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
下课了，曹毅走出教室，就看到了高建武。
对这个人，他本能地想到了回避。
大概，他是在等芝芝吧......
曹毅叹了一口气。
就当作不认识，没有瓜葛，扭转过头去，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直接走过去。
就好像根本没有过这样一件事，就在几天前，他们还曾一起在球场上狂奔，为了一场胜利而一起努力。
尽管，是各自为战。
“我只是，不想把球传给你！”
曹毅实在已经疲累至极。
在这个应该由十一个人组成的球队中，真正在为胜利而努力的，却不过寥寥数人。
高泽，高建武始终活跃于前场，是一线队的两个最大的威胁。
闵忠的表现也还算得上活跃，可是总起不到太突出的效果，总是因为个人主义的盘带而被轻而易举地遏制。
还有就是曹毅了。
他简直就是全场最为活跃的一人。
身为后腰，他还要不断地填补后卫们大意制造出的防守漏洞，尽力阻止，化解每一次进攻。
身为后腰，他还以近乎本能的意识前插补位，在高泽和高建武双双被锁死的时候异军突起，虽然没有收获奇效，但是最起码打出了两脚势大力沉的远射。
他在一次次地在前场与后场来回跑动，仿佛不知疲倦。
事实上，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
他只是不想要放弃，仿佛自己尽力追赶，就能离那个纤弱的身影更近一些。
被那个皮球砸过之后，曹毅的妒火也渐渐地被压了下去。
他只是想要尽全力证明自己，这种事情，与所谓的别的情感无关。
“传球！”
......
当高建武终于忍不住向他大喊的时候，他也开始爆发。
“我只是，不想把球传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曹毅低下头，看自己的汗水落下，听自己极力令呼吸平稳。
“切，”高建武一甩手，“什么嘛，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门外汉。”
“我以为，你真的会踢球呢！”
曹毅抬起头来，高建武已经走在了他的前头。
“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不要把场外的恩怨放到场上。你到底了解吗？”
曹毅怔怔地看着高建武，听他一个人高谈阔论。
“就算我在场上太不像话，那也是因为，我想要赢。在球场上，一个优秀的球员所想的，应该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赢！”
“这一点，你们——”高建武环视了一圈，“你们统统不及格。”
他所说的，似乎是在指球员们宁肯放弃战术，让阵型漏洞百出，不惜一切地把打击报复放在首位。
曹毅终于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全身乏力，一时间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我不踢了！”高建武走到何伟面前，“你们让我很失望啊。”
何伟一脸讥讽地盯住高建武：“看到输球就要遛不成？你丫不是一向觉得自己很能耐吗？”
高建武也以眼还眼，同样紧盯着何伟：“要不是你们用那种非常的手段把我冻住，一对一防守的话，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何伟也只有哑口无言。
公正而言，自己的这支一线队，虽然球员能力都不弱，但是整体实力总感觉有所欠缺，要不是对方只有高泽与高建武两个球员算得上是高手，被两三个伺候一个地盯死，如果再多出那么一两个一等一的强手来，比赛至此的结果会是如何，就要另当别论了。
就算如此，还有一个曹毅的表现也令人惊讶，当高泽与高建武被压制的时候，他总会从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出现，如果不是射门的精准还有待加强，他的远射也足够让一线队喝上一壶。
如果这个不是曹毅，而是一名院级球星的话，比分都会就此改写。
甚至，如果能有人具备曹毅的意识和更高一些的技术，防守更为出色，比分都不大可能是2：0。
“你们也就是这样了。我说的话看来可以收回了，你们还不值得让我期待。还是回宿舍打你的实况去吧，你也就只能靠那个游戏找一找自尊了。”高建武一摆手，自顾自地走出球场，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自己就懂得足球吗？”曹毅也大声喊道。
高建武站住了身子。
“你可以为了胜利，不顾一切。可是真的没有比胜利更重要的东西吗？”
曹毅又开始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又是一阵晕眩袭来。
“我是在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你以胜利之名夺去吗？”
高建武叹了口气：“书呆子果然还是书呆子......”就又迈步走去。
曹毅就坐在那里，一直到高泽把他扶起。
虽然只是半场比赛，可是看上去，大家都已经有些精疲力尽。
“球员体力太差了。”高泽对何伟说道。
何伟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看着就要到了与胡维约定的时间了，他可不想再迟到，回头还要打费一番心思以博得美人一笑。
“毕竟我们赢了，这不就得了？”
“赢？”高泽嘿嘿一笑，“这么一场比赛，你也能管他叫赢，看来属于咱们的最后一个赛季，你们也休想取得什么历史性突破了。”
何伟心里对这个结果也是多少有一些疑虑的，胜利固然是大家谁都不可否认的，可是这胜利的背后却又存在了不少的问题。
胜利是一个必然，就好像中国国家队迎战一支国内乙级联赛的俱乐部，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胜利。
“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无法上阵，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高泽续道。
他这番话也说得的确有一些道理，二比零的比分，还有一个是曹毅在防守中无意中攻入的乌龙球，基本上是在依靠何伟一个人的技术与进攻能力，江天和王吉两个应该还算中规中矩的前锋反而没有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来。
何伟耸了耸肩：“无论如何，这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实力了。”
高泽道：“我说过了，文学院的球员，很多人的实力都不差，可是却并没有一个能够洞悉全局，把握全场的组织者。”
“要不就大举压上，要不就全线龟缩，你们似乎只会这种简单的套路啊——放在游戏里，这种战术也一样很不好看，而且破绽会相当地大。”
何伟有些不置可否，自己到底还是把战术想像得太过简单化，理想化了。
实际操作起来，那个边前卫插上充当临时边锋的构思，简直就是一团糟。
毕竟不是职业球员，边前卫过于重视进攻，相应的防守会更为薄弱。
所以才会出现一击不中，即遭大举反攻的情况。
“我说过了，你们需要一个组织型的球员。”高泽说着转过头来，对曹毅说道：“你就可以尝试一下。”
“我......我吗？”曹毅一下子楞住了。
“就是你，今天这场比赛，你的意识很棒！”
何伟皱眉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他的技术水平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的站位意识，你也看到了，刚才他浪费了多少机会！”
高泽摆手道：“那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位有问题。”
说着转头对曹毅道：“你还是不适合做进攻型球员的，尝试着去做一个真正的后腰好了。”
“我还是更想要进球......”曹毅犹豫道。
“球场是十一个人的球场。”高泽打断了他的话，“不止在游戏中，就是真的在球场上，配合也同样重要。”
“你可以试着去做文学院的法布雷加斯的！”
曹毅的心中最大的心结，在于和高建武一比高下。
连进球都不能保证的话，还有什么与他作比较的前提？
何伟不耐烦道：“距离联赛开始也就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恐怕什么也来不及了吧？”
高泽道：“你自己也应该有博一把的觉悟了吧？就算曹毅在这半个月里没有更明显的进步，你也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着，他把嘴贴在曹毅的耳朵边，悄声道：“我不知道你和高建武之间有什么事情，但是，走上了这个球场，就不能够任性怄气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你可以考虑一下，进攻方面，无论王吉，何伟，江天，还是吕尧，**，刘永，都要比你有经验得多，如果你执意要以进球为目标的话，大概就只有在替补席上坐死了！”
“高建武的话，也有一句是正确的。在这个球场上，每一个球员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赢得胜利，这个胜利，并不单单指进球而已——明白了吗？”
曹毅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就好像在游戏中，自己使用锋线进攻能力稍逊的阿森纳同样能够取得不俗成绩一样，胜利，其实依靠的是不间断的行云流水般的配合，与其说是在与人比赛进球，倒不如说是在争夺对足球更有利的控制权。
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能够把球队导向胜利的球员，才是真正的王者。
高泽凭借的是出众的进攻能力，自己既然已经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为什么不索性另辟蹊径呢？
何伟看了一下表，喊道：“今天大家辛苦了！咱们就先练到这里吧！”
说着，自己也就开始往宿舍走，计划换一身衣服，然后去食堂。
“等一下，”曹毅勉强站起来，跑了两步，跑到何伟身边。
“你答应过我，一定要给我上场的机会。”
“我要成为文学院的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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