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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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西斯洛普侯爵,西境的豪门,在那边声望很高,整个汉森的地方贵族,都唯他马首是瞻,当年斯洛普家族绝嗣,陛下借机清算,就是他在元老院大力活动,最终虽然汉森公国虽然变成了直辖领地,可他也为西斯洛普家保住了二十二座矿山,从而崛起成如今帝国最大的钢铁业豪门,这是条老狐狸,不好招惹。”
虽然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可是关于七位候选者的资料,米兰达足足收集了一大摞,而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属于这位汉森的无冕之王。
西斯洛普家族,本就是斯洛普家族最大的旁支,其血脉最早可以追溯到第三代的汉森公爵,世代都是地方望族,并且从继承法的角度说,当斯洛普家族绝嗣,西斯洛普完全可以摇身一变,继承公爵家系,成为汉森的正式统治者,奈何,当这件事真正发生时,在位的却恰好是我们当今这位雄才大略的至尊,结果可想而知。
事态是危急的,当时,高庭事件过去还没两年,见识过陛下强硬手腕的侯爵大人明智的选择了退让,同时却在元老院内秘密串联,唤起了整个贵族社会的危机感,最终,汉森是被陛下掌握了,可是当地支柱性产业的矿山,却生生被西斯洛普家族切去了一多半。手段之高明,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以至于我们的至尊本人,在宫廷中都忍不住以“我那狡猾的朋友”来称呼他。
“这个人不好对付,能够毫不犹豫放弃一个公国的继承权,他自我控制的能力简直比我还好,再加上西斯洛普家族十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恐怕很难被一座小小的铁塔调动起来。”米宁揉着眉心,放下手上的资料,“而且,就算他被排除在帝都的贵族圈子之外,可光凭这位老爷在汉森的号召力,就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那就放弃,反正候选人还有六个呢。”米兰达一手抢过米宁手里的资料,另一只手,把一个剥好了的葡萄塞进他嘴里,“不要招惹贵族,这不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吗?”
“呃,大姐,其实我一直都想问,贵族怎么就不能骗了?”同样捧了一份资料翻着的瓦德,这个时候忽然抬起脑袋忍不住问。
“嘛,两个理由。”米宁嘴里咬着葡萄,吐字有些不清楚,立起来一根手指,“首先,想要让一条鱼上钩,必须先让他吃饵,这条鱼聪明不怕,因为会让他变得愚蠢。但是在这一点上,贵族就很麻烦,这些家伙从小吃过见过,想要什么总能得到,对于金钱、饥饿这些东西的理解往往停留在表面,缺乏强烈,要钓这样的鱼,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个理由,更危险。贵族往往背景深厚,重视荣誉,被骗以后,往往发动全部力量找你算账,而一个普通的骗子,是没有资格和那些家伙拼实力的。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千万别去骗贵族,明白?”
“明白了老板,可是……”瓦德放下手上的资料,揉揉有点僵硬的脸皮,“你看,剩下这几个人的背景,好像都不那么简单啊!这个乔德,是于连伯爵的小舅子;诺瓦特,是红杉队队长西门森的亲家;格洛姆,他老爹曾经是里昂公爵的亲兵……就这个卡曼,他没什么官方背景,但他兄弟,是西部最大的黑帮头子。”

“……瓦德,从这件事情上,你也应该学到点什么,记住了,要想做大事,千万别忘记找个好靠山。”
官商结合这种模式,在帝国境内并不是非常流行,原因很简单:身为贵族,所需索求都有领地供应着,因此对金钱的并不旺盛,反而从小受到的严格教育和熏陶,导致一个比一个的荣誉感强烈,就连一般的受贿行为都会被视为家族耻辱,更别说找个商人专门给自己上供了。话虽如此抱粗腿终究是商人们的天性,尤其是那些把买卖做大的商人们,总是能通过感情投资之类的手段帮自己找到靠山,这也就导致了米宁现在遭遇的问题。
幸好,贵族和贵族的亲戚朋友并非同一概念,小小的意外,还不至于坏了米宁的规矩。
米宁的办公室是瓦德花了三十个金币才租下来的,就在尼伯龙根大道上,紧邻着阿尔廷广场,从窗口可以一眼看到艾菲尔大铁搭,地理位置极为出色,内部装潢也非常的豪华,完全符合他此刻所扮演的身份:王室的友人,黑森林出身的道根子爵。
米宁与商人们约好的谈判时间是上午十点,可实际上,九点钟不到,六个大钢铁商就已经挤在了门口的走廊里,等到九点半,连西斯洛普侯爵也到了。一夜的时间,足够这些人找到自己的渠道去确认昨天所听到的停战消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仅仅从他们到来的时间上看,就能确认这些人对这笔七千吨钢材生意的巨大兴趣。
说起来,这本就是一个心理误区,道根子爵的身份与停战消息的真假,原本是互不相干的两件事,然而当确认了后者之后,可怜的商人们却同时排除了对前者的怀疑——大概在他们看来,能够有资格知道这种机密的,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人到齐了,可会议并没有开始,因为端足了架子的“道根子爵”声称,在约定时间之外举行的会议,是不会得到公正之手认可的。于是乎,这位看起来很有来头的“年轻贵族”,干脆拿起一份报纸来消磨时间,而任由这七位同样属于一方之豪的商场大鳄,一个个尴尬的在那并不舒服的小凳子上扭来扭去。
“啊,子爵先生,恕我冒昧,可能因为敝人一向僻居偏远,可是道根这个姓似乎……”作为贵族的特权,西斯洛普侯爵拥有着房间里除米宁之外唯一的一张办公座椅,即便如此,枯坐半个小时的话,也同样会消磨自身的意志,为了化解这种尴尬局面,侯爵大人干脆和米宁拉起了家常,选择的话题,是任何一个贵族都不能拒绝的家门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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