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夫的陪同下，我开始对整个山寨进行视察。
在总部的左边，新开辟了一个练习场，眼下几百名族人正在操练。
菲德南雄浑有力的嗓子不断喊着口令，整齐的队伍就跟着做出动作，刚劲有力。
菲德南又喊了一声，全部人手提到胸前，向着地面直直扑倒，同时发出“吼！”，声音巨大，震得附近鸟雀纷纷飞起。
我心里大悦，就问红头杰夫：“这一招你做得怎么样？”
杰夫一下不自在起来：“这个……我没练过……”
我微微一惊：“你没练过？菲德南的操练你不参加的吗？”
杰夫低下头：“这个……山寨其他事很多的。”
我打断他道：“不不，那全是废话。他们一天练几场？”
杰夫赧然道：“一天两场。”
“那以后你们无双七老每天也要参加一场！不然怎么让人心服！以后上了战场就靠这些东西保命了，难道你想和敌人比喝酒？”
杰夫站直身体道：“是！大人！”
山寨的各样建筑我都细细看了，并一一问清楚是什么用途，至于防御的措施更是注意检查了一下。
看了整个上午，我们还在继续检查。
这时候，却有一人跑了过来。
他到了面前三步远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人！叶赛宁先生回来了。”
无双族议事大厅。
叶赛宁和阿格莱西赛坐在里面，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仪容。
我带着杰夫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他们见到我来了立刻起身。阿格莱西赛眼中透出喜悦的光芒。
我心里有些激动，微微一鞠躬：“先生一路辛苦了。”
叶赛宁连忙还礼道：“大人回来了，那再好不过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段时间我无故离开那么久，山寨的事实在辛苦先生了，我回来以后仔细看了看，无双族的发展势头很不错啊。”
“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有话慢慢说。叫他们上茶。”
趁着别人不注意，我对阿格莱西赛眨了眨眼，她立刻轻笑起来。
阿格莱西赛怎么越长越漂亮了？
火红的头发卷卷的披着，脸上的肌肤光洁如玉，大大的眼睛里总是含着似笑非笑的朦胧。
叶赛宁浅浅地喝了一口茶：“此次出行，了解到一些惊人的消息，所以心急如焚地赶了回来，正好大人也回来了，我们必须认真讨论一下这个事。”
他的神态很严肃，看来事情很严重。
我笑笑道：“先生请说。”
叶赛宁沉吟了一下：“南方全境，已经卷入战争。”
我的心跳了跳：“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叶赛宁凝重道：“我特意找了很多人来询问，相信了解的比较全面了。”
“就在一个月前，大陆最南部有个新兴的野蛮人国家，名字叫坦普，突然发动了规模巨大的战争。大约二十万野蛮人军队踏出国界，发动了对整个南部的侵袭。”
叶赛宁先生神色肃穆：“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在黑暗大陆还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存在，能同时出动如此庞大的军队，这个叫坦普的国家绝对可以和魔界各国一争长短了！”
“二十万的坦普军队大约是分成了三个纵队，同时对各个种族部落展开进攻。三个时辰之内迷途森林的精灵部落就宣告陷落，据说那个部落的六千族人已经全部被屠杀。”
我心里猛烈一颤：“先生说的是全部？”
叶赛宁点点头：“传闻是这样说的。坦普的军队战力十分强横，十日之内已经向北突进800里，至于东西方向，则受到了各部落联军的阻击，直到八天前才勉强占领。不过此时还是有大小不一的反抗在发生。”
“在东面，三个半兽人部落一日之内就结为同盟，共同抗击坦普大军，这算是南部唯一能勉强形成对抗的势力了。”
我打断他问道：“那三个半兽人部落大约有多少人？”
叶赛宁先生回答：“听说有五万战士。现在他们一路败退，已经退守到西面300里不到的范围内，还在顽抗。”
“东面有十几个矮人部落也是流窜各地抵抗，一直没有屈服。”
“幸好有这些部落拖着坦普的后腿，不然他们绝对已经继续北上。”
“按照坦普扩张的这个势头，打到内维斯克也就是一个月内的事了，至于我们这里，就是两个月以内的事，大人，我们必须提早做好准备！”
我不置可否：“首先要做的是大派密探前往战争前线，了解全部的动态。”
叶赛宁点头回答：“跟着我的20人，我已经派了18人出去打探消息，现在自然还要加派人手。”
他忧心忡忡道：“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我们现在一共也只有两千军队，即使发动势力范围内民众临时入伍，也不过一万上下。我们在山上具险而守，最多不过能抵挡五万坦普军队，而且食物和各种补给都会成问题。”
我问他：“先生认为应该怎么办？”
叶赛宁沉吟片刻：“无双族的基业，万万不能轻易放弃。与其坐等他们到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我们应该先他们一步占领内维斯克，内城是座坚固的大城，招兵买马也会方便很多，趁坦普人立足未稳，我们应该[派出几只机动的队伍，遇到正规部队就闪避，只对他们的补给部队进行伏击。这样就可以拖延他们北上的步伐，时间拖上一天，我们就会壮大一分，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再加上其后方还有很多部落在反抗，我们把坦普人拖进长期的战争泥淖不是没有机会的。坦普再强，几十万军队长年累月的耗费对它来说也是不能承受的。”
叶赛宁目光灼灼：“说起来，坦普人的这次扩张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本来内维斯克种族杂居，缺乏向心力，但这对我族来讲又是一座意义重大的城市。按照平时的情况，我们很难顺利统治它，但是有了坦普的压力就不一样了。我们最多派出3000族人过去就可以掌握局势，不但得到这座大城，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得到归附的人心。”
我怦然心动：“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正在这时候一人却急促敲响了门。
杰夫开门把他领了进来。
他气喘嘘嘘跪倒在地：“禀告叶赛宁先生，前日坦普军队大破半兽人联盟！”
在座诸人都是大惊。
我沉声道：“你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
杰夫说道：“这是无双大人。”
那人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才坐到一[旁。
看得出来他来的很急，喘息了片刻他才回答：“坦普人四十个旗，大约十万人一直将半兽人联盟围困在西面山区，大约五日前发动强攻，冲击两日后战死一万人，伤四万，半兽人联盟死伤共计两万人，坦普人只勉强推进了四十里。坦普国内大为震动，负责该战役的坦普军队元帅被当场革职，前日一坦普勇将率一旗之众直接冲入半兽人占据的山顶，半兽人立刻阵营大乱，其余坦普大军一鼓作气跟上掩杀，五个时辰之内已经荡平半兽人联盟。该勇将当即连升两级，由原来的中队长升为旗长。事后半兽人不论老幼共计四万七千人，尽遭坦普人活埋。”
他说得杂七杂八，我追问道：“那坦普勇将叫什么名字。”
他拿出个小本，翻了翻：“大人，此人名叫梅。西塞德斯。”
第三节未来的选择
我眼皮跳了跳：“为何十万人强攻不行，他一个旗却能冲进去？”
他解释道：“此人是枪兵，坦普的四个军种中，枪兵是身手最为灵活的军种。当日坦普大军向后撤退十里，半兽人想必是受了麻痹，就在撤退过程中，他率领一个旗直接从半兽人阵地侧面山崖攀下，清一色都是枪兵，趁半兽人不备展开猛攻，撤退的坦普大军也迅疾返回，半兽人联盟就此消亡。”
他补充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坦普人有新的力量投入，名字叫凤凰军，全部由射手组成，大约是一万多人。这支队伍对半兽人造成的伤亡是最大的。”
我心里一动：“凤凰军的长官是谁？”
他又翻了翻那个本子：“大人，她的名字叫苔丝，此人是坦普军中最年轻的高层军官。十八岁成为军长，打破所有坦普记录。”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是遥不可及的事，如今近在眼前。
勇敢与忠诚，爱情与背叛，难道要在战场上分得明明白白？
我神情有些恍惚。
半晌，叶赛宁先生轻咳一声：“大人，我们必须采取动作了。”
我一下惊醒，视线停在汇报那人的小本子上：“你叫什么名字？”
他立刻站起身来，深深鞠躬后回答：“我叫贝罗尼克。”
我转头问叶赛宁先生：“你看让他做情报组组长怎么样？”
叶赛宁先生赞许地点点头：“是该设立情报组的时候了，此人不错，我看他可以做这个长官。”
我点点头：“贝罗尼克，你以后就是情报组组长，负责各种情报的收集整理，要最快，最准确，最全面地向上面汇报消息。”
他立刻跪倒在地：“卑职一定努力，绝不让大人和先生失望。”
贝罗尼克汇报完毕后就让人带他出去歇息了。
议事厅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我对叶赛宁点点头：“先生，请继续刚才的话题。”
叶赛宁脸色凝重：“坦普人又获大捷！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下去，如我刚才所说，我们必须尽快占领内维斯克，卡住坦普人北上的喉咙，族中两千人训练已久，可以作为骚扰部队全部拉上前线，山寨继续在附近村镇招揽勇士，无双族必须全面进入战时戒备状态。”
我没有出声。
叶赛宁道：“这是我族前所未有的一个好机会，相信以后也不会有很多这样好的机会，不抓住它扩张发展，我们以后一定会后悔之极！”
拉上我的全部家底去和苔丝他们决斗？
我思索良久，缓声说道：“坦普人只会打到内维斯克，短期内他们不会继续北上。”
叶赛宁张了张口，忍住怒气沉声道：“坦普人北上的势头绝不会停止，即使他们在内维斯克短期休整，那也最多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们再把后方的残余敌人消灭干净，我们手上还能剩下什么筹码？”
“我们的财政在极限上只能供养一万人的军队，指望用这一万人和坦普人二十万大军决战吗？”
我犹豫了片刻，坚定回答：“我们决不往南发展，我们的利益在北方！”
我放轻了些语气：“南方几千里土地，按照坦普人的表现，原来居住的异族会被屠杀一清，所以别的种族一定不会投降臣服，只会反抗到底！几千里的广袤土地，坦普区区一百万人想实现完全控制又谈何容易？不要说内维斯克以北，就是以南的区域也是坦普难以消化的！”
“先生刚才所说的全部也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我不会让自己的大好儿郎去和坦普人争夺一片焦土的控制权！如先生所说我们和坦普人打到最好的程度不过是僵持，然而我们得到的却只是方圆几百里的土地，人口仅仅只有几十万，经济物产更是一塌糊涂，我不认为这个结果值得整个无双族去冒险。”
“我向先生再次强调，我们的利益在北方，魔界才是我们的未来！我们真正的机会，会出现在最南的影魔帝国陷入战争的时候，至于先生提议向内维斯克进军的事，不必再提。”
叶赛宁厉声道：“倾覆危机近在眼前，竟然还奢谈未来宏图！难道几个月之内影魔帝国就会发生战争么？大人在几个月内要率领大军抓住机会进入魔界么？魔界各国关系盘根错节，竟然会坐视大人在影魔帝国境内征战么？影魔帝国当真如此不堪一击么？
他连续几个问题，问的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只有闭口不言，微微闭上眼睛。”
叶赛宁先生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此刻他却怒气勃发，霍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竖子不足与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杰夫目瞪口呆，连连呼唤：“先生……先生……”
我忍住怒气，平静地对阿格莱西赛说：“你赶快去陪你父亲坐坐，给他叫上些美酒好菜，劝他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好。”
叶赛宁最后说的那句话，凑巧我是明白它的意思的。那表示自己太没见识，别人没有必要和自己交谈，商量事情。
我几乎被这句话气炸了肺，对人侮辱之深，无过于此了。
我粗重地呼吸着，胸脯一起一伏，紧握的双手青筋突出跳动。
杰夫担心地看着我，我勉强对他笑了笑：“你先出去吃饭吧，对了，刚才叶赛宁……叶赛宁先生的事，先不要和别人说起。”
空荡荡的议事厅，只有我一个人身处其间。
我闭上眼睛，一直默默想着很多事。
如果此次的扩张的国家不是坦普，而是魔神帝国，我会是什么态度？
这是一个简单的假设。
我想证明自己是否因为感情的原因而排斥叶赛宁的意见，那样对他太不公平。
还有其他的问题，比如叶赛宁的提问。
我不停思索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中间有人送饭过来，我挥挥手把他们赶了出去。
我心中开始平静下来，慢慢走到门外。
天早已经黑了，夜幕上缀满了点点繁星。
这样美丽的景色，在魔界是看不到的。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上，一颗一颗地数着星星。数到第76颗的时候我摇了摇头，停止这无聊的举动。
然后慢慢走向叶赛宁和阿格莱西赛居住的院子。
弯弯的月亮将清冷的月光撒在他们的小院，叶赛宁和阿格莱西赛正坐在小院里面，中间有张石桌，上面摆了一壶酒，几盘清淡的小菜。
远处隐约传来族内军人操练的呼喝声音。
我平静地对他们微笑，然后在阿格莱西赛旁边坐了下来：“你帮我拿个酒杯好不好啊？顺便拿个碗，我有点饿呢。”
阿格莱西赛见到我进来就笑了，此刻听我这么说就连忙去帮我准备，回来的时候又多拿了一盘肉。
其实，这样子坐在一起，象一家人一样，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给叶赛宁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给自己也倒了，端起酒杯对他说：“先生，今天的月色真是难得的好，我们应该喝上一杯。”
他的脸色松动了些，拿起酒杯和我碰了，一饮而尽。
老头子看来酒量不错，我也不甘示弱，一口喝干。
我笑咪咪地说：“还有件事没跟你们说呢，我这次回来多了个女儿……”
阿格莱西赛立即尖叫道：“你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有了个女儿，她的名字叫阿玛兰塔。”
阿格莱西赛急促追问：“你的女儿？那她的妈妈呢？”
我黯然道：“她妈妈已经死了。”
叶赛宁动容道：“你说你的女儿叫阿玛兰塔？是谁取的名字？这世界上还有人敢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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