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逆转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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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犯!”
“凶手!”
“快躲起来,别让他看到我们……”
第二天清晨,一见到某位满脸疲倦的小伙子,铃妖就大叫起来。之后作出反应的依次是多愁善感的玛丽小姐,花瓶里的棉花糖,床底下的小妖精,以及某只悠闲的舔着爪子的小黑猫。被异样的目光包围着,凌山心里的郁闷总算爆发了。
“好啦,我杀了人,真是对不起,不过我想还轮不到传说中的杀人油画教训!”
“居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看来这小子已经从心里坏透了,我们一定要警惕啊!”一巴掌将起哄的铃妖关在闹钟里,重新回到电脑屏幕前的少女以异乎寻常的严肃口吻说,“打杂的,你这回麻烦大了!”
霉运上身的时候,就算喝凉水都塞牙,此时此刻凌山已经郁闷的肠子都青了,一醒来就被冠以杀人犯的罪名倒还不算什么,最最要命的是自己床头正横着一根血淋淋的金属球棍,将这件凶器托在手里,偶尔才从茶几里露头的怪老头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幸灾乐祸的小黑猫,悠闲的魔女,起哄的群妖再加上一个聚精会神研究凶器地老头子,凌山感觉自己的脑袋大了不止一圈。他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然后得出结论: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让那个欠揍的杂碎见点血,这跟喝不喝酒没什么关系。
七小时前,接上膀子的小黄毛一脸贱笑的将梦琪从他身边拉开,其余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有几个家伙还在自己身上补了几脚,然后感叹着小子的身体真结实之类的。本来超高价的西服上多了几个脚印就够不爽的了,偏偏眼前还有个更加可恨的家伙晃来晃去,眼看某个掺杂着酒臭的嘴唇就要贴上梦琪羞愤交加的小脸时,凌山猛然起身大喝一声,“住手!”
“呵呵,小子,够爷们啊!”黄毛松开梦琪,转而招呼弟兄们将不识相的醉汉团团围住,与此同时凌山下意识的后退,嘴里还很善意的规劝道,“不要过来啊,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个鬼!”
从小弟手中接过金属球棒,黄毛不客气地照着凌山的脑袋就是一击,可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球棒竟然被一只单手接住了,不仅如此,一股莫名的强热还使他松了手。
“妈的,见鬼了!”黄毛暗骂一句,现在他愈发瞅着面前这个站都站不稳的醉鬼不顺眼了,好在身边有可靠的弟兄还有引以为豪的改装摩托,现在他决定玩点新花样。被五六束明晃晃的车灯定住,凌山的心情非常之差,他吩咐梦琪呆在原地别动,自己则随手挥挥球棒,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突然涌起一股热流,这股能量如此之大,以至于球棒在手中禁不住颤抖。可惜不明就里的小混混还以为对方被这阵势吓怕了,于是便气势……
汹汹的驾着坐骑向他冲去。
说起来凌山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他该做的不是开打而是拖延时间并吩咐梦琪到便利店打110,就算是开打了也不该用球棒,即便用上球棒也不该想着白天老头子让自己“试牙签”的事。滚滚热流注入球棒,混着脑袋中由酒精带来的恍惚感,一瞬间他难以自持的大喊道,“爆开吧!”
爆炸声使停在路边的汽车发出激烈的蜂鸣声,冲天而起的火焰一瞬间照亮了天幕,以凌山为中心,巨大的火环除了席卷了朝他奔来的不良少年,甚至还一度蔓延到路旁的绿化带上。巨响之后,惊醒人们纷纷朝窗外看去,如果不是提早给自己施加了模糊魔法,凌山丝毫不怀疑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在班房里接受头等嫌犯的待遇了。记得自己最后躲进一条脏兮兮的巷子,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夜的折腾后梦琪身上的魔法失效了,她尝试用毫无实体的手捧起少年的头颅,结果却只能一边哭泣一边离去……
然后他就出现熟悉的房间里。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小子,你真不简单!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魔杖!”老头子一声大喊让凌山打了个激灵,不过他倒是对这家伙所说的很感兴趣,“魔……魔杖?你说它是魔杖?”
“嗯,虽然体型大了点,但是魔杖没错,你昨晚是通过它释放的魔法吧。所谓魔杖,就是将魔法师体内的回路与外界相连的工具,其中一种就是将魔法回路的一部分直接转移到其他物体上,这时的魔杖可以是任何形态,小到一根牙签,大到一枚球棒,还可以是植物和动物……”
“哦,是魔法回路的移植啊!等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凌山打断老头子的侃侃而坦,“也就是说我这辈子只能用这件蠢东西?”
“喵,完全正确,反映挺快的嘛,小伙子!”听到小黑猫似是而非的夸奖,凌山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正相反,一想到自己要像暴力青年那样一边抡球棒一边用实际行动强调身为魔法师的身份,他想死的心都有,另一方面,老头又说道,“不用沮丧,其实魔杖的大小决定了能植入回路的大小,这种体格应该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打起精神来,这东西先留在我这里,等你回来得时候我会把它变成件了不起的东西的。”
“了不起的东西……是什么?还有我要去哪?”
就在提问的时候,凌山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掉进一个黑洞,从上面传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声音。
“一根更了不起的球棒……”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门有很多种,有专门让人进出的,专门不让人进出的,能方便的到达目的地的,还有能随时方便的开在别人脚下当陷阱用的……很不幸被第四中最卑鄙无耻的……
门算计,凌山揉揉又酸又胀的脑袋,然后便为自己的处境头痛不已。黑色陷阱的落点是处四周都有栅栏的正方形区域,在中招的人刚一出现的时候,数根拿小木棍的法师便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头顶的强光灯迫使凌山用手遮住眼睛,恍惚间他看到四周摆着几张桌子,如果说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圆心,那他们就处在圆圈的一组五等分点上。
“喂,你们要干什么?是某种仪式吗?”
“是审判!下面请裁判官宣读对协会成员凌山的指控。”正对着自己的桌子传出了理事长的声音,猛然凌山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他发现面前的桌子变了,不仅如此眼前还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诉讼书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协会成员凌山违规使用魔法,导致多人死亡,根据惯例应当被处以秘密死刑。
“被告凌山,你有什么需要申诉的吗?”
“有,当然有!我是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选择使用魔法的,那群杂碎用球棒打我,还打算用机车撞我……”
“只有这些?”打断凌山自我辩护的是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在包裹着头部的层叠的黑布后,发言者冷冷一笑,“据我所知这些并不是致命的,更不用说是能使用红闪打败米诺陶的能力者,直接导致五人死亡,在协会的历史记录上这种恶性案件也不多见,况且犯罪者毫无悔意,我希望协会能从严判决。”

红闪?能力者?凌山有些糊涂,但更让他迷茫的还在后面,其余几张桌上的家伙都对此人的发言深有共鸣,大有立时就用吐沫星将自己淹死的意思。不过凌山好歹不是吓大的,眼下的处境和血腥的刑讯室也有一定差距,稍稍沉思片刻,他便开口问,“红闪,能力者,还有魔性之血……这都是什么!难道协会对自己的成员还有所隐瞒吗?”
“哼哼,告诉你也无妨,”最先发难的人再次开口,语气依然丝毫不留情面,“拥有魔性之血的人是麻烦的家伙,骗子,杀人犯,政治投机家,种族主义,新纳粹……他们四处散播堕落的猛毒,如果放任不管世界早晚会因此毁灭,再告诉你一件事,监视并消灭你这种存在正是协会存在的责任之一,怎么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过!”
“幼虎虽小但难保长大了不吃人,再说……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辜吗?”
“我根本不想杀人,那是因为……”猛然,凌山住嘴,而这时身为理事长的小姑娘却突然发问,“因为什么?”汗水顺着少年的额头坠下来,他一咬牙,“抱歉,我不能。”
“不是不能说,而是根本说不出口吧。”从另外一席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酗酒并不在宽恕的理由之列,而且……该说是酒后失态呢,还是本性的流露呢?……
理事长大人,事实已经很充分了,请您作出裁决吧!”
四周一片附和之声,凌山的脑门已出了一层虚汗,身为祖国的栋梁,优秀的跨世纪人才,年仅二十二岁零一个半月的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挂点。在自认为审讯者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从口袋里掏出老头子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牙签”,一条空间转移的咒语已经在他脑海中缓缓形成。可偏偏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一沉,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某个让他很上火的声音,“喵,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该死的黑猫,自从见到它之后自己就没有走过运,不过话说自己的运气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某个内心阴暗手段歹毒的魔女扼杀了。
“它说的没错,监禁区是和外界不相通的异度空间,如果使用空间传送会被空间裂缝里的能量流撕成碎片的。”伴随着从容不迫的脚步声,魔女从暗处款款走来,与此同时在审判席上传来一个声音,“红骑士,不是让你回避吗?”
作为对质疑的反驳,白子苓没有回到自己空着的席位上,而是在困住凌山的牢笼旁站定,“诸位,我并不是作为审判者而出现的,现在的我是一名证人,我要证明这个少年的清白,至少对他不用动用死刑。理事长大人,我需要您的肯定。”
“明白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吗?”看到四下都默不作声,身为理事长的小姑娘又说道,“好吧,你说吧。”
“谢谢诸位,我要说这位少年当时之所以会作出失态的举动,现在又不愿在诸位面前申明原因……”强光灯的余光照在火红的长裙上,照在白皙的肌肤上,照在异常肃然的面颊上,让这位女子浑身散发着凛凛的气息,但凌山却无暇在意这些,此时此刻他所关注的是魔女手上的绳索,以及绳索另一端面露苦楚的少女。
“其实是因为……”
不要!
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在被迫做这种事时,少年肩上的小黑猫轻轻叹了口气。无法移动,无法出声,凌山只得用充血的眼球关注着魔女一个人的表演,在评审团面前,她侃侃陈词,用巧妙的方式将责任转嫁给身后半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现在说幽灵似乎更恰当些,与平常相比她的脸更加苍白,身体甚至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但即便是这样她仍紧咬嘴唇,直到理事长稚嫩的童音重新响起,“证人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为了救你而杀人的,而你为了和人类交往主动隐瞒了身份,要知道这每一样都是重罪,在加上生前的罪孽,你将被送回地狱并永远失去再次做人的机会……”
不是,那女人在说谎!
“嗯,是的,我认罪。”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梦琪说罢便低头不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面目狰狞的少年一眼。守卫接过证人手中的绳索,整个审判也接近尾声,根……
本不在乎那个可笑的童音的判决,人们散去,束缚解除之前凌山都被一股莫名的愤怒包围着。铁栅栏落下,头顶的强光灯缓缓熄灭,与此同时他疯也似的抓住魔女的衣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梦琪会被送回去,你这么做难道能心安理得吗?”
“松手。”冷淡的声音令凌山的愤怒更加变本加厉,但对方却似乎厌倦了耳边的大吵大叫,伴随一个漂亮的背摔,少女整整衣襟,而仰面躺到的少年则爆发出一阵咳嗽。
“真是麻烦,不这样怎么救你!她是幽灵,你是人类。”
“我向你求救了吗?是不是还要向你说声谢谢!”愤怒的喊叫声中,红色的高跟鞋正踩在凌山的手背上,光是看着小猫就忍不住一吐舌头,左手的旧伤此时爆发出比以往强烈几百倍的痛楚,可凌山却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是幽灵又怎么样,如果以她为代价,我宁肯现在就死!”
“哼,精神不错吗。”在感觉那只手快被废掉之前,白子苓抬起脚,又顺便踢在对方的小腹上,“如果这样能让你聪明点,我不介意多来几次,现在你要明白一件事,赶快住嘴,我的心情非常不好,别让梦琪的牺牲白费。”
完全说不出话来,其中一大半是因为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做出鄙视的样子,白子苓背过身,“打杂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杀了你吗?我来告诉你,是因为恐惧。”
“为什么?”凌山轻声问,他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左手的疼痛并未减轻,反倒越来越剧烈。
“因为……”做出回答之前,她先深吸了口气,“你是人人畏惧野兽,真是的,一不小心捡到了麻烦的东西。凌山,你的存在就是以不断牺牲为代价的,好好想想吧,你曾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如果是野兽,就给我露出獠牙来!如果让我失望了今天就打到你开窍为止。”
气愤愈发剑拔弩张,眼看凌山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小黑猫忙三步两步蹿到他面前,“喵,等一下,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我来说吧,怎么,失去她很心痛吧,不想让苯女仆为自己受苦是吗?那就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吧,世界上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也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你活着并如此坚信着,不过比起别人来你似乎更加幸运,如果需要力量向自己要就行了,因为你是人人畏惧的野兽啊!”
“呵呵,也对。”突然平静下来,凌山自嘲的摇摇头,“人人畏惧的野兽?就和你一样?”
“才不是呢!”以猫科动物的灵巧三下五下蹦到魔女的肩上,丝毫不在乎妹妹冷淡的表情,小黑猫又露出了卡通片里才会出现的可爱笑容,“才不是什么野兽,我是人见人爱的小猫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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