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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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各位。卡曼先生,请您放松,听我把话说完。莫兰小姐,把光剑收起来,我相信卡曼先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点紧张。”神秘的光针,来自刚才分发资料的那位秘书小姐手上,收到示意,光针刹那消失,扮演这个角色的米兰达对着商人们微笑了一下,退到米宁身后,这个时候,有心人才注意到,这位“秘书”的手上戴了一枚样式奇特的水晶戒指。
“精彩,非常精彩。静如池水,动若闪电。这位女士在第四型技艺上的钻研实在让人惊叹。”西斯洛普侯爵轻轻的拍着巴掌,对米兰达点了点头,“敝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这一型的招数上钻研过一阵子,不过天赋不到家,很快就从众的转向学习第六型去了。不过,我的朋友,”他转过头对米宁,“相信在座的各位先生并不喜欢继续听老头子的怀旧,子爵阁下,您也许有些更有趣的东西会告诉我们?”
“噢,是的,各位尊敬的先生。对于刚刚的意外我很抱歉,我承认,各位的怀疑是有理由的,尤其是帝都出身的各位。”米宁礼貌的向几个本地商人点头,“大家或喜欢、或厌恶,但不可否认,对于这座高塔都有着深刻的感情,以至对于眼下的突发事件一时间不能接受。而现在,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各位的心情与帝国高层的意见,几乎完全一致。”
“不能否认,铁塔是一座无法被忽视的建筑,然而,真正欣赏它的人,却未必很多,至少,我们的那位至尊陛下就公然宣称,这东西是埃博利市中心的一块疮疤。这一点,相信侯爵阁下可以证明。”米宁露出很迷人的微笑,随手把刚刚看的报纸摊开,和以往一样,今天的报纸上,同样刊载着数篇针对铁塔的讽刺性文章。
骗子守则一:真话比假话更具有欺骗性。
西斯洛普双手交叉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一幅安逸的神情。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直到又是那位据说黑帮成员出身的卡曼先生不耐烦地咳嗽了好几声,才终于歪了歪脑袋:“就我所知,的确如此。”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说出口,米宁知道,这个精心策划的骗局,终于成功了一半。
市政厅的约会,是第一步。在那次晚会上,米宁以神秘人的身份出场,将这群最强大的商人聚集到一起,进行了私下的会晤并且宣布了一些机密的消息,从而令商人们认识到他的强大实力,并对这个人产生认同。而当这七位日理万机的大商家们在今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就证明他们已经吞掉了鱼饵。
计划的第二步,是要让商人们认同这笔交易。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从大多数人的理智上讲,他们很难相信一座政府性建筑有可能出售给私人,但是如果,大家觉得至尊本人并不喜欢,甚至讨厌这座建筑呢?
这又是普通人思想上常见的一个误区:大多数人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国家的一切都是属于陛下的,陛下如果非常讨厌什么东西,当然有权把它拆掉或者卖掉,却很容易忘记了,国家的权力机构还有元老院、还有十二人会。
最终落实这一步的过程,终究也并不复杂。首先,民间自发的反对铁塔浪潮中,本来就隐约流传着陛下也同样不喜欢那东西的传闻。因而众人在感情上并不难于接受,米宁需要做的,不过是让他们确信,安格纳斯一世对于这座建筑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而侯爵大人那八个字,正是达到此一目的最重要的一粒棋子。

公侯与王室,这是全世界公认的大贵族阶层。对于平民百姓甚至众多中小贵族来讲,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秘世界,拥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权利和地位——正比如,当别的商人局促的坐着冷板凳的时候,侯爵大人可以安然的靠在椅子上。
对老百姓来讲,莫名其妙的政治斗争只能让人头大,他们理所当然的会认为,所有的大贵族都是一国的。正因如此,侯爵大人的一句肯定,无疑比任何保证都要有效——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贵族不易上钩,米宁依旧发出邀请的原因。
相对来讲,这个时候看起来异常悠然的西斯洛普阁下,心情可不怎么好。作为一个被边缘化的大贵族,他的生存之道就是远离政治,谨言慎行。如果早知道这是一笔涉及到艾菲尔铁塔的交易,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到场的。毕竟,就算再边缘化,他始终是位大贵族,深知在这座高塔的问题上,陛下、元老院和首相府之间存在严重的分歧。这种局面,对于他这样身份尴尬的人来说,本当离得越远越好,可现在,他非但参与到交易当中,还张了嘴……
侯爵的目光落在侃侃而谈的米宁身上。正是这个人,在看似平淡的谈话当中偶尔透露出的一连串秘闻,让他不得不对其身份产生怀疑——无论从什么角度上说,这样的秘闻,似乎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子爵能够知道的。而正因为这份怀疑,当他看似无意的点到自己时,侯爵很难用不知道来回答。那么,那个问题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意呢?西斯洛普眯起了眼睛。
不过这个时候,米宁可没工夫考虑我们这位侯爵大人的感受,他很忙,忙着给商人们讲述宫廷轶事,告诉他们国王陛下对于每年消耗在铁塔上的,几万金提尔的维护费用早已忍无可忍,为此甚至与首相大人发生了争吵——同样众所周知,国王之手乃是艾菲尔铁塔的忠实拥护者,因为艾菲尔公司本就是那位大人的家族产业……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总之在这次战争之后,极度缺钱的陛下,终于决定越过首相大人,直接把铁塔处理掉,这么一来,不但省下了维护费,还能赚上几个金币,为接下来的庆祝活动添砖加瓦,当然,由于这个决定越过了首相大人,所以交易必须秘密进行,至少,在正式敲定以前,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
解释得很贴心也很实际,完全赢得了商人们的信任,现如今,他们看着窗外铁塔的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迷人的钞票之光。
“当然,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领大家实地考察一下这座铁塔。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时间?”当米宁微笑着宣布时,迎接他的,是商人们热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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