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寻常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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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薇看着孟君刚才出现的地方,说:“其实岛上也有很多高手。”郑玉蛟点点头,在空中一翻,感觉气流源源不断,一时却又无法理顺,心想经脉调气,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这自然之气,要化为剑气,却又如何施展威力,怎么我觉得到处都是剑气,散而无力,似乎难以控制,这其中想必定有窍门,可惜那孟公子不愿倾囊相授,只有自己慢慢琢磨了。
语薇见郑玉蛟在空中翻滚来去,潇洒自如,心中想:师父每日和无言大师叹经论佛,讨论武学,为何师父的弟子和无言大师的弟子相比,竟然如此不堪。
郑玉蛟一时练完一套剑法,翻身落下地来,说:“师妹,你在想什么?”语薇猛地回过神,说:“没,没什么。”郑玉蛟一面添火,一面说:“没事就早点歇息吧,我给你看着,把火烧得大大的。”
语薇本来想要强撑一阵,此时却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便靠在树脚下打坐,坐了不就,就打起盹来。郑玉蛟起身来,捏着剑,想着左手剑气如何施为,才能通畅顺达,不觉间也是睡意朦胧,便也靠着树脚睡了。
醒来的时候,只见语薇已经不在,郑玉蛟心里一急,大声说:“语薇师妹,师妹,你在哪里?”只听语薇在身后轻声说:“师兄,我,我刚才去了一阵……”郑玉蛟回头见到语薇,见她身上的血渍已经洗干净了,就松了口气,说:“真是女孩子,偏要弄得干干净净。”语薇淡然一笑,说:“早上醒来没事,就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条小溪,也就停了下来,随便洗了一下。师兄,咱们这就要走吗?”郑玉蛟说:“对,把这点干粮吃了,咱们这就回去。”
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盯着一棵松树看着,语薇也向那松树看了过去,问:“什么?”看过之后,语薇“啊”的一声尖叫,说:“是,是师父留下的记号,师父还没离开,她,她是南边走的。”
郑玉蛟说:“这记号留了不知多久,现在也不知如新师叔去了哪里。”
语薇看着郑玉蛟,郑玉蛟说:“咱们还是先回老宅,再作打算。”语薇看了看那记号,一个箭头加上一个蒲团,蒲团中有五支小剑,确认是师父作下的记号,便一面走,一面想:师父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她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找我,我可不能见了师父的记号,却也不反应的。
于是她说:“师兄,我想往师父标记的地方走,不如你先回老宅,我没事的。”郑玉蛟问:“你果真没事吗?这一路上凶险得很。”语薇点头说:“以前不也没事吗?长刀会和平教的人都是奉命行事,没有人在乎我这样一个小尼姑。”
郑玉蛟点头说:“那,师妹你要万事小心。”语薇点点头,向南边走去,好在一路上岔路并不多,她一路轻松的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中午,既没有碰到记号,也没有见到人家,心里不觉有些沉不住气,心想:师父走一个地方,自然应该留下记号,难道是因为一直没有岔路,师父就没有标记?
肚子开始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她看了看山上,也没有什么野果子吃,找了一阵,只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传来,她心里想:没有东西吃,那就喝口水充饥吧。当下循着水声走去,果然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河边野花遍处,伴着水波清新的味道,混合、融化,沁人心脾,令人几可忘味。
语薇正要上前,忽然一下子呆住了,因为河中有一个人正在洗澡,阳光下看到分明是一个男子,健壮的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烁其光,水珠四溅,肆意而狂乱。
语薇吓得啊的一声,急忙转过身去,那人似乎感觉到后面有人,大声说:“我,我马上穿好衣服。”他显得比语薇还要慌乱,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说:“好了,好了,姑娘,你可以,可以过来了。”语薇走了过去,说:“我,我只想喝点水。”
那人急忙一指河水,说:“喝吧,已经不脏了。”语薇上前喝了水,转过身来,只见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长相十分清秀文雅,只是肤色却带着黝黑,眼神中却有些羞涩。语薇一笑,便要离开,那年轻男子说:“师太,你是要去哪里?”
语薇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师太,带着几个年轻尼姑经过吗?”那人摇头说:“没有,师太,前面是万兽山庄,有猛兽出没,却没有人管束,若是要通过此地,只怕师太一人,有些危险。”
语薇看着那人,问道:“万兽山庄的人都去了哪里?”那人说:“都,都离开了,前日长刀会的忍者来杀了个措手不及,剩下的人都离开了。”
语薇问:“阁下是万兽山庄的人吗?”那人点头说:“在下是庄中一名弟子,名叫吴冷。”语薇问:“你也是汉人?”吴冷点头说:“先祖几十年前迁来此地,原本是图个清净,没想到这几年家门接连遭遇不幸,幸得家师所救,便投入其门下,修习武功。”
语薇点点头,问:“那你为何不逃命呢?”吴冷哦了一声,似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我同师父走散,便只有回到此处。台湾岛这么大,要找到师父,又是刻意隐藏,还是不容易的。师太也和令师走散了吗?难道师太就是西陵派的语薇师太?”
语薇面色有些难看,淡然说:“不错,我看到本门暗号,正要和师父会合,既是如此,我就绕道而行,多谢吴施主提醒。”吴冷没有说话,语薇一面走,一面想:真是不中用,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开始逃命,养些猛兽不能对付敌人,只能伤害朋友。
她走了一阵,忽然想:我都不知道哪里是万兽山庄,怎么绕道而行?当下急忙往回走,来到小河边上,却早就不见了吴冷。语薇心想:他这是去了哪里?这么快就不见了,真是个逃命的。
她感到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心想这一直要是找不到吃的,岂不是得饿死在这里?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语薇心中一喜,心想终于有人了。她循着箫声而去,只见一块巨石上,坐了一个低头吹箫的白衣男子,语薇一见之下,便即失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郑玉蛟的师兄,古玉龙,此人在语薇小时就很严厉,一心练功,还不让他们玩耍,语薇懂事后,他却开始游戏风尘,整日说话不正经,却又无人管束。
她正要回身离开,古玉龙却已经停了吹箫,笑说:“小师妹,怎么遇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难道是师叔教你的礼仪?”语薇还没来得及说话,古玉龙就又说:“我早知到师妹要来,所以备下了美酒佳肴,只怕师妹不肯享用。”
说完铺开一块白布,在从旁边一个包袱那里,拿出几个馒头,一包牛肉,一壶酒,坐下来说:“怎么?你不饿吗?”语薇狠下心来,拿起一个馒头,一面吃了几口,一面说:“多谢师兄,不过佛门中人,还是不要吃荤。”
古玉龙笑说:“不止吃荤,我还做过更让师妹惊讶的事情。不过,我本来就不是佛门中人,我是俗家弟子。不像师妹,大好的青春,便要葬送在青灯古佛下。”
语薇正色说:“师兄,当着师父我有的话自然不敢说,可是你如此出言无忌,根本不是君子所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等闲话,语薇以后不想听到。或者师兄更喜欢和风流倜傥这类词搭上边,可我告诉你,这不是如此得来,是真名士自风流,由放浪变成的风流,只不过让别人更加不耻。师兄当年还号称少林第一俗家弟子,武功智慧,在人之上,如今只是人品,就已经令人不屑。这都是自己作茧自缚,若说犯戒,你犯的,不是和尚的戒,而是普通人的戒,人不是这么做的,师兄一意孤行,那只能是一个失败的人生。”
古玉龙惊讶的看着语薇,说:“看不出师妹整天在师叔面前,乖巧伶俐,话不多出,不料心中却早有所言。不知师妹心中是否有更精彩的话,师兄很是好奇,想要一听。”
语薇吃完馒头,冷冷的说:“你做梦!”便拂袖而去,古玉龙在身后说:“如新师叔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师妹难道不担心吗?”语薇急忙回头,问道:“你说我师父怎么了,她人在何处?”
古玉龙说:“我也是听人提到,说她们被一路追杀,个个身受重伤,如今下落不明,师妹难道竟不知道?”语薇一惊,转身说:“你都知道什么?”古玉龙说:“如新师太是杀死野田一郎爱妻之人,原冰想要为母报仇,所以派人不停的追杀,现在,估计如新师太已经无路可走,就是师妹想要救,也没这个本事啊。”
语薇说:“师兄有这个本事吗?请你救我师父!”古玉龙说:“师侄救师叔,固然是义不容辞,只不过我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相救?这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语薇见他欲说不说,心里一急,问:“除非什么,师兄不妨直说。”
古玉龙说:“除非来一招釜底抽薪,抓住原冰,那就一切真相大白。”语薇急忙问:“可是我根本没这本事,原冰的‘幻影刀’已经出神入化,难道师兄的‘大风神剑’,能够与之抗衡?师兄,你能帮我吗?”
古玉龙一笑,“师妹一个小尼姑,怎么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呢?师兄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难道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不成?师妹放心,看你这么可爱,我也不忍令你伤心啊。”语薇脸上一红,有些气愤的说:“师兄愿帮则帮,何必多说?”
古玉龙身形一展,说:“北方离此三十里地有一个高山族人聚居的小村落,你到那里暂避,师叔的暗号已经被我抹去,你现在不须寻她了。”
语薇望着古玉龙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似乎明白什么,看了很久,这才往北方而去,一路上看到花谢花飞,觉得春天过去,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走了一两个时辰,她觉得有些困了,正寻水源时,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前面炊烟袅袅,有人生火,再往前走时,只见柳暗花明,见到一个小村庄,房屋错杂而精致,街上铺着青石地板,孩子在街上玩耍,语薇来到岛上,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宁静祥和的地方,仿佛一下子进入天界佛国一般,心里觉得很舒适,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独特的似乎草药的味道,令忘记了一路跋涉的烦恼。
孩子们看着一个刚到的小尼姑,好奇的看着,语薇看那几个孩子很可爱,笑了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说:“师太从何而来,到此有何事?”语薇回头一看,见这老人看起来十分和蔼,白发白须,背上还背了一个药篓。语薇合十说:“老人家,实不相瞒,贫尼不是本地人氏,前来此处,是想暂时寻一个寄居之处,等一个人。”
老人笑说:“师太请随我来,如不嫌弃,寒舍倒有茅屋几间,师太尽可居住。”语薇走在那老人后面,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外面民不聊生,此地却是别有洞天?”
老人说:“此地的居民以采药为生,城中军士若是患了重疾,必定到此寻药,所以此地十里之类,并无赋税。”语薇说:“荷兰人如此残暴贪婪,老人家为何还要给他们药?”老人说:“凡是进入此地的居民,皆可保得性命,我为的就是这个。”语薇点头说:“老人家是忍辱负重,贫尼自能理解。那为何不干脆多讨点人情,把这免税的优惠,惠及百里,千里,万里呢?”老人呵呵一笑,说:“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你的要求得和你的能力相匹配。就算心忧天下,如果一事不能,还不是于天下无助。师太是学佛法的人,该知道并不是学佛之人都能拯救天下人,只有佛才有这个本事。”
语薇没有说什么,跟着老人到了一个小院,院里种了很多花草,引来蝴蝶缠绵,莺飞燕绕,语薇看得高兴,几近忘俗。
老人放下药篓,问道:“师太一路走来,应该饿了吧,粗茶淡饭,师太不要嫌弃。”说完已经到厨房里拿出一些素食,几个馒头,几碟凉菜,语薇也真饿了,吃了两个馒头,这才觉着舒服,连声谢个不停。老人说:“我要去晒草药,师太随处走动,别走太远便是。”语薇急忙说:“老人家,我帮你,对了,还没有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人说:“什么尊姓大名,几十年前还有人叫我金异,这么些年,人家都叫我药老人。师太呢?”语薇说:“叫我语薇吧,这是我的法号。”金异点头说:“是有名字的年纪,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语薇帮着金异将草药从背篓里拿出来,晾晒在院内石板上,一面问:“金前辈,你是本地人吗?我看你怎么穿着汉人的衣服?”金异笑说:“很久以前就到了这里,只不过习惯还是没改。”语薇问:“前辈为什么会到这里?”
金异叹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只是一个江湖帮会中的弟子,随着帮会来到这里,刚来不久,身边的人就全都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老朽一生无牵无挂,到哪里都是一样。”
语薇哦了一声,说:“不过前辈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福气。”药很快晾晒完了,金异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天,说:“夏天来了,海水又会涨起来,草药可管不了用。”语薇问:“海水涨起来,会很危险吗?”
金异说:“每年因为海浪卷走的人不在少数。”语薇没有多问,金异便说:“语薇师太,现在没事了,你随处走走,散散心,别走远便是。”说完回身来到房里看书。语薇觉得很难有这么闲适的心情,所以便在寂静的街道上散步,街上没有人,她觉得很清净,像是传说中光明寂静的境界,终于在这一天遇到一样。
她走出街道,忽然听到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传来,她循声而去,只见一个满是血迹的人,在地上爬着,语薇有些害怕,惊恐的问道:“你,你是什么人!”那人没有抬头,只是含混的说了几个字,“姑娘,救我。”
语薇俯下身去,只见此人身上有很多处伤口,连脸都看不清楚了,她心里想:金前辈是用药之人,我去找他帮忙。当下说道:“你等着,我去叫人。”

她来到院里,大声说:“金前辈,金前辈,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你……”她来到门外,推门一看,却根本没有人,她在屋前屋后转了一阵,仍然没有看到有人,当下便快步转回去,到了刚才看到那人的地方,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她茫然的向四下看去,只见血迹到了这里便已经没了,那人受伤很重,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开,她心里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这人会去了哪里,如果是仇家追来,那就会留下尸体,难道他将尸体带走,但带走人的时候,一定会留下血迹,难道是那人顺着原路将他带走?
她心念到此,便循着那血迹,一直往前走着。
行不多时,只听见一阵水流的声音传来,她走到近前一看,只见那山下清泉如碧,顺着山崖缓缓而下,旁边鲜花野草,蝴蝶翩然而绕,恍若世外仙境。
她轻快的走在花丛中,几乎忘了自己所来的目的,忽然一个人从泉水旁边的灌木后站了起来,语薇本来手舞足蹈,快乐至极,一边还哼着歌,一看到前面有人,立刻停了下来,愣在那里,感觉很不好意思。
那人冲着语薇说:“唱啊,你唱得很好听!”语薇有些不好意思,傻傻的看着那个年轻的高山族男子。那人笑着说:“师太,你的声音很好听?却又为何害怕,难道我会吃人不成?”语薇抬起头,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说:“据说阳明山上多仙草,我是上山采草药的。”语薇心想此人一定是金异的弟子,便说:“是不是你救了刚才那个人?我还以为被谁抓去了呢!”那人茫然的说:“什么人?我没有救人啊。”语薇问:“你不是金前辈的弟子?”
那人更是一脸茫然,问道:“金前辈,你说的是谁?”语薇说:“算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那人说:“我,不瞒姑娘,在下江天,是书画山庄的弟子,到这里来,是为了给师父采神仙草。”
“神仙草?”语薇迷茫的说,“什么是神仙草?”江天说:“是一种可以疗伤驱毒的神草,阳明山上多神草,所以我来碰运气。”语薇摇头说:“什么神仙草?什么样子?你用过吗?”江天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当地村民的一个传说,说幸运的人,诚心则灵,能够寻到包治百病的神仙草。”
语薇惊讶的说:“你居然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江天也很惊讶的说:“师太难道不相信?你是学佛的人,应该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生万物百草,治天下奇病。”语薇摇头说:“我是学佛的人,但我不是白痴。不过你既然有心,那就当是你的修行之路。毕竟人这一生,难得有几件诚心诚意而又势在必行的事情。对了,你找这神仙草,是为了什么人?”
江天说:“家师中了奇毒,需要此草治疗,否则,十日之内,就会毒发身亡。”语薇啊了一声,有些同情的说:“太可怕了,什么人这么恶毒,非得要他过十日才死。那你没有见过神仙草,怎么判定哪是神仙草?”
江天说:“神仙草是上天赐予人解除痛苦的仙物,自然在山中极险极难逾越之地,而且神物一般都有异像,不是香气扑鼻,就是形状独特,所以我只要朝着最难走的地方走,自然有缘遇到。我相信上天会给我这条路。”
语薇说:“我都没有你那么相信上天。也罢,俗话说心诚则灵,但愿你能够用诚心打动上天,但愿上天能够有助于你,……”她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就有一位活神仙啊,他不止有神仙草,说不定能把寻常草药,变成神仙草呢,放着现成的神仙不求,去找什么神仙草?”
江天将信将疑的说:“是不是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语薇说:“总之他多年采药为生,以前也是江湖门派,如今更是心慈面善,总比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好。你就信我,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会骗你的。”
江天看着语薇,说:“你说的可是真的?”语薇说:“你都已经来到此地,到那里见见金前辈,又不是很久的事情,真假一见便知,何必在此猜疑?”
江天点头说:“师太既然如此说,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师太,请师太领路。”语薇带着江天到了小村子,江天也十分惊讶,叹说:“这世道居然有如此清雅别致之地,实在见所未见。师太是如何发现这世外桃源的?”
语薇说:“奇怪,你是本地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如何知道?”他们到了小院里,语薇说:“金前辈,我给你带了个人来,你看能不能帮忙?”叫了一阵,仍然没人回答,江天问道:“师太有没有找错地方?”语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一定是记对了的。不过,这的确不可能啊,前辈去了哪里?”
只听后院一个声音传来,金异说道:“小尼姑声音这么大,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了。”语薇急忙说:“是啊,前辈听说有神仙草吗?”金异说:“那只是一个传说,其实治病的草就是神仙草,有时是当归,有时还可能就是黄连……”语薇说:“不管什么,前辈妙手回春,一定救一下此人的师父。他为了给师父求草,不惜到最险最难逾越的地方去。”
金异看着江天,说:“是很秀气的小伙子,你师父是谁?”江天看着金异,很有礼貌的说:“家师姓乔,名讳上冠下儒,不知前辈有否听过?”金异摇头说:“我对江湖世事不甚了了,不多说了,令师所受何伤,有何症状?”
江天说:“是东洋忍者下的毒,据他们所说,这是‘十日**散’,如果不在十日之内向他们投降,就会中毒而亡。”金异笑说:“你说的对一个治病的人毫无用处,我是说症状,医生可不管生病背后的过节。”
江天说:“师父说丹田之内,似有一股隐隐的力量在阻止他练气驱毒,而且腹中时常有令人作呕的感觉,另外,另外倒也没什么,要不,书画山庄离此只有半日路程,我用快马,送前辈前往治病,不知前辈可否相助?”
金异说:“这病十日**,令师现在已经中毒几日?”
江天说:“算来也有三日了。”金异说:“权且相信是十日**,你快回去带你师父前来此地,记住不能招摇,别让仇家知道,想来应无大碍,我在此有要事要作,不便离开。”语薇也说:“既然如此,江施主不妨回去,带令师前来,说不定,就会治好了。”
江天急忙谢过,说:“那多谢前辈,江某以后结草衔环,一定报答前辈对我的大恩。”说完离去,语薇问:“金前辈有什么要事,不能离开吗?”金异看着语薇,问:“师太可是能守口如瓶的人?”
语薇点头说:“当然了,师父每次告诉我的事情,谁都别想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嘴严,出家人不说谎话,前辈,到底什么事情?”金异说:“这几日我在附近,发现了不少患者,或是身受重伤,或是身中剧毒,甚至还有慕名前来的人,我觉得有点奇怪。”
语薇点头说:“是啊,前辈也许不知道,长刀会的忍者最近在岛上打开杀戒,大有杀不绝台湾武林死不休的想法,我看,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前辈自然不知,不过他们要是下毒相威胁,前辈就救,看是他杀人厉害,还是前辈救人高明。”
金异喃喃的说:“长刀会?师太对长刀会知道多少,她们为何杀人?”语薇摇头说:“可能他们喜欢杀人,反正东瀛人天生残暴凶狠,怪异孤僻,非我族类。不过前辈放心,他们势单力薄,只不过一时猖狂而已,迟早是会被赶走的。”
金异没有说话,语薇问:“前辈救的人,都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虽不懂医道,但是包扎伤口,还是很细心的。”金异点头说:“如今也只能找你了,我立刻配药,你来将药煎好,我们给他们送去。”
语薇忙乎了半天,这才将药煎好,足足有七八碗之多,两人提了两大篮子,往山上走去。到了一个山洞口,金异进去将药送了,便又走下一个山洞,一直忙到晚上,下山的时候,语薇问:“前辈为何不让他们在一处,这样也要方便得多。”
金异摇头说:“我想这些人还是分散的好,让他们以为只有自己受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语薇恍然说:“是啊,要是发现大家都快死了,以后对忍者就更加畏惧。刚才我还想那人是不是被杀死了呢,原来是前辈替他包扎伤口,然后送到隐蔽的山洞了。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会在这个地方呢?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前辈的名声了?”
金异也纳闷的说:“我也正为此事伤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救人,如果这是敌人的一步棋子,我也只能入局了。”
语薇点头说:“这不叫入局,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了,前辈会用毒药吗?也让他们中中毒,对这种无可救药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必要纵容他们。”
金异一笑,说:“师太这话,倒非出自出家人之口了。对了,今夜我看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况,如今连这清净地方都不太清净了,师太晚上不要四处走动,以免横生枝节。”语薇点头说:“好,我听话得很。”
到了月色初上的时候,语薇就在院里想着古玉龙能否救出师父,会不会也遇到可怕残忍的忍者,这些忍者难道就没有良心吗,杀人如麻的事情,干了那么多,当真就能心安理得?他们那里难道不学佛法,难道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她心里想着,忽然一阵细微的救命的声音传来,她立时警觉起来,叫道:“前辈,前辈,你听到有人说话吗?”没有回答,语薇知道他还没有回来,当下顺着那声音,小声的问:“你,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人不是人?”
那声音继续响着:“救命,救命!”语薇缓缓的走在后山浅浅的灌木丛里,借着依稀的月光四下看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抓住,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一下子往旁边跳去,只听那声音从后面响起来,依然是那句救命。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青光的女子,披头散发,像是鬼魅,双眼冒着绿的吓人的光芒,正盯着自己。语薇一面往后退,一面小声说:“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人?如果你要吓我,我可不怕你。”
那人张开嘴,却咚的一声掉了下去,便一动不动的了。语薇上前看了一阵,小心翼翼的说:“你没事吧?”她看着这人的装束,是高山族人的打扮,她想应该不会是鬼吧,见过这么多死人,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真的鬼呢。她费力的扶起那人,只见在月光之下,一张脸的确青得吓人,此时她倒可以确定是中了毒,心想这可奇了,她又是怎么来了这里?
她费力的将那人带到前院里,等着金异回来。那人时而醒来,叫着救命,时而却又死气沉沉,不发一个字。
一直到月上中天之时,金异才走了回来,语薇急忙说:“前辈,你可回来了,你看这里,又来了一个中毒的人。”金异走过来一看,将那人翻了个身,说:“这是用‘竹叶青’的毒液为主,炼出的一种‘青火毒药’,如果面露赤色,那就毒气攻心,无药可救。此人幸得发现得早,我这里还有些药物,可以暂时止住毒性,至于驱毒,或者得用针灸之术了。”说完回身到了房里,取出几味草药,嚼烂了之后,放在碗里,将汁液与那女子服下,然后掀起她的衣袖,语薇看到手上有一道伤痕,金异将草药敷在上面,这才起身来,说:“我要看着这毒能否被克制,才能决定如何救治。师太,你若困了,便先休息。”
语薇摇头说:“我不困。”她看着那人,只见脸上依然青得可怕,心想毕竟不是灵丹妙药,不能一下子见效。
过了好一阵,金异说:“好了,可以给她将毒气引出来,你去收拾东面那间屋子,多点几支蜡烛,我要施针。”
语薇收拾好之后,便来到外面,等着金异,半天也不见人出来,不觉之间就有些困了,便趴在石板上睡了过去。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自己却是躺在床上,她立刻下床来,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女子正在煎药,见语薇来了,回头说:“师太,你醒了?”
语薇这时见这女子,长得英气勃勃,杏眉凤目,面若桃红,心想原来是个美人,和昨夜那可怕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语薇点头笑说:“你的伤刚好,可别累着,我来。”
那人转身继续扇着扇子,说:“不累,昨天幸得师太出手相救,我还道此生再无生还之理,那老先生妙手回春,救我性命,实在高明。”语薇看她动作娴熟,便问:“谁伤了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我是武林中人,家师是彩衣门的掌门,我叫罗袖,我在英雄山庄好想见过师太,师太是如新掌门的高足,对不对?”语薇见她说话慷慨,如同倒珠子一般,知道是个爽快人。语薇想了想,说:“今日再见,语薇倒觉得应该早点结识罗施主,罗施主应该是本地人士,你们这里的武林中然那,一天都干些什么?”
罗袖一笑,说:“我从小就喜欢学武,那是听父母说起古时候行侠仗义的故事,心里不免羡慕,后来发誓要寻遍名山,拜得明师。终于到了彩衣门,那时人丁还是兴旺的,开始学武,当时可高兴了,可不料刚入门一两年,十派掌门就联手要赶走荷兰人,开始还很顺利,结果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一直东躲西藏。当初我心中以为的武林高手,又想学更高深的‘扶风剑气’,不过五年来毫无头绪,这么一拖,就到了今天这个局面。长刀会连容身之地也不给我们,我们逃出来之后,一不留神,遇着他们,就险些送了命。”
语薇气愤的说:“这群人真是太没人性了。”罗袖一边揭开药罐,一边说:“前辈要的药,都已经煎好了,前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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