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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新世纪第一个“三八”国际妇女节。
傍晚6时半左右,我躺在阿妹家沙发上等她稍做修饰后,一同去她家楼下的鸡煲店吃饭,两个女人同过“三八”妇女节。刚要动身,门铃响了起来,急促而欢快。阿妹趴到阳台上往楼下看,欢快得如同喜鹊喳喳叫,告诉我她“老公”阿松回来了。
我像以往一样起身告辞,阿妹拽着我的手,邀我与他俩共进晚餐。我求之不得,正想结识阿妹的另一半。
记忆中,第一次和阿妹聊天,是在她家楼下的凉亭中,那次很尽兴,一直聊到深夜12时。分手时,阿妹一定要我送她回家,并到她家坐上5分钟。我觉得时间太晚,惟恐打扰她“老公”休息。阿妹央求我说:“阿敏,这么晚了,我怕老公以为我跟男人在一起混,你要帮我作个证明!”
我还能说什么?跟着阿妹爬7层楼梯。在报社,在家里,上下都乘电梯。徒步上七楼,我哪吃过这般苦?到她家里,累得心跳加速嘴唇发干,赶紧窝在她家沙发上,5分钟后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阿妹家是一室一厅的房,只有30多平方米。进门的时候,客厅的灯依旧亮着。左边的卧室门半掩着,幽暗中,一位男人的呼吸声传来,那是并不酣畅的沉闷呼吸声。我缓过气来,大声对阿妹说声“拜拜”,独自摸下楼去。
上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所见的阿松,衣冠不整,一副潦倒的样子,瘦得仿佛三根丝线就能吊上天。看上去有四十三四岁,个头不高。阿松为人还蛮和善,听阿妹扯谎说我是她的老乡,就约我去潮州食馆消夜。
他的普通话讲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人也善谈,就在蕃薯粥的清香和我的“引导”下,他毫不掩饰地吐出自己的悲哀身世——我是一个倒霉的人!我原来不是干司机这一行的。1970年,我去一家珠宝行当学徒。3年学徒期满后,我一人出来单干,打理一家小小的珠宝铺,招了五六位工人,生意还算不错。5年后,一个学徒失手将别人的翡翠弄破了,我被人告上法庭,赔付对方30多万。我一气之下,将珠宝铺当了,在家中歇了3年。3年后,有个朋友是开货柜车的,常往来大陆与香港之间。那时,深圳特区刚刚开放口岸,货柜车的生意好做。在朋友的鼓动下,为了生计,我就转了行。
我在一家运输公司干了3年,后来花了26万多港币,买了一辆二手货柜车。因为挂的是香港牌,不能过境,接的单就很少。不是我不想过境,而是手续太过繁琐。一个香港的货柜车要想省钱过境,有一个办法,就是挂湖北、湖南等内地运输公司的车牌。一个过境车牌15万,可以包你5年自由出入边境,但每月还要交证件费等费用一共8000元。你想想,世道这么艰难,我每个月只赚万把块钱,何时才能收得回这笔钱?我只得将车停在香港,根本不敢开到这边来。
生意不好,老婆也跟我离心离德,已经分居多年。我干脆住在深圳,图个清静。现在,每天早晨从村口打车去罗湖口岸要花25元人民币,再花33元港币买香港地铁票,每天一个来回就要100多元,每月是3000多元,再加上租房900元,几样加在一起,已是4000多元。假如租住香港元朗一带的便宜房子,就租我这边那么大的一室一厅吧,起码也要4000元港币。两者相比较,虽然看起来一样,但香港动一动就要花钱,尤其是老朋友总叫我去赌马或赌波(赌足球),我都怕了,就来深圳生活。
在深圳生活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里的女孩子真多啊!物以稀为贵,女人多了不值钱。我几个同事先后在这边包养了“二奶”。说起夫妻制度,我爸爸就有3个老婆,那是上一辈的遗风。我在深圳过的是单身生活,不想找伴,离婚、结婚很麻烦,但是,总有人不停地给我介绍。我想,有伴总比孤独好,何况费用不高,两个人的开销跟一个人的差不多,就同意了!
“二奶”现象,香港也有啊!就是在美国也有,都没有这边这样集中,这么多而奇特。香港人说,香港拣垃圾的人都在这里包“二奶”哪!
住我隔壁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阿妹跟你说过没有?她被香港老船工包养。她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像她那样没有文化、素质又不高的女孩子,我敢打赌她出门找工作,每月就是800元钱的事她都找不到。假如她赚得到这些钱,我倒愿意每月贴她200元。前几天,她跟阿妹说,想跟香港老人生孩子,连我都吓了一跳。她也不想一想,他已经60多岁了,万一不测,她和小孩怎么办?现在干什么都要钱哪!这些内地女孩子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说到危机感,我就生阿妹的气!两次送她去学电脑,交了几百元,她一点都学不进去。她说要去学美容,学费要5000多元,我又没有多余的钱。

“骗子!”就在阿松像个女人一般唠叨许久之后,阿妹突然凑近我耳边嘟囔着说:“他赌马每月都花几千元,怎么不让我去学美容?说来说去,还是对我没有责任感。”
阿松总算听清一两句阿妹的话,脸色不自然起来,只顾讪讪地笑,似乎阿妹的话与他无关。他继续跟我聊天——阿妹总叫我给她一个未来。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有什么未来?我都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没有赚到钱,一切都是空的,我能许诺什么?
“虚伪!”阿妹又附在我的耳边说,然后,扭动着肥硕的**,一摇一摇地上洗手间了。她一离开,阿松像个绷紧的弹簧一下子松懈下来,口气也大起来:“她要走,我不拦她。她不走,可能会跟着我挨穷。我是不可能赶她走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嘛。我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说丢就丢,但是,责任心是要以金钱为基础的。不管怎么说,对阿妹来说,需要改变,她太懒了……”
“什么?”阿妹从洗手间出来,委屈地对我说,“我不是懒,是没有兴趣,我只对美容美发有兴趣。你怎么不送我去美容学校?舍不得投资是不是?”
又说到经济问题上来,阿松干脆缄口不言。我夹在他们中间,感觉十分尴尬。
“有空再聊吧?你现在做哪行?”阿松将话题引向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分散阿妹的愤怒。
我还没有开口说自己,他就猜我不是一般的人,至少打了一份正常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当我有鼻子有眼地诉说被人“抛弃”的“悲惨”经历以后,轮到他惊讶莫名地说:“没想到,像你这种素质的人,都被人包养过?唉,深圳的好女孩子真是不多了!”
海瑞清官的形象,自“文革”结束后经吴晗先生的平反而家喻户晓。当年吴晗先生响应**学习海瑞精神的号召,新编了历史剧《海瑞罢官》,反而被一巴掌打进十八层地狱,对他及海瑞的革命大批判直接成为“文革”的开场锣。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伴随思想解放运动,许多被“四人帮”颠倒的历史得以反正。给吴晗先生平反那时候,我年纪小还不太懂事,但已经知道,海瑞是刚直不阿、廉洁公正、赫赫有名的大清官。他在任浙江严州府淳安县知县时,穿布袍,吃粗粮,节俭勤劳,为母亲谢氏祝寿,只买了3斤猪肉。万历十五年十月十三,74岁的海瑞卒于任上。他身边没有亲人,官方派人为他料理后事。南京都察院佥都御史王用汲到海瑞家收集遗物,发现他家早已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竹箱,竹箱中只有俸银十几两,葛巾一条,旧衣数件,比一般寒士还要贫寒。王用汲感动得一塌糊涂,募集资金运送海瑞的灵柩归海南老家安葬。
就是这样一个历史上有定评的大清官,竟然也癖好易妾。
据明人沈德符撰写的《野获编?补遗》说,房寰(御史)曾经疏攻海瑞“居家九娶而易其妻”。他一生中,先后被其收为妻妾的妇女有王氏、潘氏、许氏、丘氏、韩氏等。他年“已耋而妻方艾”,甚至在花甲之年,还纳了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以至引起妻妾相争,有二人同日自缢,成了言官疏参,时人讥评的话柄。他不但多娶善纳,而且先后将潘氏、许氏休弃,逐出家门。
今人所著《中国清官的归宿》(齐鲁书社,1999年版)里有一篇《海瑞:种种悲剧的合影》是这样看这个问题的:
“精神生活的单一化,使海瑞无法排遣闲居(指海瑞在一片弹劾声中被迫辞去应天府巡抚之职,返回家乡琼山,时年57岁,16年之后才重返官场)的空虚和寂寞;而不幸的家庭生活,又使他雪上加霜。海瑞虽结过3次婚,并有过两个小妾,但没有一个女人能与他和谐相处,均以悲剧而告终:第一个妻子许氏,生下两个女儿之后,因为不得婆婆的欢心而被休弃;第二个妻子潘氏,结婚不到一个月便因同样的原因被逐出家门;第三个妻子王氏自缢而死,死得不明不白。王氏和小妾先后生过3个儿子,但都不幸夭折。”
在这段叙述中,编著者大概是为尊者讳吧,很少提及他纳妾及妻妾争宠的劣迹。他家庭不幸的原因,“海瑞应负有责任;细究起来,他的母亲谢氏也难辞其咎”。海瑞是由寡母谢氏含辛茹苦带大的,“不能接受儿子因娶妻所带来的感情转移,势必虐待儿媳,阻挠其夫妻感情,以夺回儿子对自己的爱。”这样说,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多次休妻,却不能说明他为什么多次纳妾,更不能说明60岁之后还买下两个小老婆。
手头上一直没有吴晗先生所著的《海瑞传》,不知吴先生是如何处理、剪接、描叙、评说海瑞公开买妾的史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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