狂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人,忽然心里一个念头闪了过来,他急忙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圣女快起来,教主在等着呢。”他拿起外衣来,只见上面斑斑点点的还有依稀血迹,他将衣服团住抱在怀里,蹲下来说:“圣女,你,你睡着了吗?”
东方萦闭着眼睛,冷然说道:“走,你快走。”谲狂哦了一声,抱起衣服,仓惶离开。
东方萦起身来,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她淡然的一笑,刚才的一切如同梦幻一样,带着被她修改的支离破碎的色彩,带着她期待的不可重逢的际遇,神奇而独特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缓缓穿上衣服,缓缓走出院落。
进入太平圣殿的路曲曲折折,寻常人是很难一路平安的进入的,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吃饭一样的寻常,她每走一步都不用任何的思考,直到来到最深处,看到火光中坐在正殿最前方的平吟清。
平吟清说:“野田掌门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不知圣女有何打算?”
东方萦说:“报仇自然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只不过大哥死了,少了一个人而已。”平吟清说:“不少了,现在平教各大护法调教出来的弟子,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们和台湾武林的恩怨,现在也许快到了要计算的时候。我想趁这几天的时间好好修炼武功,争取将‘天光云影’的神通参透,那样就算是顶尖的高手,我也不会害怕。所以这几日教内大小的事情,我想交给你和大护法,不知圣女心里如何想?”
东方萦说:“教主最清楚我的脾气,别说就是这个打击,就算把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原则。”平吟清说:“是啊,你是最让我放心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最坚强最能坚持自己的。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每个人都要得到承认,而我们一开始所选择的方式,就决不是讨好别人,而是让别人来讨好我们。这条路尤其艰辛,特别是对一个女人而言,圣女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令我刮目相看,相信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如圣女这般始终如一。”
东方萦说:“教主安心练功,等教主出关之日,我必将给教主一份大礼。”
平吟清说:“无忧护法会陪同我炼制丹药,以助我修行,其余的人,对外的事情,由大护法一并管理,里面大小的事务,都交给圣女来管。这也是平常的规矩,然而这次尤其要小心,因为当我出关之日,便是我要收拾天下武林的时候,不成功,便成仁,这当中,万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东方萦点头应命,平吟清起身来,无忧打开洞门,两人缓缓走了进去,偌大的大殿,只有东方萦一人站在那里,她慢慢的往回走着,曲折的道路很是安静,忽然似乎一种异样的声音传来,她立刻抬头喝道:“什么人?出来!”只听见一阵息息簌簌的声音传来,她照着那声音追去,只见一个人在前面慌乱的逃着,她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那人,喝道:“什么人敢闯入圣殿!”
那人回过头来,只见是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东方萦拿着火把往他脸上一照,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那人急忙跪下,说:“圣女饶命,是我,是我以为这里没人,我,……求圣女开恩,饶命!……”东方萦冷笑一声,说:“同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说:“是,是谲狂新近认识的一个女子,谲狂对我们说她如何的美貌无双,……”东方萦蹲下身子,举着火把照着他的脸,说:“迷剑,那她到底是美貌无双,还是**无耻?”迷剑不敢说什么,全身直打哆嗦,东方萦的手缓缓滑向他的衣衫,轻轻的拉开本来就没有齐整的衣衫,说:“你们男人都想和女人一夜**,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对不对?”迷剑不知如何回答,东方萦的手缓缓滑向他汗浸浸的胸膛,使劲在他胸前一抓,咬牙问道:“是不是?”
迷剑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说:“不是,我不知道……圣女,圣女饶命。”
东方萦冷冷的说:“既然不是,你为何带着人来到这个地方,以为隐秘可是却不知道遇上了我,你还想活命吗?”迷剑一个劲的求饶,东方萦一笑,说:“好,只要你让我高兴,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女人需要什么吗?”
迷剑一怔,东方萦将火把往地上一放,轻声说:“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迷剑看着火光中东方萦冰冷的脸,忽然间一抬头,一掌向头顶拍去。东方萦伸手抓住,说:“我不是让你去死,那是以前的圣女,现在的圣女,不需要男人去死。”
迷剑的手在她的手中渐渐颤抖起来,颤抖的向着她的衣衫滑去,迷剑闭上双眼,汗珠在全身急剧的颤动流淌,他忽然大叫一声,和东方萦扭在一起,火光在他们的身躯下渐渐熄灭,然而两个人心头的火花,却在古老的地下疯狂的蔓延开来……
迷剑惊恐的坐了起来,靠在墙上,东方萦问道:“那个女子去了哪里?”迷剑说:“不知道,或许,或许已经离开了。”东方萦说:“这地方错综复杂,谅她也走不了很远,不管她的事情,迷剑,你回答我,你有喜欢过的女人吗?”
迷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东方萦说:“你怕我,所以不敢回答,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可以回答我吗?”
迷剑呆呆的看着东方萦,依稀的黑暗里无法看清楚她的脸色,所以他仍然没有说话.东方萦看着眼前这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惆怅来.她缓缓说:“你没有喜欢的女人,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也能够和她一起,对不对?你喜欢过一个女人吗?”
迷剑有些惶恐的说:“没,没有……”东方萦有些奇怪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不喜欢一个女人,而一个女人,却往往那么刻骨铭心呢?”
迷剑不安的说:“我不知道,圣女,我……我……”一边说,一边往后面退去,东方萦看他像是要离开,便起身来,手上一扬,一把将他抓在手上,说:“是不是要我逼你,你才能留在我身边,既然你已经没有喜欢的人,既然在你心里,女人只不过是你**别人和满足**的工具,我留你干什么?”
说完手上一挥,已经将他远远的扔了出去,只听到一声惨叫,东方萦微微一笑,说:“你的恐惧是对的,你要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当她们绝情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残酷。至少我在杀一个人的时候,我是不可能心慈手软的。”
她缓慢的走出地道,心头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她回头向石门看去,石门缓缓的合上,她来到外面,问道:“有一个女子从这里经过吗?”守门的说:“没有。”
东方萦想了一想,说:“谲狂住在哪里,找个人带我去见他。”那人恭敬的说:“小的愿意带圣女前往。”
二人走了一段,来到小院里,院落里没有一个人,几间屋子也是空旷无人,一股幽香传来,东方萦心里想: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似乎在地牢里曾经闻到过,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扭头说:“通知他们即刻开始,找到谲狂和最近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一定要找到,否则拿你们的人头来见我。”
那人急忙应命,说:“小的立刻赶回去传达圣女的吩咐。”
东方萦站在院子里,心里盘算着什么事情,不觉间天色已经很晚,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懒散过,她看着秋风慢慢飘来,树上已经没有了树叶,她静静的想着,忽然一转头,看到一个黑影缓缓走了进来,她立刻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掌劈了过来,东方萦一伸手抓在手上,说:“你想干什么?你是何人?”那人想要挣扎,最终还是难以逃脱,惊恐的说:“圣女饶命,圣女饶命,弟子,弟子是银扇护法门下弟子!求圣女饶命!”
东方萦将他扔在一边,问道:“你是何人,你来干什么?”
那人说:“弟子,弟子是陆诗语,弟子,弟子只是来找谲狂闲聊,闲聊的……”东方萦说:“闲聊?谲狂什么时候和你约好的,还是你自己要来?”陆诗语说:“其实,其实是弟子和他约好,约好了的。”东方萦说:“你们中午约的,还是下午?”
陆诗语说:“是下午。”东方萦喝道:“一派胡言,从你说话吞吞吐吐,我就知道有问题,你要是不肯说实话,那也怪不着我了。”
陆诗语急忙说:“圣女息怒,我,我是自己要来的,我们……”东方萦说:“你不必隐瞒,我想你此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找他身边的那个绝色美人,对不对?”陆诗语看着东方萦,有些惊恐的说:“圣女饶命,我,我只是……”
东方萦蹲下来,说:“看来你还是不肯说真话,那女子倾城倾国,所以你想要一亲芳泽,对不对?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诗语一面惶恐的向后退去,一面说:“是,是,圣女请不要说出去。圣女请饶过弟子,弟子再也不敢了!”
东方萦冷笑一声,说:“你那师傅还自以为教导了多么清高有为的弟子,我看你们这些窝囊废物,被一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若是银扇客知道了,一定会气个半死。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你倒是说说,这女人有什么迷人之处?”
陆诗语说:“我,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说她美艳不可方物,简直是世间没有的尤物,说像是天上来到人间的仙子一样,超尘脱俗。”东方萦冷笑一声,说:“超尘脱俗?原来不过就是你们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而限定的一个名称而已,随意和人上床那就叫超尘脱俗?陆诗语,那你自己也一定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了!”
陆诗语说:“圣人尚且说过,食色,性也。我,我们并未强人所难,只不过,只不过是两相情愿的事情,请圣女明查。”
东方萦冷笑一声,说:“明查?我还查什么?看来你们这堆年轻人,便要真毁在这个女人手上,我现在正在找这个女人,倘若给我找到了,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陆诗语看着东方萦,东方萦说:“三天之内,倘若你不找出那个人,我就不会饶过你!”陆诗语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一面缓缓向外面移去。
东方萦看着他的身影,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她自然更加迷惑,不知道他们心中到底是如何作想。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象自己的小院里走去。
院里一片漆黑,但是她能感觉到站了一个人,她停了下来,问:“什么人?”那人说:“东方姐姐,你回来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说。”东方萦一惊,那人的声音,正是平风云,他接着说:“你知道我对冰儿姑娘的感觉,可是,她为何知道了,却要避讳?她是真的讨厌我,还是……还是有别的苦衷?”
东方萦一笑,说:“你喜欢冰儿,可是她不喜欢你,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平风云显得有些失望,他黯然说:“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
东方萦说:“天下有很多人都很好,并不是因为好所以就要喜欢。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不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你不必放在心上,那样只会让你自己伤心,其实,找一个大家互相喜欢的人,那样才会轻松,才没有负担。”
平风云似乎还要说什么,东方萦接着说:“可是有时候并不是这样,人的际遇很复杂,很微妙,经常是你想要的东西,别人也在要,人间就是一个大家争逐利益的地方,真正有权力的人想到的不是创造而是占有,这永远是主导,既然你那么爱她,却又得不到她的心,那就放弃,放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件事情,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决定,更何况,冰儿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屈服的人。”
平风云说:“我从来没有要她屈服过,我的想法有时在别人看来很怪异,我想的和你们想的不一样,我想用一种方式让她改变对我的看法,你说可能吗?”
东方萦摇头说:“绝不可能。”
平风云黯然说:“你没有骗我,你说的是对的,是不可能,我自欺欺人,所以还在苦苦寻觅。”东方萦说:“你可以当她不在这个世上,你可以喜欢她怀念她甚至为这一切编织各种谎言,甚至将自己的梦托付给这个荒唐的想法,然而你的白天却不能这么度过,你是一个男人,你也不是隐士名流,你是一个要干大事的人。”
平风云摇头说:“我不是。”
东方萦说:“为什么不让自己变成那样一个人,对你的父母有所帮助?你觉得这样一件事情,甚至比让冰儿喜欢你还要难吗?”
平风云摇头说:“我不知道。”
说完便向外面走去,东方萦想要叫住,却又偏偏不知该说什么,正转国身来,忽然一个身形一闪,只见一个人影晃动,已经将平风云要挟住,冷声说:“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东方萦转过身去,只见展玉箫将平风云牢牢擒住,卿青站在一旁,狠声说:“丫头,你别指望活着离开这里!”
展玉箫说:“老妖婆,你有本事就杀过来啊,我要怕了你,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卿青说:“谁家父母调教出你这样的孩子,那真是不幸得很!”
展玉箫冷笑一声,说:“谁和你磨这嘴皮子的功夫,想要保住他的性命,最好放聪明点。”卿青正要说话,展玉箫手上一扬,几枚飞刀瞬间电射而去。卿青急忙闪开,展玉箫已经带着平风云向后飞去。
平风云大声说:“姑娘,你放下我,好好商量,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展玉箫说:“屁话,大家刀兵相见,非死即伤,谁会相信你?”说话间人已经来到城墙头上,一挥手拂倒两个守卫的士兵,飘然向远处而去。
展玉箫下了城楼,说:“今天收获倒也很大,我一定要趁平吟清那个贱人练功的时候,闹一个天翻地覆!”平风云说:“你别说了,为什么咱们大家不能和平相处呢?”展玉箫说:“和强盗怎么可能和平相处,你娘为什么要练功,还不是想杀了我们。现在我擒住了你,就要让你成为筹码,我要让八大护法都来救你,然后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平风云说:“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说我们是强盗呢?”展玉箫说:“不是说,你们根本就是,强盗可不是人的名字,是父母取的,这个名号,是你们所作所为换来的。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你的**道封住,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平风云叹说:“姑娘这么好的武功,真是太可惜了。”
一语未了,只听卿青说道:“贱人,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
展玉箫带着平风云一路狂奔,然而卿青身法奇快,三人在空中此起彼伏的追赶着,忽然一道剑光闪来,卿青只觉心口一疼,倒了下来,展玉箫落下地来,冷笑一声,说:“你还不死吗?”
只见红豆仙子衣袂飘飘,蒙着面纱,翩然而落。卿青站了起来,忍痛说:“红豆仙子,原来你们事先有了预谋。”
展玉箫说:“杀你还用预谋吗?还不快点领死!”说完玉箫一抖,一道绿光射去,卿青飞身离开,然而展玉箫另一道劲气已然扑了过来,卿青急忙再要闪开,已然为时已晚,只觉胸前一阵剧痛,已经被展玉箫一道劲气刺穿胸口,她捂住胸口,展玉箫手上一挥,已经又攻了过来。
卿青急忙往后退去,她身法本来极快,此时却也是无处躲避,正在紧要关头,只见一个人影闪动,但觉满天花雨散来,展玉箫不觉便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古春花飘然而下,一手扶着卿青,一面对展玉箫说:“展女侠深夜造访,本来应当远迎,怠慢了贵客,实在是古某的不是。”
展玉箫依然挟住平风云,说:“不和你废话,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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