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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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许冬的奶奶又念叨了一句,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黑色大门。这农家小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片晾晒着的草药上正蹲着一只舔着爪子的花猫,老人见状猛的一拍手,那猫便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逃开了,翻上了院墙,然后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这小东西,又来吃我的草药!下次再来的话,打断你的腿!”老人小声的咕嘟着,从腰间取出了一串钥匙,径直朝中间的屋子走去。
这些草药有股很浓的腥味,也难怪这只猫会感兴趣。我看到它又回来了,重新跳到了院墙上,伏着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我们几个人,就像是个侦察兵似的。
屋门打开了,这屋子里的光线有暗,堂中靠墙摆着一条很长的桌子,桌子上是水壶、白碗等用具。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床靠着东墙,蚊帐上还有几处补丁。除了这些,屋子里剩下的就只是几张竹椅了,所以屋子里看上去空荡荡地。
在进屋的时候,许冬不忘敲了门框三下,我们也跟着照做。这屋子里很阴冷,和进大成殿里的感觉很像。脚下的地面是土制的,已经被踩得很平了,也许因为是接地气的缘故,这屋子里的水气也很重,地面都有些发湿。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二十块钱递给了许冬,“小子,去帮我买两卷红纸来,快!”
“啊?现在就去吗?”许冬不太乐意,“我这两同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啊!现在到家了,你说啊!”
“快把我要的东西买来!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快去!”老人命令到。
许冬无奈的跑了出去。
“你们俩喝不喝水啊?”老人关切的问。
我们同时摇头。
“奶奶啊?刚才那婚礼是不是冥婚啊?”一语问。
“在我们这叫配阴婚,现在呢,我就跟你们俩讲一个关于配阴婚的故事!”
那只伏在院墙上的花猫再次跳进了院子里,围着那片草药转悠着……
“民国二十五年的时候,在徐州有一大户人家,户主姓刘,当着他的面别人都恭称他刘老爷,可背地里都管他叫刘脱皮,他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地主,有很多田地,每年向下面的佃户收取很重的租子,真的就可以说是活脱脱地脱了当地人的一层皮。他家里有很多佣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近有五十人。不过,虽然他家这么殷实,可他一直都有一块心病,那就是他都已六旬以上了,可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他的姨太太有好几房,可没一个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唯一的那个女儿也是他一个死去的姨太太生的,生完后那姨太太便死去了,所以他很疼爱这个宝贝女儿。
他这个女儿叫刘琦心,小名叫秀儿,这小名也只有刘脱皮可以叫。因为母亲生她时甚为艰难,所以秀儿先天血气不足,身体羸弱,有时候伤风感冒一病就是好些天。她的性格也很孤僻,不常常与人说话,做起事情来也显得神秘兮兮地,有时候连她爹都搞不明白她。
随着刘脱皮的年岁越来越大,她就赶紧紧锣密鼓的为自己的女儿找婆家,心里计划着将自己的家产也做为陪嫁品与那人家,好让女儿可以安心过完一辈子。最后他看中了当地一家姓张的,那张家比起刘家可差远了,但也算得上是个有钱人家,而且那张家的少爷张玺言是一位秀才,也算得上是个知识份子了,长得眉清目秀的。
两家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于是刘脱皮决定选择吉日让张玺言和秀儿完婚,可就在张家要来迎亲的前一天晚上,却出现了一连串很极端的事情。
秀儿与他们家一位叫于晋升的佣人私奔了。这于晋升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来刘家干活的,一干就是两年。在这两年里,他和秀儿竟产生了感情,但因为身份地位有差别,所以他们俩一直都是暗地里来往的,刘脱皮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刘脱皮其实一直都是很不喜欢于晋升的,在家里总是不给他好脸色,一是因为他贫贱,二也是因为他贫贱。
直到那晚两个人私奔了,刘脱皮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眼里的那个贫贱小子给拐跑了,他气得将拇指上的扳指摔个粉碎,在知情人的指点下,按着他们俩逃跑的路线去追。
于晋升准备带秀儿去山东他一个叔父家的,就在半夜的时候,刘脱皮带人在一座山脚下发现了那两人。他们见有人追了过来,就连忙向山上跑,可秀儿体力不支,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他们俩便被围住了,秀儿苦苦地哀求他爹,要他放了于晋升,可这时候的刘脱皮已经红了眼,见到了于晋升,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于是伸手便是一刀,将于晋升的头颅砍了下来,并弃尸深潭。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惨死,秀儿当场便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抬回了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知道,天亮以后,迎亲的队伍就会来了,她也知道,他的晋升再有不会回来了,她万念具焚。终于,在五更天的时候,她穿着红色的结婚礼服,在房梁上扯了根白布,然后上吊而死。
白天,张家的人来迎亲,一听说新娘子上吊自杀了,都非常震惊。张玺言很失望,只得拨马回家,可刘脱皮不愿意女儿的婚事就这样了,于是他执意要张玺言取自己的女儿,因为他们俩已经订了婚,而且刘脱皮怕的是女儿在阴间被那个贫贱的小子占了,怎么也得让她把亲成了,这样也算不得上是个孤魂野鬼。刘家势大,而且刘脱皮许诺会把家产在自己百年后许与张家,所以张家只得同意这门婚事,其实在那个年代,女子的地位是很卑微的,有活女嫁死男的,还没有活男取死女的。
阴婚就是在刘家当天举行的,刘脱皮还请来了鬼媒人,为了让死了的女儿可以站着,他命人为秀儿做了个木架,用于在背后撑着秀儿使其保持站立姿势。吊死的人是相当恐怖的,他们的舌头会伸出老长,眼睛瞪得奇大,有时候眼角还会流血泪。为了让秀儿有个人样,家里的女仆足足为她画了两个小时的妆。
婚礼结束后,张家人只把秀儿的灵位给带去了,算是迎亲入门了,秀儿的尸体被刘脱皮装进了棺材里,竟然给安葬在自家的房子下面,人都说刘脱皮的发疯了。其实刘脱皮很后悔自己逼死了女儿,他想为自己的女儿守灵,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女喜欢呆在自己家,所以才会把秀儿的尸体安葬在自己家里。可就在安葬完的这天晚上,刘脱皮便丧命了,他被人用刀砍下了脑袋,并且脑袋还被用木棍插着倒置在墙角,当时的政府还派人去查这件案子,可没有个究竟,有人传言是于晋升来复仇了,因为刘脱皮就是将于晋升的头砍了下来,可后来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就是刘老爷的尸体不见了。
过了几天家里还着了一场大火,刘脱皮家被烧了个精光,家里的人也都很快的走光了,能拿的都拿了,能搬的都搬了。自此,这刘家算是完了。”老人终于停了下来。
“那……那个张家有没有出现什么事呢?”一语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关于配阴婚的这件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老人讲的这个关于配阴婚是不是和那张照片有关呢?那照片中的女的叫刘琦心,男的叫于晋升?“奶奶,那个刘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我想到今天在大成殿里看到的那用木棍穿插着的人头,难道我看到的那个就是刘老爷吗?
“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当时他死的很奇怪,因为他是先被掐死的,然后才把脑袋砍下来的!”
“对了?奶奶,那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刘老爷的家现在位于徐州的什么地方吗?”一语问,这也问到了我的心坎里。
“唉,就是现在的徐州市第二中学,也就是你们的学校!”
我和一语很惊讶,“二中?怎么会在那里呢?二中以前不就是学校吗?怎么成了别人的家啊?”
“那里以前叫府学宫,确实的用来读书的地方,可当年世道很乱,谁还有那个心去那里读书啊,刘家有钱,于是刘老爷就用钱把那地方买了下来做自己的府邸,当时那里还有两座保存很好的大殿,就被刘老爷当成了厅堂,秀儿的婚礼就是在那里面举行的!”
大成殿果然很有问题,原来那里就是照片上的那对人举行冥婚的地方,那女人的尸体还曾经安葬在大殿下面。
“那个于晋升后来又怎么样了呢?”一语问,我猜他是想到昨天晚上梦到了潭里有一具尸体。
“他的尸体一直就在那个潭里,没有打捞上来!”
“是这后面山上的那老龙潭里吗?”我紧接着问。
老人点头,“是的,当年我找了很多人帮忙把尸体找上来,可一无所获!”
“那您可以将您当时打捞的情况说说吗?”一语说。
“那个老龙潭很深的,而且被人在潭里堆积了很多石头,我找人把潭里的石头一直往外清理,清理出了很多,可就是没发现他的尸体。”
“不是说当时一共用了十二根井绳嘛?”我心里琢磨着,要是把十二根井绳般深的石头清理出来,那得扒出多少石头啊,得扒多深啊!
“没有十二根井绳这一说法,这是当时人的虚说,夸大其词了!”
“可是,奶奶,您为什么要去打捞于晋升的尸体啊?还有,您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听得出,这绝对不是一个故事?对不对?”一语不解地问。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就是那个出卖秀儿和晋升的人,那个他们很信任的人!唉!”
“啊!”我惊奇得张大嘴巴,如果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眼前的这个老人的年龄应该很大了,可看上去她并不是很老。
老人笑了一下说:“我今年八十多了,秀儿小姐死的那年我十六岁。我是她家里最受她喜欢和信任的人了,她就是把我当她自己的妹妹,可……可就是我……我把他们给出卖了,我把他们给出卖了!唉!”老人一脸很痛苦的表情,眼角还渗出了泪水,她用袖子轻轻地擦拭。

“可……可您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
老人的脸闪过一丝绯红,她又叹了一口气:“唉,因为当时我也很喜欢于晋升的,而且我们家和他们也早有约定了,等我到了十七岁便许过去给他当媳妇,这约定秀儿小姐我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可我觉得于晋升从没给她说过。我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私奔了,更何况那个人即将要成了我的丈夫,我本以为他们被捉回来后,刘老爷会把于晋升给赶走,这样我也会离开刘家和晋升在一起,可没想到我太天真了,我想的事情太少了,我万万没想到晋升竟会被杀害,小姐也因此而自杀,我真不是人,真不是人啊!我太自私了!”老人的语气已经很激动了,她的两只手狠狠地相互握着,泪水从眼眶里夺了出来。
老人摸自己的头发,把那支发簪取了下来,捧在手心里,“这就是小姐曾经送给我的,她很喜欢这样的珠子。”
我指着那中间带红色斑纹的珠子问:“这种珠子是什么珠子,很名贵吗?”
老人摇头,“不,它一点有不名贵,在现在根本不值钱的,因为它就是普通的玻璃做的,可在当时这东西是很稀奇的,我记得小姐她有好几颗这样的珠子,其中有一颗就被她镶嵌在了发簪上,并且这发簪还送给了我!”
这珠子中间的那块红色斑纹此时看上去就想是一滴鲜红的血,似乎还是缓缓流淌……
“那秀儿小姐的尸体现在还是埋在大成殿底下的吗?”我问,如果她的尸体要还是依然在那里的话,那么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我那天在大成殿前遭遇“鬼引路”的事情了,可是那个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又是谁的呢?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照片中的女人,也就是秀儿的尸骨,因为我曾经在那河段里见到过秀儿的影子。
“也许还在吧!但更可能的就是不在了,因为二中那地方又是修防空洞,又是建造学校的,我估计秀儿小姐的尸骨已经被移到别的地方了!”老人说,她的情绪也变的稳定了些。
“今天下午我们在来这之前,曾经在铜牛那段故黄河里见到了一副被挖掘出来的棺材,里面葬着的就是一位穿着结婚礼服的女人,而且我曾经在那段河道里见过秀儿的鬼魂!”我说,“我们还在大成殿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现在竟您这么一说,我觉得照片中的那对男女就是秀儿和张家的那个少爷,只可惜这张照片我们忘记带来了!”
“你们说你们在那殿里发现了照片?那上面都是什么?”老人问,“对,当时他们举行冥婚的时候还拍了照片。”
“就是一对新人,都穿着民国时期的结婚礼服,而且那个女的很像是死人,她的表情很呆滞,如果以后可能的话我们会再来把那张照片那给您看!”一语说。
“好的,好的,以后下次你们要是再来的话,记得一定把那张照片拿来我看看啊!其实当时小姐他们在照相的时候,我不在场的,整个冥婚过程我都不在的,因为我觉得特对不起他们,我就提前离开了,而且我还要去寻找于晋升的尸体,我想让他入土为安,”老人平淡地说,“我在这个地方呆了很多年,想着就是可以帮着于晋升他超度,或者把他的尸体找到,好好安葬他。”
就在着时候,许冬拿着两卷红纸跑进了院子,他一跺脚,那只花猫再次吓得跑开了。他进屋的时候没忘记敲三下门框,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给……给您,奶奶!”他把红纸递了过去,“您……您要这些红纸干什么啊?我这两个同学到底怎么个情况啊?”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的!”老人摆着手,“没什么事的!”
许冬指着我说:“奶奶,这位同学她曾经中过邪,围着我们学校的那个大殿转悠,我喊她根本就不理会,这是不是您曾经说过的‘鬼引路’啊?”
老人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其实一进这屋子里坐下和老人谈话的时候,我就不太明白,老人为什么总是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呢,根本就不看我们俩,似乎她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有的东西你撞见了她,是躲不开的,唯一需要的就是面对,而且你们要自己面对,我恐怕的不能帮助你们什么了!”老人的语气很低沉,声音听上去也很沙哑。
“奶奶?你说的‘我们’是指我们仨儿呢?还是把我排除在外啊?”许冬问。
“就是他们俩,你们已经容进去这场游戏了,不能停下来,更不可能逃避的!”老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来游去,“你们或许帮自己,或许在帮她!”
“哪个她?是秀儿吗?”我问。
“对的,我有感觉,当我看到你们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来了,但我总是找不到她究竟在哪里,但我知道,她就在的!你们也许会帮得到她,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在的!唉!”老人在摇头。
“她在?在哪儿啊?我们?为什么也许会帮得到她?她究竟想要我们怎么做?”
老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可她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呢?我们和她又有什么联系呢?”我很是疑问。
“我不知道!”老人依旧摇头,“你们不要把神妈妈看得太厉害,像我这样的,也只能帮人家看个小病什么的,而且都是骗人的”
我又想了想说:“我曾经在大成殿里还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和一群很怪异的工人,他们又都是谁呢?”
“我不知道!”
“奶奶?我想问您一下,刚才在那棺材里我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气味,那是什么味道啊?”一语问。
老人从怀里掏出黄纸包,“是这种气味吗?”说着她把纸包打开,里面还有一点剩余的白色粉末,那股刺鼻的气味又再次袭了过来。
“就是这种味道,我在学校里闻到过,在故黄河里发现的那副棺材里也闻到过!”一语皱着眉头说。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防腐剂。解放前死人下葬都是没有火化的,所以都会撒上这样的粉末用于把尸体保存的时间长一点,后来就成了种习惯——只要是下葬都会在棺材里撒上这样的粉末,而且这粉末对于冥婚的下葬尤为重要,这种粉末的名字叫阴缘粉,在举行冥婚的男女棺材里会撒上很多的,有的几乎把他们的尸体给埋住了,这种防腐剂时间一长就会挥发成气体,如果棺材封得严密的话,这气味会保留很长时间的!”
“那这种粉末是什么做成的呢?”许冬问。
“里面有石灰,而且还会参杂着很多中草药末儿,我院子里晒的那些草药就有其中的成分!”老人指着门外说。
这时院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是那个戴着胸花的一个妇女。
“五婶子啊,走,去家里吃饭!”她很热情的站在院子里喊着。
老人站了起来,说:“你们该走了,我也要走了!要抓紧时间啊,也许你们可以帮助她,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小姐他们可以入土为安。”
“为什么是我们啊?我们和她有什么关系啊?”我依然不依不饶,站起身拽着了老人的衣服。
老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只有走一步算是一步了!”
身后的那扇黑色大门关上了,“吱呀”的一声,听上去显得很沉重。那妇女仍一个劲儿的感谢老人今天的帮助,我们三个默默的走在她们后面。我心里很是不解,为什么秀儿小姐会缠着我,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还有张一语,他和秀儿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梦到和她结婚呢?
走到了那个路口,我们三个是准备去山上的。
“奶奶啊?我们去趟老龙潭了啊!”许冬说。
我们继续向北走,脚下随处可见那些纸钱和鞭炮的碎屑,不时还会有蚂蚱从路面上跳过。我看到了不远处那片空地上的“神树”,太阳此时已经西斜了很多,那“神树”在阳光下显得亮堂堂地,就像是一只狰狞地黄金鸟爪。
“我们先去那神树去看看吧,刚才没怎么仔细看!”一语建议道。
“哪有什么可看的啊,就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只是这个村里的人很迷信!”许冬反驳着。
我不听他们俩吵,径直走向那“神树”。等靠近了它才发现那整个树身都已经被枯通了,那些树上的窟窿都是相互通着的,树洞里已经被纸火熏得黑黑一片了,并且还混杂着烧香的气味。头顶的树枝上停留着一只黑色的鸟,它不时发着凄凉的叫声。
“这棵树活了多少年了啊?”我问许冬。
他摇头,“我怎么知道啊,反正我有记忆的时候就知道它了!”
因为这山岭荒得要命,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山上的。许冬说以前是有路的,只是人不经常走了,所以这些路应该都被野草给覆盖住了,现在也只能凭着感觉向上走。许冬自然走在最前面,张一语在中间,我是走在最后的。
我很庆幸自己换了一双轻便的运动鞋,走在这荒野里感觉很稳当。我看了看刚才那对“新人”下葬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一大堆色彩鲜艳地花圈堆在那坟头上,在翠绿地野草中显得甚是显眼。山势渐渐陡起来了,我们三个互相拉扯着,脚踩得石子“嘎嘎”作响。回望身后,那一片一片的野草中已经被我们隐约踩出了一条路,那棵“神树”变小了,村里的房子也变得小了很多。
“喂!许冬啊?你知道不知道那老龙潭的地方啊?别再带错地方了啊?”我气喘吁吁地说。
“错不了的!我闭着眼都能走到地方的!”他很是自信的说。
许冬这小子还真就“闭”着眼带我们走的,结果绕了好半天才找到那地方。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呈水平状,都是裸露的石灰岩层,中间有一涡水,是圆形的,面积大约有四平方米,水里长了很多像是头发丝似的水草,水不是很深,底部堆满了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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