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法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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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小姗眼底浮现的竟都是king的身影,那身鲜血一般炽热的8号球衣、不知疲惫的跑动和脸上永不言弃的笑容,不断冲击自己的脑海,让自己的脚步没法慢下来。
一到家,她马上打开放映机,球场的一幕,再次呈现出来。
“国少队在场在再次处于被动,所有队员都退回自己的半场,日本队稳扎稳打,我们的队员很难从他们脚下抢到球。等等,有机会!我们的后防队员把球断下来,看看这球他准备怎么处理?”
“哎呀!8号球员,刚刚取得进球的8号已经拉开了位置,为什么不传!国少队错过一次进攻良机。日本队有球员上来逼抢,给了,该给了!哎呀!这是一个球员不应该有的失误,传球意图太明显了!日本队捡到一次机会,选择了打门!看我们的守门员….碰到了!守门员把球碰出了底线。等等!我们看到场边有两位队员发生争执,是日本队刚刚射门的板村百尺,国少队这边是5号的田刚,距离太远我们无法听到谈话的内容,裁判过来了,给了田刚一张黄牌,田刚好像刚才是有一个拉人的动作,我们看一下慢镜头的回放。是,是有一个拉人的动作。裁判判给日本一个前场任意球,国少队危险!”
她紧盯着屏幕,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板村百尺开球了!他选择直接打门!球越过了人墙,守门员作出扑救!哎呀!没有扑到球!下半场进行到第28分钟,日本队以3比2暂时领先。”
“看看这次进攻,8号球员,今天表现优异的8号拿球后现场的中国球迷响起一片掌声。但日本队球员马上逼抢上来,哎呀呀!一个凶狠的铲断,没有铲倒球。8号李枭雄还在带球,比赛进行到这个时间,应该说双方球员的体力,尤其是双方球员年纪都不大,激烈的比赛让球员们体力消耗都很大,踢到最后比的就是意志力,看谁能在气势上压过对方,谁就可能赢得这场比赛。刚才日本球员粗暴的铲断显示出他们敢打敢拼的精神,我不禁想问一句,我们队的精神在哪里?从刚刚的70多分钟的比赛里,至少我没有难看出来。“
“闲话不多说,我们把目光回到球场上,看这次国少队的进攻,能打得怎么样?危险啊!我们看到,日本队球员的拼命抢断。传球了!球传给场上10号队长陈劲松,打门了!国少队打门了,在对方后卫球员密集的情况下,这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球打在了日本后卫脚上,弹到半空,有国少球员插上来,8号,又是8号!看看开场后一直给我们带来惊喜的8号能不能给我们带来奇迹!”
她站起来,嘴长得大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却不自觉。
“球….进了!国少队8号上演了帽子戏法,打进他本人本场比赛的第三个进球!我们来看一下刚才的慢镜头回放,是速度!8号球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球追到,后卫面前把球断下来,打门!精彩的一脚,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还能作出如此准确的判断,8号李枭雄,不亏为国少的一员虎将!”
“日本队开球,板村百尺把球….,等等,镜头给到了日本的半场,刚刚进球的国少8号队员捂着脸倒在了地上,他站起来了,难以置信,一直表现出色的8号李枭雄,伸手推倒了日本队员,太不冷静了!裁判多来了,我们看他怎么处理。各打五十大板,裁判给双方球员一人出示了一张黄牌。8号球员太不冷静了,希望他从这次的比赛中吸取教训,毕竟对一个只有11岁的球员来说,未来的路还很长。啊!国少队这边朱大仓教练要求换人,看他是要换下刚刚判断出现失误的场上队长还是…..啊?!!他居然示意换下刚刚为国少队追回比分的8号,太难以置信了,太难以理解了……”
她默默地把镜头回到刚才的一幕,解说员忽略了,教练忽略了,全场的观众都忽略的,她看得那么清晰,日本队一名队员在跑动中探出的手肘,狠狠地打在king的左眼上,king就那么倒在球场上,没有一位队友上来为他说些什么,而教练那么残忍的换他下场。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他的呼吸,一个满怀希望的少年沉重的叹息。追随着那近乎绝望的眼神虽然只是在荧幕一闪而过,在她心上却是重重划下了一刀,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一道伤痕。
球场上的king仰天长啸,然后低头大声哭泣,一声一声拼命扯动她的心房,这是难以抑制的感情,场外的她陪着场上的他一起泣不成声。
看完国少对阵日本少年队的比赛,她犹豫地拿起另一盒录影带:我还要不要看?7比3的一场胜利,结局应该不错。
把录影带放进放映机,对这场胜利她是充满期待的,至少她现在并不知道这场比赛里藏着king执意退出国少队的真正原因。
比赛现场透出节日的气氛,还是那个解说员,高分贝的音量通过电视机的喇叭扩散开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8点45分,我现在是在著名的北京工人体育场为您做直接的报道,这里即将举行的是由国内知名人士组成的明星联队对阵中国国家少年队的比赛,我们可以看到,可以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已是座无虚席,代表我们国家足球未来的少年队将如何应对明星联队的挑战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先介绍一下本次明星联队的出场队员:10号核心球员是担任目前国少队主帅的朱大仓教练,主会方本次特地把朱队邀请到了比赛场上,相信这场师徒间的较量一定会给现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的朋友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身披9号球衣的是我国著名相声演员马群;明星队的先锋线上,我看看,11号球员是著名导演李匹夫,他导演的电影曾在86年的戛纳电影节上获得提名;5号球员,站在后卫线上的同样是深受广大观众朋友喜爱的相声演员陈疯疯……”

她有些失望,“怎么都是这些人?”更失望的是,她心中的他并没有出现在国少队首发名单上。
“比赛开始,国少队开球,现场的观众把加油声献给他们熟悉的明星队球员,他们在高呼马群的名字镜头给到了马群,他把一个灿烂的笑容回馈给支持他的球迷。”
“我们来看看场上局势,国少队把球传给场上队长,13岁的国少小将陈劲松带球突破明星队的防守,传球了!上场比赛对阵日本少年队表现不是很好的5号后卫队员田刚今天表现得相当兴奋,即使是后卫队员也不错过上前得分的机会,把陈劲松传过来的球停下来了,打门!有了!开场不到5分钟,后卫队员田刚为国少队先入一球。”
“看明星队的进攻,明星队10号队员朱大仓把球分给马群,哎!球被国少小将断下来,国少队的进攻,球进了,队长陈劲松的一脚40米开外的远射,球进了!进球后陈劲松举起手欢呼庆祝,咦,这个手势,是示意教练换人吗?没错,看来是为了保存实力备战下周在雅典举行的国少队比赛。”
“国少队换下场上队长,换上一名22号替补球员周杰。看过上场对阵日本少年队的观众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本场比赛国少队在阵容上作了很大的调整,场上以替补球员为主,从刚刚比赛的局势来说,明星队确实很难给他们造成太大威胁,这场胜利,国少队看来是有信心轻松取得!”
电视机前的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比赛进行到上半场第38分钟,国少队已经是4比0领先,明星队队员被打得是毫无招架之力。明星队10号球员带球突破,带球的是目前担任国少队主教练朱大仓,过人了!已经43岁的主教练脚上功夫了得啊,已经带球晃过3名国少防守队员,打门!嘿!有了,守门员没有碰到球,球进了,明星队由10号朱大仓扳回一球,在这场表演赛上,双方球员都表现得很轻松。场上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我们稍事休息,广告之后来继续心上下半场的比赛。”
中场休息时,主办方安排了大型的舞狮表演。她按下了快进键,欢快的人影夹着她复杂的心情,在屏幕一闪而过。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北京工人体育场,我们接下来为您献上的是明星队对阵国家少年队的下半时比赛。双方球员进场了!现场的观众对双方报以热烈的掌声!”
她有些激动,因为她看见了他,他正走在队伍的中间。
“下半时由明星队开球,朱队晃过一名国少球员,带球挺进。球被断下来,刚刚铲球的是下半场刚刚出场的8号球员,8号球员在上一场对阵日本少年队的比赛中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技术是有的,就是处事不够冷静。啊,镜头给了刚刚被放倒的明星队10号,他倒在地上还没有起来,刚刚那球我们看一下慢镜头的回放——没有身体接触,没有犯规。”
“国少队8号球员今天也是相当的兴奋,没有传球,一个人把球带到明星队禁区,打门!球有了!守门员没有反应,国少队轻松的再得一分,以5比1的比分暂时领先。”
他进球后没有庆祝,没有喜悦,只抬头喃喃望着蓝天出神。“king!”她心中升出一丝不安。
“明星队在策动攻势,球!又是被国少的8号李枭雄断下来,在这场师徒大战中,国少队8号表现出色,丝毫没有给明星队机会。”
“国少队的传球出现失误,球直接给到了明星队队长朱大仓脚下,我们看国少的队员,没有回追!明星队进球的号机会!朱教练不亏是老一辈的国字号球员,在后辈面前绝不脚软,大脚攻门!球进了!经过上下半场近70分钟的努力,场上队长朱大仓教练为明星队再入一球。”
“咦,进球后国少球门前一片混乱,那是…是国少的8号球员?是他,他竟然跑回到自己球门前,队员之间好像有发生了争执?国少队球员之间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从刚才的慢镜头显示,国少队的8号队员在进球后是回到自家的球门前,有一个打人的动作!他出手打倒了己方守门员,这太难理解了!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扑救不力?两位球员还在争吵,裁判过来了,面对这样的犯规,裁判也是哭笑不得,看他怎么判罚,红牌!裁判给8号出示了一张红牌!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8号,从8号脸上的神情我们可以看出他对裁判的判罚很不满,哎?他把头转向了队友,好像是在骂自己的队友,我们无法亲临现场,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我想在这样的一场专业足球比赛之中,因为一个球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心态,导致整场比赛的混乱,作为一个球迷,我很难队这种行为表示理解。”
King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走下场,现场的观众对他的行为表现出很大的不满,四周响起一片嘘声。King突然发出一声呐喊,没有人听见,声音被淹没在三万人的喧哗之中。
但他的呐喊,他无助的呐喊却穿越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重重撞击她的耳膜,“我们是中国国家少年队!”其间的心意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地映在她的心上,一瞬间她看透他的内心:如此的倔强,如此的没有选择,他不原谅自己的队友,不原谅这个荒唐的比分,不原谅这种对国少队之名敷衍的态度。
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荧幕上的他。停止了泪水却没有言语,她知道他已经成为自己心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对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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