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北斗杯风波(下篇)三国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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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翩然浮现,没有谁人嘲笑你的执着。
我的星星是透明的琉璃,任清凉的感觉散落手心。
我曾多少次盲目的追问,谁才是那主宰星辰之人?
名人的殊荣又如何?输赢成败又如何?
或许我曾追逐着,你体内另一个凌厉而温柔的眼神。
但,我从来没有如此的肯定,你才是我宿命的劲敌。
只有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及对手。
我,愿意用我们的围棋来扞卫“他”的尊严。
——塔矢亮
记于平成18年第二届北斗杯
“怎么?今天桑原星子是三将?”进藤光看着塔矢亮交过来的名单狐疑道。
“不错!”塔矢亮沉稳的语气流露出自己意念的坚决,如同他的棋一般,坚不可催。
进藤光的目光从上到下的缓缓的打量着塔矢亮,“桑原星子曾在网上三番连败……”
“我知道……她已经对我说过了!”
“今天的另一场对局……”
“我知道,那一场棋想要下的话,必须还要经过主办方的同意。主办方那边我去说。
无论如何,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会场上的事由我来解决……塔矢,不光要去争取,我们答应的对局一定要下……你知道的,我不太会说话,所以主办方那边你一定要解决……”
两位少年相对沉默了几秒。
“那个……塔矢,前几天的事……对不起……”金发下垂遮住眼,进藤光突然对塔矢亮深深的鞠了一躬。“还有,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我们去玷污一局棋。但是……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的赌局我想要下……”
塔矢亮直视着第一次对自己低声下气的进藤光,在进藤光的眼中他却无法找到表达歉意的诚恳,而是另一种蕴涵深意的强烈意念——那是对秀策的执念、对胜利的执着。对于自己,无论是下棋还是其他的事,进藤光从不服输、更从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但唯独为了秀策他竟然主动道歉与自己和解;为了秀策他甚至不惜去答应下赌棋;为了秀策他进藤光甚至可以做任何事。他那份毫无理由的执着,既使时过境迁,但——没有变,没有任何的改变。
望着沉默无语的塔矢亮,进藤光承受着他探索般的凝视,又道:“那个……塔矢……如果今天我们能执黑,我要用秀策流开局,无论如何……请不要阻止我……”
“进藤……在这世间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一生去追求吗?”塔矢亮望着已经和自己身高不相上下的进藤光。没有正面回答他,却答非所问的问出了莫名奇妙的一句话。一晃几年,进藤光的行为举止都稳重了许多。可他那份毫无理由的执着,却为何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呢?
“嗯……当然有,我会用我的一生去追求神乎其技……”进藤光毫不思索地回答道,被金发遮住的双眸似乎在思索着别的事。
“进藤,你明白就好!只是……你现在被困住了……离神乎其技还很遥远……”对于劲敌的状况塔矢亮向来敏感。
进藤光明亮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迷惑。“塔矢,请原谅我的任性……神乎其技嘛……只怕要穷尽我的一生了……嗯,我走了,我要去工作了。”
望着进藤光离去的背影,{进藤,你还是不明白……我是可以原谅你的任性,但是当你的执念凌驾于一切时,你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将会主宰一切,那是我根本不认识的进藤光……那不是时常和我下棋的进藤光,这样的我们来下双人棋……面临我们的将是毫无悬念的惨败……进藤,你不明白吗?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的惨败对你而言会是一件好事……但这对于背负着秀策名誉的你来说,似乎……太残酷了……}
……
公告板上的对阵表又不可必免的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中国队的排阵情况还是和第一场比赛时一样。赵石知道,日本队这样的排阵可能会对比赛结果产生更大的冷门,但是身为队长的他必须保持冷静,赵石第一次感受到了比自己参加比赛更大的压力。如果日本队今天赢了,日本队将成长为本届北斗杯的第一名,如果中国队赢,那北斗杯将以中日韩三国平局而收场。所以第三场是中国队背水一战,是万万不能输的一战。赵石掩饰着内心的纷乱,来到赵月华身边嘱咐了几句。便同洪秀英以及韩国队的队员们一起来到了观局室。
当塔矢亮安排好一切来到观局室时,绪方精次棋圣、仓田厚王座、森下茂男九段以及曾经在棋坛叱咤风云的五冠王塔矢行洋、前本因坊桑原已经都到达了观局室。
至于韩国队的三名队员,他们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对局的开始,对于他们来说,一胜一负的团体赛成绩已成定局,这场棋他们而言只需冷眼旁观就行,赵石与洪秀英却是均以平静如水的面容掩饰着内心的纷乱。赵石对今天日本队的排阵有很大的疑问,而洪秀英对即将开始的比赛却心不在焉,只是在反复思忖着他们所定下的双人棋。
绪方精次和桑原正好又是坐于桌台的两边,这两人头顶上方已经是“烟雾缭绕”。
“呵……呵,塔矢君,你很有胆色嘛!把我的弟子星子换成三将!”桑原瞄了一眼塔矢行洋,不改其本色的怪笑着。
“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塔矢亮淡淡地说道。(作者:汗,好像又是原着中的话。)
“临时改大将嘛……这是日本队的传统美德……”仓田厚插口笑道。
“无论如何,希望能看到这些小将们精彩的对局……”森下茂男九段扇着手中的折扇,不动声色的扇跑了呛鼻的烟雾。
“小亮,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吗?”塔矢行洋平静地缓缓问道。
“嗯……最后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塔矢亮望着父亲平静又布满沧桑的脸,不自由主的回想起进藤光曾说过的话,{‘围棋之神,岂不是很狐独吗?’我有进藤光,但是父亲呢……}。想到此,塔矢亮的视线慢慢的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父亲的那种孤独的感觉,他可以理解。
“呵……呵……绪方啊,我们要不要再来压注?”桑原笑吟吟地晃了晃手里的钱包,歪着嘴对坐在对面的绪方精次怪笑道。
“没兴趣。”绪方精次吐出一口烟,冷淡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骂:{这老家伙,退休了还不死争胜之心……}
“哈哈……怎么?你怕输吗?”桑原张开他没几颗牙齿的大嘴,老神在在的怪笑道。
“哼……既然您喜欢打赌,那您想赌什么?”
“嗯……三将战的胜负!”桑原笑吟吟地从钱包里抽出一万日元拍在桌上。

“那么……您要压您的弟子桑原星子吗?”
桑原笑了笑,慢条丝理的吸了口烟,慢慢地吐出,“不,我赌中国队的小将赵月华胜出。”
桑原此言一出,室内懂得日语的皆惊异得看着这古怪的老人。
倒是绪方精次不以为怪,从钱包里取出一万日元,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那我就压桑原星子了,桑原老师,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呵……呵……其实我倒是满怀希望你能赢呢!绪方……”桑原微微闭目养了一下神,旋即又转向塔矢行洋道:“塔矢,呵呵,当你退出棋坛时,或许我还不能理解你的心境……但是现在,呵呵,退出棋坛真是悠哉的最好的选择……”
刚说到此,北斗杯最后一场拉开了序幕:中国VS日本
“连续四手下在星位,这是……四子连星吗?……这是宇宙流的布局阵式,呵呵,桑原老师,您的弟子很有胆量嘛!”绪方精次注视着最右边的闭路电视上的棋局。屏幕的盘面上,黑子白子纵横交错,割据着大块的领地。双方已各落子三十余手,而开局四手,均占据了相邻的星位。桑原星子到现在的走法,均是标准的宇宙流架式,意在窥视中腹,摆出攻击的大模样。
仓田厚“嗯”了一声,缓缓说道:“宇宙流的鼻祖武宫正树更愿意称自己的流派为‘自然流’。他一直觉得‘宇宙流’的称呼并没有理解他棋艺的精髓。其实‘宇宙流’并非是‘将子投于高位’就可以简单模仿的,他是以他的强大的攻击力和局面平衡感作为支撑的。所以宇宙流布局虽然很有威力,但想要走得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桑原星子在布局的阶段似乎是驾轻就熟,没有多余的思考,难道她是故意准备用宇宙流布局来对付赵月华?”森下茂男摇着折扇说道。
桑原突然怪笑起来,注意了盘面好一会儿,他才道:“中国队的小将赵月华的应对,不张扬,不示弱,非常的冷静啊……她已经迅速而不动声色的在边角地区圈出了自己的地盘。这个小女孩……”
塔矢亮却在此时告假离开了观局室,他必须去找主办方北斗通信公司户刈先生商量关于双人棋的事情。他离开时,直觉上似乎感受到洪秀英异样的眼神。
那些日本的前辈高手们似乎非常的关注三将战,赵石则必须同时紧张的计算着三盘棋的严峻局面:{大将战,两块孤棋互相纠缠,抵死相抗,双方好强硬的棋,一路的穷追猛打,逼得死紧。不过,到现在还是乐平占优。乐平……这个优势你一定要保持下去。副将战,日本队的冈从序盘阶段手段就比较强硬,如果再不想办法,差距会越拉越大……三将战,月华的棋很稳,昨天的紧张已经不存在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
此时比赛场中的桑原星子也在飞速的计算着局面:{赵月华的棋,我在网上领教过,对于我强势的布局,她好像没什么反应……而且她非常的冷静,这是她的真正实力……好,这样的你才是我的对手……}
“啪!咔嚓!”
赵月华突然轻轻巧巧地放下一颗挑起战火的白色棋子,按下手边的计时器。紧接着连续几步的强手,对黑棋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真正的战斗就要展开了。
桑原星子第一次陷入长时间的思考:{这几步棋,是很厉害的攻防手,不但更加巩固了他边角的形势,更是对我中腹的攻击,一石二鸟之计……}经过长考,桑原星子果断的向中腹打入一颗黑棋。转眼间,双方已进入变化无穷的中盘厮杀。一时间,中腹已是战火缭绕。
时间飞速而逝,大将战和副将战均已接近尾声。乐平的优势一直保持到了最后,以三目半的优势胜出。而洪敛心到中盘面临冈的强大优势不得不投子认输。这样一来,团体赛的胜负就看三将战结果了。结束对局的四人也均聚到了三将战的桌旁观战。
不行,不行,帖不出目来……帖不出目来……}桑原星子紧张的注视着盘面,计算着得失。
她的棋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网上的某人……}赵月华也紧张的分析着局势,局势虽稍稍对她有利,但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赵月华她不可能妥协,她还要聚歼我的中腹……扳平的机会,似乎也是微乎奇微,难道我已经是……毫无胜算了?}桑原星子此时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
观局室内
“桑原老师,您的弟子是否常在网上下棋?”塔矢行洋缓缓地问道。
“不错,她常常在网上磨练身手。”桑原微微一笑,并不隐瞒。
“您让她18岁才进入职业棋坛,似乎是另有目的……”塔矢行洋一针见血地说道。
“呵……呵……”桑原怪笑了一下。“星子的棋力我心中有数,只是这赵月华的棋力……你可知她师承何处?”
塔矢行洋沉思不语,过了半响,才淡淡地说道:“她的老师是另一位非常近接神之一手的人,他在中国隐身于山野。”
“当客座棋士的你,果然又如愿以偿的遇到了不少高手……”桑原说着,瞄了眼绪方精次。“看来,你要输了……呵……呵……你的一万日元是我的了!”
塔矢行洋不置可否。
森下茂男装没看见。
绪方精次无语。{这老家伙,自己弟子要输了还在这里兴灾乐祸……亏他还真笑得出来……}
仓田厚跷着二郎腿仰视屋顶。{幸好这届北斗杯的日本队队长不是我……}
紧接着数目的结果出来了:黑子六十八目,白子六十三目,帖目为六目半,桑原星子输了一目半。
日本队胜于韩国队负于中国队;中国队胜于日本队负于韩国队;韩国队胜于中国队负于日本队。结果:三国打平。
“输了……”已经返回观局室的塔矢亮注视着闭路电视上的结果,基本上没啥反应。“仓田先生,我想请您担任下一场棋的大盘解说……拜托您了……”
洪秀英一听,当场倒地不起中~~~~~~{不会吧!真的要下双人棋?}
仓田厚一听,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什么下一场棋???什么大盘解说???}
……
同时,日本棋院出版部记者古濑村与其助手川上正巧赶到会场。古濑村眼巴巴的瞧着进藤光没犯任何错误的结束了大盘解说。台下那些服务人员开始为即将开始的颁奖典礼而忙碌起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正常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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