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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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中,陆有才只觉浑身一阵疼痛,那疼痛像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神经,令他蓦地睁开了眼来。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为惊奇。四周竟是一派高原景象,远处的雪峰直入云霄,碧蓝色的天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雄鹰的鸣叫,青草与沙砾共同铺在远古的大地上,连那吸入肺中的空气,也似不曾受到工业文明的污染。
陆有才缓缓站了起来,惊奇地打量着这周身的一切。“这……遍是姥姥的巢**吗?怎地却似西藏模样。”
正当陆有才疑惑之时,他忽然只觉一股强劲的妖气传来。那股气息爆烈而凶狠,仿佛一把灼热的火,正在身边燃烧,燃得空气也似乎融化了一般,一缕缕黑烟意欲张开他的毛孔,钻入体内,侵蚀他的体力。
陆有才清楚地感到那股气息的源头,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逼来,那源头每接近一步,气息便加强了一分,直似向给陆有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陆有才心念一动,暗运真力,感到一股清凉的灵韵在体内游走,而不似方才灵台混沌,体内空空如也,一身功力竟自用不出来。感到自己功力尚在,他的心不禁安定了下来——只要还有功力,自己便没有那么容易魂飞魄散。
他朝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地天地之间,一股烈焰正在逐渐蔓延,便像那传说中的天火,从雪峰飞下,降临人间,涂炭生灵。周围的空间也被强烈的热度灼烧得扭曲起来,而那团烈火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陆有才所在的地方奔来。
“轰”的一声,一团火球携带着破空之声向陆有才直直打来。那火球虽然速度奇快,但终究从距离陆有才很远的地方打来,凭陆有才的功力,定可轻松闪避。所以这攻击的来意似乎并不是伤敌,倒似是与对手打个招呼。
陆有才并无闪避之意,只见他衣袖一挥,身前登时出现了一层闪着晶莹光芒、若有若无的气壁,那火球打在气壁之上,火星四溅,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哈哈哈哈!”一串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待到他笑道第四声时,那人已闪身到了陆有才的身前。
只见那人漂浮在空中,全身散发着热度逼人的火焰,下半身更是全部笼罩在火里,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那身上的肌肉仿佛钢铁般铸成,黝黑而坚硬。他头戴着一个如明代将军般的铁盔,低低的盔沿遮出一片阴暗,盖住了他的双眼。
只见得那人唇齿开启,用沙哑撕裂的声音说道:“陆有才……你还记得我吗?”
陆有才在气壁后,看着那人,道:“当然记得,僵尸之王,炎魃。五百年来,第一强的僵尸。”
炎魃听得此言,仰天长啸,那笑声似熊熊大火燃烧时,发出的“劈劈啪啪”之声。陆有才只觉得心头一闷,惊觉这啸声中暗运真力,连忙运起自身功……
力,护住心中元神。
“得你夸赞,我倒不枉了。”炎魃收起啸声,正色向陆有才说道。“普天之下,僵尸一族只你我称得上翘楚,我本珍惜你大才,可惜……你与我道不同。”
陆有才也正色向他道:“你我道不同,二百年前便已知晓,再说也无益。我倒想问你,此刻这是何地,你又为何在此。”
炎魃轻轻地笑了笑,双肩也被这笑带动而轻抖起来,显得十分轻蔑。“此处当然是姥姥的洞府,而我,自然是他的护法。”
听得他此言,陆有才眼中神色忽地一怔,转而有暗淡了下来,只听他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僵尸之王,也要屈膝在树精之下。我族当真没落了吗?”
炎魃听后也竟一时无语,毕竟,在他的心中,种族的自尊心还是深深地扎着根,只不过这根已被**的泥土掩埋了。“这世界只有力量是真实的,一旦姥姥领悟南冥之玉的力量,这现代妖界必然要归于她老人家的统领之下,到时候,这世间的甘醇精魂、神奇法宝,还少得了我们的吗?”炎魃的口气中透着渴望与贪婪,他正在用他自己的真理,去压过陆有才口里的种族自尊。
陆有才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得到了,又能怎样。你有没有想过修真的真谛是什么?”
炎魃的喉咙里忽然发出“咔咔”的声音,他胸膛不断起伏,冲着陆有才道:“陆有才,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净说些废话,以前的你,可是锐气逼人啊。”
陆有才干笑了一下,说道:“我变了,只能说我超然了。而你,却还停留在从前,毫无进境。思想无法进境,你的功力恐怕也毫无长进吧。”
炎魃“哈哈”地笑了起来,“陆有才,你不必激我。这世上本没有对错,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而其本身却没有对错。你可知道人类世界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武功需要三五十载方能有成,而魔道武功却进境极快,虽于身体无益,但却能够很快在江湖上打出名头。一个糟老头,就算功力如何高强,他也无法享受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快感了,倒不如趁着年少,拼出一番事业,精彩一生。”

炎魃看着陆有才,接着道:“你说这两条路,真的有对错之别吗?那些对错,不过是世俗的迂腐只见罢了。哼,你二百年前便参不透这道理。却还敢说我毫无进境。”
陆有才一时语塞,炎魃此时说的话,难道便毫无道理吗?世间的一切,倒似真的毫无对错之别了。姥姥欲统治妖界,便是错的;我们为了妖界的自由阻止她,便是对的吗?孰不知,当下群妖无首,帮派迭出,互相倾轧,便是自由,便是对的吗?
他心念及此,内心的信念登时便有些动摇。
炎魃见陆有才此状,不由得露出一丝……
笑意,他说道:“我看你我同族,二百年前也有缘相见,今日便与你公平一战。我看你功力也有长进,冰系的鬼道倒也练得像模像样。”他拍着陆有才面前的气墙说道。
陆有才看着炎魃,平静地说道:“你我各走各自的路,还争什么对与错呢。今日一战,我未必输与你。”
炎魃“哈哈”大笑,登时向后飘了五米,指着陆有才说道:“好胆色!但是……可不要再指望郎星来救你了!”
陆有才听后,脸色登时一变,低低地说道:“不关他什么事,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
炎魃兀自大笑着,“陆有才,你终究要在郎星那家伙的光芒之下啊。”
陆有才胸膛也不禁连连起伏,低声说道:“哼,我看你才变得婆婆妈妈的。废话少说快进招吧!”
炎魃收敛起来笑声,摆开了架势,说道:“好!我喜欢这个表情。好像回到了二百年前,南漳岛上。痛快呀痛快。”
陆有才心中什么东西仿佛被触碰了一下,“二百年前,南漳岛上,一切,真得好似一个可怕的梦……”
又是黑夜,海风吹得椰树叶“唰唰”作响,风中的潮味儿好似血的血腥,让人窒息。这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暗藏着一个凶猛的野兽,不知何时便会从你的身畔窜出来,在你惊吓之余,将你的脑袋咬掉。
“哗哗”的潮声令陆有才心烦意乱,他抑制不住他狂跳的心脏,那一阵阵的悸动,令他的胃紧紧地收缩起来。“娘的,老子都死了,成僵尸了,难道还会紧张得吐吗?”陆有才暗骂道。
他藏在一处靠海边的大岩石后,等着一个人的到来。那个人,应该不应称作人,他和陆有才一样,也是一具修炼成精的僵尸。陆有才方才显露身形,被他发觉,此刻只能躲在岩石后,趁他接近袭击自己的一瞬间,出其不意将其击杀。
“对方可是修行百年的飞僵啊。”路由才心道,虽然自己的修行以后三百年,但若与之交手,难保不受伤。而此时,他是不能够受伤的,因为,他正在经历一个庞大的持久战,考研的已不是功力,而是耐性,心智与信心。
陆有才数着来者一下下的跳跃声,来者显然也不敢轻敌,没有贸然飞向岩石处,而是就这样一下下地跳了过来。
“一……二……三……”陆有才心中默念着,“……二十二……二十三……到了!”他还未来得及抬头定位,就感到一股劲风传来,他头脑急转,算准方位,堪堪躲了开来。只见一只干枯恶臭的手掌向他原来所在的位置插来,那长长的指甲散发出冥冥的尸气,在陆有才眼前一闪而过。
“好机会!”陆有才暗道。只见那手掌深深地**了沙滩,那僵尸招数全力施为,已然使老,再无变化。陆有才手掌一伸,袖中一柄折扇向那僵尸喉……
头袭去。那扇面微张,刀锋般的扇面略划过一个弧度,登时便割断了那僵尸的脑袋。
“趁现在!”陆有才低声喝道。只见旁边椰林中飞出一个瘦小的黑影,转瞬间落到了那僵尸的身边。那黑影还没等站稳,手上便燃起一团火焰,将僵尸点燃。僵尸虽被断了头,但一时间还有意识,此刻被火点着,身体不住摇晃、挣扎,显得痛苦万分。
逐渐那僵尸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陆有才此刻放松了一口气,说道:“快把他烧了,免得别人看见。”
只见方才那黑影原来是一个模样颇为年轻的小孩儿,约莫**岁。只听他应声道:“好嘞!”便跑到僵尸身畔,手上发出一团火球,将僵尸点燃。
陆有才看着浓浓的火焰,眼中闪现着无尽的担忧。“炎魃……他到底想干什么……”陆有才梦呓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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