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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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西夏武士原有近百人,昨夜有半数死于宽州城,刚刚焚去了尸体,剩下的也有四十几人,正在祭祀死者之际,陡然遭到攻击,还没看到敌人模样已死伤过半。
余者却并不如何惊惧,各持兵器奋力顽抗。只是这群西夏人虽个个凶猛勇悍,但不谙武功,如何会是周、杨这等武林高手的对手,片刻间又有十数人死于刀枪之下。
眼看就要全军覆灭,一名高大西夏武士大吼一声,将手中狼牙棒舞成浑圆,逼退周杨二人,他身后两人乘机攀上马匹,一者向东、一者向西分散逃走。
周仁杰叫道:“想逃,哪有这么容易。”从马背上纵起,越过舞棒武士的头顶,几个起落追到向西而逃的武士身后,一枪将他刺落马下。回首望去,向东逃去的西夏武士已在十余丈外,周仁杰眼看是追不及了,提枪运劲向他掷去。
那红缨枪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弧线,正中奔逃的西夏武士背心,这一掷之力好生巨大,竟将这西夏武士前胸后背贯穿,钉在马背之上。
这边杨绫儿游斗挥棒西夏力士,那狼牙棒极为沉重,西夏力士虽是臂力沉雄,挥舞久了力气消耗,难免露出破绽,被杨绫儿抢进身前,一刀斩断他持棒的手臂。
这西夏力士极为勇悍,一臂断折仍是狂吼着向她扑来,意求同归于尽。杨绫儿从没有遇到过这等悍不畏死的对手,见他满身血污,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扑来,吓得尖叫一声,竟是忘了抵抗。
周仁杰听到妻子呼救,想要回援,距离既远手中又没有了兵器,不禁大为忧急。眼见那西夏力士扑到杨绫儿身前,忽然顿住身形,慢慢软倒在地。而白景泰正站在杨绫儿身后丈远处,慢慢的收回了右拳。
原来远观的白景泰料想周杨二人足以应付这群西夏武士,是以未加入战团,后来见敌人已大部被歼,才牵引马匹负着无邪、元重走近。恰逢杨绫儿遇险,及时运劲打出一记“百步神拳”,将那西夏力士拦下。
周仁杰从前也听岳父杨鼎说过“百步神拳”这种绝技,相传此拳法练到极致,可以凭拳风伤人于无形,他一直以为不过是江湖传言,未想到白景泰竟能施展出来,丈许外凭空击倒这个壮汉,不由得大为钦佩。
敌人尽歼,元重和无邪也纵马驰到,元重下马从火堆旁边的地上抱起那个黑衣妇人,放声痛哭。
白景泰见这女子虽然是满头白发,但妆容艳丽,相貌甚美,看上去只有三十许岁,并非是年老的婆婆,微感奇异。又见她面色泛青,触手冰冷,显然已死去多时了,心下也是恻然,劝道:“我等救援来持,贵友已死,不要难过了。”
无邪也过来劝道:“我听婆婆说她找你很久了,想不到刚刚找到就死于非命,现在婆婆死了,你跟随我们走吧。”
元重垂泪道:“谢谢你,小官人,我要将她安葬了再走。”
周仁杰上前谢过白景泰援手之恩,又见妻子吓得花容失色,对这西夏武士恨极,从杨绫儿手中夺下柳叶钢刀,就要向中拳后萎顿在地的西夏武士头上砍去。
白景泰阻止道:“且慢动手,向他打探一下军情也好。”对元重说道:“你代我问他是什么人,身入宋境有何图谋?”
元重放下怀中黑衣女子,依言用西夏语询问一遍,那西夏武士虽然已是束手待毙,仍是昂然不屈。
周仁杰大怒,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抵在那武士左眼之上,喝道:“你若不说,便废去你一双狗眼!”
武士仍是不理,周仁杰怒极,将箭插落下去。武士惨呼一声,一只眼睛已是废了。周仁杰又将箭抵住他的右眼,喝问:“你到底说是不说?”
这一次,那武士眼中露出惊惧神色,低声说了几句话,元重翻译道:“他们是西夏明珠部的武士,此次潜入宋境是想夺取一部经书。”
周仁杰一凛,与杨绫儿对望一眼,杨绫儿失声道:“杰哥,我们此行如此隐秘,怎么会被西夏人得到消息?”
周仁杰恼怒道:“西夏狗贼如此大胆,竟来打我们中天镖局的主意,当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手上又一用劲,将那武士右眼一并刺瞎。
武士惨呼连连,口中不住高声咒骂,周仁杰皱着眉头问元重:“这厮又说些什么?”
元重道:“他说明珠部的族长浪埋神勇无敌,定可为他报这毁目之仇。”
周仁杰冷笑一声,说道:“你告诉他,我是‘一飞冲天’周仁杰,今日留他一条狗命,让他转告什么族长浪埋,经书就在我手中,有种便来送死。”

杨绫儿埋怨道:“护送‘武经’事关国家大事,泄露了机密如何是好。”
周仁杰道:“这些西夏人正是为‘武经’而来,此处距离榆林狄青元帅的大营不过三两日路程,将他们引去一举歼之岂不是好。”
那武士一臂两目尽毁,虽是体魄强悍,也痛得险些昏死过去,此刻听到这一番话,忽然挣扎着站起来,从腰间取下一只牛角号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鼓吹起来,立时一阵阵激越的号角声响彻原野。
白景泰、周仁杰一怔,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而忽然之间,旷野中、树林后、草丛里涌现无数人影,这些人个个披皮甲、负长弓、悬皮盾、持弯刀,正是西夏明珠部众大举而来。
白景泰等人大惊,急忙向身后山岗退去,那元重大声道:“万万不能让小人亲人的尸体再落入西夏人之手!”
而在这乱军之中又如何加以保全,杨绫儿无奈之下,又打出一颗“雷火弹”,那黑衣女子顷刻间没入一团火焰中,这样虽带不走她的尸身,总胜于落入西夏人手中任其蹂躏,这样元重才始安心。
经此一耽搁,明珠部的前锋已经杀到,一名剽悍的骑兵甚至已冲到众人面前。
周仁杰张弓就是一箭,以他百步穿杨的绝技,又是骤然而发,本来是必中无疑,岂知这西夏武士一手挥刀,一手持盾,护住了头胸要害,周仁杰一箭无功,西夏武士安然无恙纵马直冲过来。
周仁杰的强弓硬弩只适于远攻,被敌人冲到近前就难以抵挡。就在紧急关头,白景泰拔刀抢上,迎着奔马挥刀劈去。
他见来敌众多,这一刀志在立威,实已尽出全力,只一刀便将这一人一马一刀一盾斩做八段,散落四边。
白景泰拔刀斩开奔骑后,踏着人马血肉当风而立,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有如战神临世一般。
后续而来近百明珠部将士,俱为其气势震慑,一时无人跟近,周仁杰趁机掩护杨绫儿、元重、无邪退至山岗上。
众人站在山岗上,越过这队神风军向远处望去,就在西方日落之处,蜿蜒而来一队队西夏军队,兵器和铠甲为落日余辉所映,也化做了一大片金色霞光,在大地上平铺开来。
白景泰、周仁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之意——在这样的大军压境之势下,一个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难以相抗。
周仁杰言道:“西夏人大举侵入宋境,图谋不小,此事应尽快通知狄元帅,要元帅引兵征伐。”
白景泰道:“只是此地距离榆林狄元帅处太远,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需立刻返回青涧城,那里也有大宋驻军。”
于是在马上辨明青涧城的方向,纵马向东南方一路疾驰而下。
此地距离青涧城几有二百里远,众人连续奔波,都是人困马乏,奔行数十里,速度便慢下来。追踪而至的西夏神风军渐渐迫近。
周仁杰说道:“如此下去,只怕未到青涧城,已为西夏骑兵追到。不如绫儿和白庄主先走,由我断后,将追兵引向歧途。”
白景泰和杨绫儿都称:“不可。”
周仁杰道:“白庄主既携幼子,又载病人,无法轻装前进,这断后之职在下是当仁不让的。”又打开马背上所负的包裹,在里面取出一个黄绫包裹的木盒,递给了杨绫儿,说道:“绫儿务必将‘武经’带到安全之所,我甩开追兵后就去青涧城与你相会。”掉转马头,转而向南。
杨绫儿眼见丈夫绝尘而去,这一番真是称得上生离死别,忍不住珠泪滚滚而流。但她深知护送“武经”兹事体大,宁肯夫妇性命不要,也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耳听后面隐隐传来马蹄声,追兵已经迫近,银牙一咬,将黄绫木盒藏于背囊中,又纵马向着青涧城而去。
周仁杰向南奔出百丈,伏在一片稀树林后,眼见数百神风军追赶已至叉路口,瞄准当先三骑,张弓连发三箭。
这一次他用上了重羽三棱的“穿甲箭”,利箭发出后,旋转着飞射而至。三名明珠部骑士虽有皮盾厚甲防身,也被周仁杰发出的利箭射入胸膛,从马上翻滚而落。
其余骑士一惊,驻马观望,只见正南方烟尘腾起,似有数骑奔驰而去,急忙呼喝着向南追去。
周仁杰砍下树枝拖在马后,造成数骑南奔的假象,将追兵引向南方,正是宽州老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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