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夺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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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朱邪高川很是担忧,望月那小子平时看着机灵,只是不知道被人一逼问会不会泄了消息,他本不想让自己的侄儿进城的,大哥早死,留下的孩子中最出色就是朱邪望月了,从小他就把这个侄儿带在身边,这番招抚三边他本想带着朱邪望月积累些资历,没想到这第一战就是如此凶险。
放眼亲兵之中,朱邪高川唯一放心的就是自己这个侄儿了,望月最是了解沙陀各部,进城诱给城门,他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个侄儿无疑也是最为聪明的,自告奋勇,可是毕竟经验尚浅,他这个叔叔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城楼上,朱邪望月也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机灵,那小将军含笑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兵,道:“你说你们是处月部,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处月部在宥州归仁,距夏州有五六百里远,为何我…为何大帅要千里迢迢的让你们处月部来夏州呢?”朱邪望月抬起眼道:“小人也不甚清楚,不过想必我处月部能征善战,大帅所思,非我等小兵所能度量的。”
小将军微微沉吟,他也知道若说附近最为能征善战的,除了自己爹爹的亲兵之外,就是处月部的数千勇士了,这小兵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他蹙起好看的双眉道:“可有信物?”朱邪望月点点头,从怀中掏出调兵令与汪平的手信,规规矩矩抱拳行了个军礼道:“这是大帅五日之前送来的调兵令与手信,”他又郑重取出一枚印信道:“此乃处月部沙陀统领将印。”
白衣小将只是略略扫了一眼调兵令与将印,就给了身后的军官,到是手信,他拆开细细看了片刻,突然一笑道:“这信是写给朱邪全忠的,怎么没看到朱邪统领?”他也曾见过朱邪全忠,因此一眼就认出了带队的并非朱邪全忠本人。
朱邪望月心中暗道一声侥幸,斟酌着说道:“大统领这几日一路行军,着实累了些,现在还在后营中安歇。”“嗯,朱邪统领毕竟知天命的年龄了,”白衣小将不疑有他,摆摆手吩咐道:“开城门吧,是处月部。”说罢,便与几个亲兵走下城楼,亲自迎接处月部援军了,他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的朱邪望月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趁着一众人忙着开城门,悄悄的躲在了城楼之上。
城门锁链缓缓的放下,数十个士兵用力把两扇木门推开,朱邪高川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一丝惊喜从唇角绽放,微不可查的做了一个指令,身边一个亲兵机灵的调转马头,奔向两三里之外的军营。
朔方城门打开了一个可容五骑并行的口子,朱邪高川看着又放下吊桥,机不可失,低喝一声:“杀,夺城。”早已急不可耐的一众沙陀骑士一打马鞭,催着战马迅速向城门奔去,朱邪高川当先冲去,又吩咐道:“李赤心,你带着十几个兄弟杀上城楼,其他兄弟跟我杀逆贼去!”
踏上吊桥之时,这一百多骑士速度不减,反而大大的加快,朱邪高川狞笑着拔出马刀,呼啸着冲向城门,刚下城楼的白衣小将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惊叫一声:“是官兵,快快封了城门,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一百多沙陀骑士弯弓搭箭,他们本是马上男儿,骑射功夫天下无双,一阵箭雨之后,本打算冲过来封门的几十个夏州兵皆被钉死在城门边,百余骑士冲进城门,便分成两队,朱邪高川挥舞着马刀冲向不断蜂拥而来的夏州兵,八十多骑如同山呼海啸般踏向数百夏州兵,而李赤心则带着二十多个弟兄,弃马步战,冲向城楼。
白衣小将看出了李赤心的用心,他与赶到的几十个夏州将士结阵,堵死了上城楼必经的楼道,趁着闲暇之余,他转眼又望了一眼城外,城外烟尘滚滚,数千骑兵已然发起了冲锋,一丝绝望从他的心中升起,他弃了身后的弓箭,一拔腰间的佩刀冲向了城楼,如今城门已开,唯一的胜算就是迅速拉起吊桥,用护城河拦住数千沙陀军。
城楼上,朱邪望月狞笑着拔出刀,一刀就斩了还在怔愣之中的军官,呼啸着冲向控制吊桥的夏州兵,当真是个好男儿,他一**过那已死的军官腰间的佩刀,左右手持刀,如入羊群,杀的十几个夏州兵哭爹喊娘,夏州兵喷涌而出的鲜血,把他一身战袍染成赤色,如同杀神般,高喊着:“杀逆贼。”
夏州城中留守的夏州兵也不是易于之辈,被朱邪望月杀了个措手不及,折损了好些弟兄,不过剩余的十数个夏州兵仗着手中长矛长于腰刀,结了一个枪阵,一时之间,朱邪望月也有些无计可施,不过他本意只是拖住这些夏州兵不让他们放下吊桥,只要纠缠住这些夏州兵,他也算完成了任务。
“不要管这不要命的,快去放下吊桥。”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结成枪阵夏州兵如梦初醒,身后几个夏州兵放下长矛转身就向吊桥机关跑去,朱邪望月血灌瞳仁,怒喝道:“贼子休走!”以刀为箭,双刀皆掷了出去,他这一手功夫极好,两把腰刀狠狠的插在当先冲向吊桥机关的两个夏州兵的背部,夏州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扑倒在血泊中。

“好破绽!”朱邪望月看出了机会,他欺身向前,一把夺过被他这杀神般的勇气所镇住的两个夏州兵手中的长矛,一挑一刺,便又是两个夏州兵被甩在了城墙上,“贼子休走!”白衣小将也是大怒,他同样从自己亲兵手中夺过一柄长矛,刺向了朱邪望月的后心。
朱邪望月耳后听得破风之声,一弯腰避开这一刺,全然不顾身后的夏州兵,他继续用长矛挑飞身前的夏州兵。
沙陀军都是骑兵,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已冲到护城河外,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骑兵列队结阵,向吊桥上行去。城内尚在酣战不休的朱邪高川的亲兵顿时军心大振,很多被长矛挑落下马的沙陀人甚至都不管自己曾经兄弟一般的战马,随手夺来长矛,腰刀呼喝着向越聚越多的夏州兵当头砍去。
楼道中,李赤心被数十个夏州兵纠缠,心里甚急,他高喝一声:“前阵将士结阵防御,后阵弟兄放箭,不与他们纠缠。”剩余的十几个沙陀人立刻分散开距离,挡在前阵的六个沙陀人,拿着盾牌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护卫身后战友的人墙,后阵的十个沙陀人弯弓搭箭,一点也不留情的向前方不过十步远的夏州兵射去。
“你他娘的眼瞎啊!”“射错人了!”“你大爷的!”沙陀前阵已与夏州兵混战在一起,弓箭不长眼,这点距离难免会有射中自己的战友,挡在前阵的沙陀人破口大骂,不过这些人却无一人后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战友同袍赢得时间。
城楼上,朱邪望月陷入了苦战,他与一众夏州兵交换了位置,以一人之身挡在了吊桥机关之前,两根长矛狠狠的插在地上,他大口喘息着,又夺过一把长矛横在胸前,如杀神般喝道:“向前者,死!”这时候白衣小将无限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弃了弓箭,他皱着好的双眉,狠狠的突出一字:“杀!”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再过一刻钟夺不下吊桥机关,那沙陀人就杀入城中了,剩余的夏州兵根本封不死城门了。
白衣小将当先冲来,他力气不是很大,不过枪法的确高明,一挑一刺皆是朱邪望月的要害,朱邪望月无暇分心,以一根长矛与白衣小将战在一起,一众夏州兵还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大腿与胳臂上皆中了一枪。
大丈夫当死得其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朱邪望月昂然大笑,用长矛支撑着身体,右手的腰刀依然在努力格挡白衣小将刺来的每一枪。
“望月,李叔来了!”白衣小将身后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一刻钟时间,沙陀人在付出十条性命的代价之后,终于冲上了城楼,李赤心盯着满身鲜血依然酣战不休的朱邪望月,血灌瞳仁,怒喝道:“来呀,我们且大战一场!”剩余不过十个沙陀军皆抢了已死的夏州兵手中的长矛,城楼之上形势立刻大转。
白衣小将也无暇顾及身后袭来的沙陀人,他知道夏州城已经十之**保不住了,又有数百沙陀军冲入内城,羽箭齐发,阻挡在城门口的夏州兵开始一步步向后败退,而更多的夏州兵也蜂拥上吊桥。
唯一的希望,就是杀死眼前这个年轻人,夺回吊桥机关,身后的亲兵喝道:“护住少主。”剩余的七八个夏州兵,转身向冲来的李赤心等人冲去。
白衣小将又是一枪刺中朱邪望月的左肩上,朱邪望月似乎一时愣住了,只是被污血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的双目闪过一丝狡猾,他右手腰刀用力向下一斩,白衣小将没来得及抽回的长矛就被一刀斩为两截,白衣小将似乎也被朱邪望月的杀气所镇住,茫然的握着手中的半截长矛。
“杀!”朱邪望月怎会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欺身向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刀斩向白衣小将胸前,白衣小将眼前一黑,在最后清醒的时刻,用半截长矛护住了胸前要害。
朱邪望月其实也没了力气,那一刀只是斩进了长矛之中,就再无力气拔出,他整个身体压在了白衣小将的身上,两个人扑倒在城楼之上,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只感觉到了一丝柔软。
此时,城下的沙陀军也欢呼了起来,吊桥唯一的阻挡,那粗壮的铁链被沙陀人砍断,数千沙陀军呼喝着踏入朔方城中,夏州府治所在,朔方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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