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嗟嗟臣工(7)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又是半年时间过去了,赵同、赵括两兄弟因为年纪的关系,虽然说在自己的职责之内,都是小有成就,可是以赵国以军功论褒奖的制度之下,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当然,赵同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点典的话。
和他们处境相同的还有他们的父亲赵奢。赵奢本来就不想当这个邯郸大夫,而是想回他过去为尉的新军中任职。奈何他所忠于的国家,正确地说是他的王上,要用他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去稳定“阴夺李兑”之后赵国出现的种种乱相。
所以他也只有在这个职位勉为其难地做着。
这一年之中,赵奢也可以说是政迹颇多,除了这加固邯郸城防之事外,就是严明法度,移风易俗了。
赵国民风剽悍、精急、高气势、少礼文,这些本是他们的先人从西北的秦地带的好品质;可是赵人的先民到了赵这个“中央之国”的花花世界时间一长了,这此品质中,正好少了原来秦人所有的质朴。结果是男子多以杀人越货、盗墓、赌博为时尚,而女子则不以娼优为耻。赵国最产的不是像秦国一样遵纪守法的“大秦公士”,而是放浪不羁的“燕赵游侠”--像吕不韦那像卖剑从商的人,就算是富可敌国,社会地位也不如一个到王公贵族府上“要饭”的食客。
也许这正是历史赵国不如秦的重要原因之一。
说实在的,赵奢本人也是在这种风气下长大的人,他也是个好养士斗剑的主。所以儿子赵同开始招揽门客时,他还是十分支持的。而老是和百工、商人混在一起的马克已,反而不时成为他数落的对像。
可是在这邯郸大夫之位上多坐了不多两天下来,赵奢急了。
邯郸城的治安还真是不好:不是东家被盗,就是西家被抢,还有就是南家和北家组织上百人号人,来一场械斗......
“这样下去还了得!”于是赵奢便亲自担当刑狱之责,开堂审案。
在这期间,赵奢才发现原来赵国民性轻狂的原因是所谓的“号令不治、赏罚不信”,也就是说当权有人有法不依,然后上行下效,最后把社会风气搞得乱成一团,乌烟瘴气。
赵奢是以狱神皋陶之后自居的人,他马上想到了秦国的连坐之法(注1),于是便马上照搬过来用上了。唯一的不同是,赵奢把没有获罪的无辜连坐者的死刑,改成了相对轻一点的徭役,全充做筑邯郸新城墙的苦力去了――在秦国无辜连坐者也是一样多罚去服徭役,不过在秦国无辜连坐者被判成死刑的也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既严明了法度,又凸显了仁德,更加快了邯郸新城墙建筑的人手。
这样,赵奢是管住下民了,可是公子哥儿们的门客们,又成了新的祸害。
这群人整日游手好闲的就不说了,还时不时的干出欺行霸事,欺男霸女的勾当来,自然是惹得民怨四起。
赵奢这回是真犯难了,“打狗还要看主子啊”,更何况他们的主子还是自己的亲戚们--就连他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不也在养士啊。
最后,他自好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以爵位大小来定养士多寡,同时耍了一个小花招,把众亲戚们能养的门客们限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至少不能多过他的邯郸卫戍兵的三成。
虽然说赵奢的做法已是十分温和了,可是还是让贵胄们不悦了,都想找机会好好整治一下他。
而赵奢的心中如明镜似的,行事也更是注意起来,可是所谓“欲治人罪,何患无词”。赵奢能管得住自己,做到言行谨慎,却管不住马克己兄弟两个涉世不深的少年郎。

**********************************
这日晌午过后,马克己一人独坐在城楼之上,极其郁闷地喝着淡甜的米酒。
之所以这样郁闷,还是因为自从与白月同眠的那一夜后,白月对他就越发冷淡了。相反地,白月和他哥哥赵同的关系到了越来越热乎了。前些日子天寒,白月是新到中原,就生了冻疮。马克己很是怜惜,于是便亲自下厨做了超越时空的食品--羊肉交耳--说白了就是饺子,它本来是汉代才出现的饮食,最早是用羊肉加是趋寒发热的药材、香料做成的药膳。
当他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给白月,想大大的表示一下对他的月姐的关切之心。白月吃好,也是连连说好,还要他教她做法。
马克己当然乐得与白月斯混在一起,可白月学会了做饺子后,却又只做给哥哥赵同吃......
“一对狗男女!”
“女人心海底深!”
“老子才也学他赵丹,去玩个娈童去......”
马克己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在心中诅道,当想到娈童时,自然就想到了赵穆这个“美人儿”,马上就吐了起来。
等他吐了一地,酒也就醒了大半了--看来马克己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就在他漱口、擦嘴时,一名西门的伯长(100人的长官)跑到马克己这里来报:“大事不好,廉颇来了!”
“廉颇来了?看来马上就要伐齐了。”马克己知道赵国伐齐的最初的主将便是廉颇,之后又多次换将,如他老爸赵奢,甚至蔺相如都当过伐齐赵军的主将。
当然,这是他心中暗想的,他大声呵斥来报消息的伯长:“来了就来了,又是他廉颇擅自引边军(赵国为了防御北方匈奴,与燕国一样,设有边军为常备军,像后来的李牧也是边军名将)入城!”
“世子......正是廉将军要擅自边军入城,被大世子拦在西门之外,正对峙着!”伯长慌忙报道。
马克己大惊道:“不是吧!到底怎么会事,我听说廉将军也是个忠直之人,怎么会做出谋逆之事......”
“不!不是的!是廉将军要引五百边军入城,大世子说:以法度,外地之军最多只能有五十人入城。廉将军不听,大世子就和他卯上来......现在两边的人还以兵戈相对呢!”伯长连连解释道:“所以大世子叫小的来向您借兵,把廉将军的边军哄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我马上去!”马克己马上提剑下了城楼,集合兵、车赶向西门,想从北门而出,所廉颇的边军围在西门城下。
行到一半,马克己忽然停了下来:“等一等,史书上说,赵奢老爸和廉颇早年结怨,莫非说的就是这件事情。赵国至赵惠文王死后,就陷入了赵奢、赵胜叔侄与廉颇、蔺相如将相两派的权力斗争之中,国力大大衰落......想不到这一切就是从这件入城之事开始的......不行,冤家易解不易结,看来我还是先把廉颇诓住了才是。”
于是马克己下令人马,先去了吕记钢坊,取了一些兵器,又叫吕不韦使人,把盖着红布的一大箱搬上了自己的战车。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又与众兵急冲向西门。
(注1)秦国规定,凡是大夫以下,“当伍及人”,都应该编入“伍”的户籍,一人犯罪,“当坐伍人”。实行连坐法的目的,就是要使得人民互相保证,互相监视,互相揭发,一人有罪,五人连坐。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