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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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的一轮朝阳升起时,米宁已经准备好了踏上回家的旅程,只不过,在离去之前还有一个地方是他必须要去拜访过的。
塞纳尔河北岸,和耗子窝一桥之隔的地方,是一片颇有些破旧的街区,空气中散发着散发着汗液、便溺以及食物腐烂的酸臭,大大小小的手工作坊里面挤满了耗子窝的贫民以及外地闯来讨生活的人们。
看起来,这是一片与帝都的华贵氛围无缘的土地,然而那些深入了解帝都商圈的人们知道,那些摆满了尼伯龙根大道和阿尔廷广场周边的店铺中的华服珍玩,其中有七成以上正是出自这些小作坊里。
米宁的目的地,在这边手工业区的中心,那里,拥有本区最好的几栋房舍,乃是帝都建筑公会、纺织业者公会、皮匠公会等大大小小几十家公会的所在地,在这些高大的,至少有七成新的公会殿堂中间,有一间显得相对破旧的独立小屋,大门上钉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写着:帝都调味品公会。
米宁推开了大门,屋子里面很黑,而且意外的,似乎空间要比从外面看起来大了不少,白色的、黄色的麻袋不规则的摆在墙根处,一整座完整的大厅被十几张试验台分割成一条条狭窄的走廊,试验台上摆满了烧瓶、试管和坐在火上咕咕冒泡的坩埚。一个穿着褐色袍子,身材矮小的秃头老人,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十分有活力的穿来穿去。
“上个月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制药业公会,啧啧,老师,您的兴趣变化,也实在太快了些吧?”屋子里的味道很糟糕,酸甜苦辣香臭咸,几乎人类所能感知到的气味都被混杂在了一起,不过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让米宁有了种想吐的感觉,靠在门口,捂着鼻子,他摇头叹息着。
“啊哈,米宁小伙子,你来得正好!看我发现了什么?”活力四射的老人发现了米宁,高举着一根里面不知道什么黑乎乎好像被烤糊了的东西的试管,快活的大叫着,“只要一丁点这种海草中的提取物,就能让家里的菜汤比原来鲜美一百倍,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东西就会成为所有人生活中的必需品。而且,作为原料的海草几乎是不需要本钱的,啊哈,小伙子,我要发大财了!”
“呃,老师,海草的话的确是便宜,可问题是,我们这里是内陆啊,如果你要打批量生产,运输问题要怎么解决。”米宁笑着结果试管,里面果然是某种被烤过的海草,轻轻晃一晃,一股咸腥的气味直冲鼻腔。
“嘛,那的确是个问题……”老人眨了眨眼,托着脑袋开始思考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而这种情况,米宁实在是见得多了,他咳嗽两声,把老人从沉思中唤醒,试管塞回到老人手里,退后一步,鞠躬行礼,“老师,我今天,是来和您告别的。”
“唔?要回家了?荣格堡是个好地方,虽说我有很多年都没去过了。”老人哼了一声随口答着,可当他的目光从手上的试管挪到米宁脸上时,那些快活的、迷茫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这个叫自己老师的年轻人,“你从来没这么正式的告辞过,那么,应该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吧?”

“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了而已。”米宁语气轻松的回答着,然而脸上却十分严肃。
“这很危险,你真能做到?”
“您教过我很多东西,老师。”米宁笑了,那表情说不上是自信还是别的什么,“让人愚蠢,那白痴想要的东西太多,所以,他终究逃不出我的掌握。”
“是啊,让人愚蠢。”老人笑了,看着米宁的目光里透出几分狡诈,“可是孩子,我没告诉你吗?怨恨,同样是的源头。”
“……我想,我能控制。”
“想到了,就去做吧。”老人挥了挥手,回过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试管,“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也许就可以……”
“什么?”
“没什么,到时候,也许我会请你喝酒。”
当米宁走回旅馆的时候,发现米兰达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穿着整齐的等在那里,他歪了歪头:“好吧亲爱的,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米兰达笑了,走上来拍拍米宁的脸颊:“米宁宝贝儿,你真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会去冒险?别忘了,在荣格堡的所有布置,可都是咱们两个一起策划的,没了我,你一个人什么都干不成。”
“可,这里怎么办?”米宁眨了眨眼,“那可是三十万金币,你不会真那么相信瓦德吧?”
“嘛,我找过西斯洛普侯爵了,他答应把实际的金币换成一份同样价值的银行本票,只能在尼琳支取,而且,必须有你的印鉴签字才能生效。”米兰达笑得很妩媚,“那位侯爵对你很感兴趣,所以答应帮这个忙,恰好,同样的文件,强恩手上正有一份,而他,可没有背叛你的胆子。”
“……你的马准备好了吗?我们今天可要走很多的路。”米宁终于笑了,他抬起一只手。
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满了整间屋子,在这美好的阳光照射下,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掌,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虽然米宁的心很急,然而压着粮车走路终究快不了多少。上路一个星期以后,他接到西斯洛普侯爵快马送来的一封信,上面说瓦德已经拿到了银行本票,踏上了前往约塔的旅程;上路半个月以后,他从路边买到的报纸上看到,帝都正在举行一场为期三天的狂欢,以庆祝约塔公国重归帝国领导的伟大功绩。
根据报上的说明,安格纳斯一世再一次展现了他的慷慨,所有当时正在帝都的公民,每人将获得来自王室的三个银币的馈赠;庆典期间,所有餐饮场所(不包括某些最顶级的场所)免费供应各种饮食,一切开销也由王室来承担;超过两百个文艺团体免费为大众演出,一切开销,同样来自王室,除此之外,关于各方有功人员的奖励更是不计其数。
报上并没有提到关于康迪王子的安排,然而,庆典的消息无疑刺激到了米宁,他大把的撒出金币(钢铁商人们购买标底的开销)以令粮队加快速度、昼夜兼程,终于,在离开帝都一个月以后,米宁完成了这趟四百多公里的旅程。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他远远的看见了荣格堡旗杆上高高飘扬的紫地狮鹫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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