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饵钓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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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面如沉水,脱下一只臭袜子塞住了鼓上蚤时迁的嘴。沉声道:“李一,李二,李九,病关索杨雄就交给你们了,千万不要让他溜了!”
“都管放心,病关索杨雄这一次是插翅难逃!”房门外的李一、李二、李九答应了一声,急速离去了。
夜已深,夜很黑,天空中没有月亮和星星,有的只是那呼啸而至、让人直打哆嗦的寒风。
青州城南官驿大门外,病关索杨雄在夜幕的掩护下,藏身于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槐树后面。虽说驿馆的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一个守卫,只有两个红sè灯笼在凛冽的寒风中苦苦挣扎,但是谨慎的杨雄还是不敢来回走动。
“鬼影子也不见一个?那个李固一定在热被窝里搂着女人快活呢!时迁兄弟这是怎么了,莫非吃醉了酒不成?为何还不来换班?”病关索杨雄小声嘀咕着,扭了扭发酸发麻的脖子。忽地,他心里打了一个冷战,多年刀头舔血的生涯让他顿时jǐng觉起来。杨雄握紧了刀把子,沉声喝道:“朋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病关索杨雄话音刚落,只听一人冷冷说道:“病关索杨雄,果然jǐng觉,名不虚传也!”话音声中,只见三个人宛如从地底下凭空冒出来似的,成“品”字形将杨雄围在了中间。
病关索杨雄定睛一看,这几人长相虽然平常,但是都面生得很,不由笑道:“尔等什么人?为何认得杨某?”
“杨雄,你说我等是什么人?这偌大的青州城,除了李固李大都管,哪个还能驱使得了我们三兄弟?”左首一人目光中厉芒一闪,已经亮出了一把雁翎刀,不知比他眼睛亮了多少倍的雁翎刀。紧接着,另外两人也亮出了两把刀,皆是寒气逼人。
“原来你们是李固的人,好一个李固,看来是杨某小瞧他了!”病关索杨雄丝毫不惧,抽出了自己的钢刀。这把刀,从他做市曹行刑刽子手时就跟着他了,不知砍过多少颗头颅?刀锋虽然不亮,但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杨雄此刀一出,顿时把另外三把刀盖了下去。
那三人相视一眼,依序报出了自家的名号:
“在下李一!”
“在下李二!”
“在下李九!”
最后三人齐声道:“前来领教病关索的高招!”
“来吧!别罗哩罗嗦的不痛快!杨某掌中的快刀已有多rì未曾饮血了!”病关索杨雄虽然是以一敌三,但也丝毫不惧。
忽然,李一长叹一声道:“以众欺寡,非英雄也!但是我们三兄弟面对一人时一起上,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是一起上,今夜不能为了你病关索杨雄坏了规矩!罢罢罢,既然是以三对一,那我们三兄弟就只好赤手空拳对你的快刀了,这样勉强算是能说的过去。”李氏三兄弟说着,一声唿哨,一起将手中的雁翎刀抛了出去。
“想不到李固的麾下还有这般的人物!”病关索杨雄一怔,暗忖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该不该像他们一样扔掉手中的钢刀呢?”杨雄正犹豫之间,忽见李一从袖中抛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细网,在空中撒开了,李二和李九各揪住网边的一个铃铛使劲一拉,那张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了病关索杨雄。
病关索杨雄猝不及防,被罩了个正着,待要挣扎时,那网却越缚越紧,一直把他绑成了一个大肉粽子,再也动弹不得了。杨雄忿怒,破口大骂道:“李固的手下,都是没长卵蛋的孬种,只会玩一些yīn谋诡计,把玉麒麟卢俊义的脸都给丢尽了!”
病关索杨雄正骂得起劲儿,忽然一柄细细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冷声道:“卢俊义是卢俊义,我是我,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把我们两个混为一谈!卢员外注重的是名声,而我李固不同,我不在乎名声好坏,不在乎过程,我看中的只是结果!你病关索杨雄和鼓上蚤时迁都是英雄豪杰,可你们却成了阶下囚,我李固是个小人,我却赢了!这就是现实,你必须面对的现实!”
“呸!”病关索杨雄仿佛没有看见顶在自己咽喉上的长剑,一口吐沫吐到了李固的脸上,狂笑道:“李固,有种你杀了你家杨爷爷!”
“吐得好,李某正准备洗脸呢?”李固笑了,轻轻收回了长剑,摸出了一块手帕,慢慢擦拭着自己的脸庞,轻声说道:“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有了你和鼓上蚤时迁这样上好的诱饵,才能钓到大鱼!我倒要看看,那个传说中义薄云天的晁天王敢不敢到běi jīng大名府去救你们?”

李固的声音虽轻,但是相当的yīn森,纵是李一、李二、李九三兄弟跟了他多年,也不由的泛起了一脊背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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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水泊梁山。
已是四更天,寒月如钩,朔风怒吼,山顶大寨聚义厅后面的一所院落里,托塔天王晁盖像根长枪般笔直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旁边的拼命三郎石秀轻声道:“晁盖哥哥,风寒露重,您还是早一点儿安歇吧!”
“也不知杨雄兄弟和时迁兄弟在青州怎么样了?为兄怎么觉得心里乱乱的,一点儿也不踏实。”晁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拼命三郎石秀与病关索杨雄、鼓上蚤时迁感情最深,心中也是放不下,但为了给晁盖宽心,还是言不由衷道:“哥哥莫要担心,以杨雄哥哥的武功和时迁哥哥的机灵劲儿,小小的青州城还没有能把他们两个都留下的人物!就凭那个卢员外家的奴才李固,如何是我那两位哥哥的对手?”
“李固?”托塔天王晁盖念叨着这个近rì来不知念了多少遍的名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于李固,水浒上着笔并不是太多,只说他是东京人士,因到大名府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卢员外门前。玉麒麟卢俊义救了他的xìng命,并抬举他做了为头的管家私的主管,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一家内都称他做李都管。可是这个李固恩将仇报,与卢俊义的浑家贾氏勾搭成jiān,千方百计想谋卢俊义的家业,最终因为梁山众好汉的帮助,这一对jiān夫yín妇死于卢俊义的刀下。
水浒上的那个李固虽然有些心计,但能做出接连蚕食快活林数家店铺的大手笔吗?晁盖从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可以确定李固是在替翠云楼做事,而这个翠云楼到底是不是玉麒麟卢俊义的产业呢?如果是卢家的产业,那么李固是不是在奉卢俊义之命行事呢?如果不是卢家的产业,可能吗?玉麒麟卢俊义乃是běi jīng城的巨富,几乎手握着大半个大名府的钱粮,银号、酒楼、青楼、赌场、布庄等行业无不涉足,故有“卢半城”之称。在快活林没有崛起之前,翠云楼乃是大宋朝的第一酒楼,玉麒麟卢俊义会任由翠云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意越做越红火吗?
太多的疑问让晁盖愁肠百结,哪里能够睡的着?只有立在寒风之中,才能让他的头脑清醒一点儿。
忽地,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戴宗!”托塔天王晁盖心里一紧:“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那边拼命三郎石秀已经唤出声来:“戴宗哥哥,您进来吧,晁盖哥哥已经等您多时了。”
“哥哥,大事不好,青州快活林一夜之间已经易主,杨雄兄弟和时迁兄弟也被李固所擒。那厮放出话来,若想救他二人的xìng命,除非哥哥亲自到大名府走一遭!”神行太保戴宗进得院来,张口就是这样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什么?”晁盖只觉眼前一黑。这样的结果是最坏的结果,比他预料之中的结果还要糟上许多。“我一定要沉住气!水泊梁山上上下下那么多兄弟都看着我呢?”晁盖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静下心来,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李固,有你这样的对手才够劲儿!你莫要得意,有你哭的时候!”晁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戴宗兄弟,麻烦你再辛苦一趟,速速去请鲁大师、一清道长、林教头、学究军师他们到聚义厅去。”
“小弟遵命!”神行太保戴宗身形一晃,已是不见了踪影。
望着戴宗的背影,拼命三郎石秀长叹一声道:“哥哥,你真的要去大名府吗?”
“对!我要去!既然李固想要我去,晁某就不妨如他所愿!”托塔天王晁盖仰天一声长啸,一把拉开了胸衣,露出了强壮的胸膛,迎着凛冽的寒风,大踏步走了出去。
望着托塔天王晁盖伟岸的身影,拼命三郎石秀不禁喃喃自语道:“晁盖哥哥,您说的对,去便去,难道我们兄弟还怕了那个李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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