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振振君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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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庙堂,马克己才发现所谓赵氏大宗们已经跪坐在殿内,他们的身后边站光脚穿袜而立是自己的直系后代,在这些人之后,还有一排光脚赤足的,便是最前面坐的孙子辈了。
整个大殿之内,马克己就只认得微胖的平原君赵胜。赵胜因他哥哥赵何当了赵王,自己在宗室中的地位自然高了起来,所以就坐在次席之上。
面南的主席上,坐的是一位如指环王中的树人相貌的老朽,马克己料定他就是大宗正安平君赵成了。
赵成庄严地虚左在而坐,等着宗室中地位仅次于他的赵王赵何。不知是为什么,这位老者看上去还是保有长者的威严,完全不像是父亲赵奢口中所说的那个大恶之人,更不像一个被禁固了多时的囚人。
“奢儿!你来了,你也是叔父辈的人了,就坐在那吧。”赵成微微有一点抖的手,给赵奢指了一个靠后的地方,让他坐下。
“他在想什么?”赵奢点了一下头,拱手作礼,坐了下来。
马克己两兄弟当然也有成了能光脚穿袜的兄长级人物了。
可是只要和那些背后站了两排以上子嗣的亲戚们相比,赵奢一家还真是人丁稀少。
“老东西,你是什么意思,不是在说我们是小辈子,没有资格和他说话吗?”坐在次席的赵胜一边用眼神给赵奢找招呼,一边想着。
“王上驾到!”殿外礼官、宦者扯着嗓子吼着。
在仪仗的簇拥下,赵何一身胡服坐进了信宫大殿--胡服突兀的出现在冕服堆中,是在向殿中的老少族人们宣布:我的主人才是先王的合法继承人,没有人能撼动我主人的地位。
“王上!”众人都站了起来,向站到赵成左边的赵何行稽首大礼。
赵何把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可是坐下,同时也显示着自己的王者之风。
“这就是赵王啊!怎么和赵鸰记忆中的赵何有点不一样?”马克己想到了赵鸰童年时代所见过的赵惠文王:一付“书生意气”模样的俊俏王子,不是时被他那孔武有力的父王乎来呵去的可怜青年,有时还会以唯唯诺诺的样子用腐儒的口吻去顶撞赵武灵王,结果当然是被主父骂得直打哆嗦--想一想哥哥赵鸡(鹡)现在畏惧先人老爸赵奢的样子倒时颇有这位赵王当年之风啊。
再看眼前的这位赵王,早已不是那个懦弱地生活在父亲的伟大阴影下的柔弱青年。
他已经有了和赵武灵王一样宽阔的肩膀,宽阔到可以承担战国时代所有的纷乱。他的的胡须已是萧洒地垂到喉结,这一缕缕的青丝正是他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风雨的最好证明。而偶尔闪出的白丝,更是他使出“阴夺李兑”、“生囚赵成”这样的政治手腕的智慧体现。
也许是历史的巧合,秦赵这两个兄弟之国的惠文王都是生了针对自己父亲的反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把参加自己先王改革变法的重臣们杀的杀,流的流。可是他们又是这些改革变法最好的继承者,都是优秀的守业之君,祖先的基业在他们的手中都是发扬光大了的。
更巧合的是,他们的后代都是无能之人,一个是贪图享乐的赵孝成王,一个是好大喜功的秦武王......当然,他们中一个是现在已成为了历史,一个还要继续他的中兴之路。
赵王赵何,现在就要镇压自己内部的敌人最后的“反抗”。
“叔公,可以开始了吧!”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在宗室们的面前,却要屈居客席的赵何显然是不太适应,他生硬的问着那个曾经把自己当作傀儡的男人。
“是的!可是了!”赵成看了他一眼,便转过来,对宗亲们说:“我安平君赵成,赵国前国相,赵宗宗正,咳咳咳......我自感不久人世,现在,我要交出宗正之位,让于......”
赵成环顾左右,然后说道:“......宗正之位,让于平原君赵胜!”
“平原君......”
“......赵胜......”
众赵氏亲族在下边左右议论开了。
赵胜没有想到赵成会让位给自己,自己就要成为赵氏地位仅次于赵王的人物了,心中自然是好不欢喜。不过他明白,赵氏的正宗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是要赵氏族人公推才行,不过现在赵成好像是支持自己了,也就是说原来宗氏中最大的一派--守旧派是站在自己一边了,而改革派的精神领袖赵奢才回国,自己

又有恩于他,看来自己这个宗正之位是吃定了。
想到这儿,平原君脸上的不多的赘肉也得意地抖了起来:“这这!胜何德何能,又不族中小辈,怎么当任大宗正之位......对了!公子奢是我的叔父,德行也好,我认为公子奢才可当我赵氏宗正。”
平原君赵胜只是在头脑中闪过了赵奢的名字,就随口说了出来。他这一说不要紧,这一说,他可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赵奢这下子是听明白了,总算是推测出了赵成的计谋:“原来是这样啊,他想分王上之权,保持赵国宗室的绝对大权。平原君是王弟,又被封为君上,以是人臣之极位了,现在他要是再当上大宗正,赵国的大权还全到了他的手中......这些日子来,我对现在的平原君也是有了一些了解。他已一个被动的变法者,蜕变成了毫无上进之心的享乐者;他的野心,最多不过是成为李兑第二!他要是真有心取代王上,我还真的要家法佩服他一样,可是他一定没有那样的魄力;因为他持支变法的魄力都没有。主父怎么会生下这样的不肖之了......
当年主父变法之时,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宗室。当时宗室大权大握,他们中又有不少人不思进取,生怕变法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了,把变法当成了的祸害,欲除之而后快......现在他赵成还想让宗室得到更在权力,王上保留下的主父变法之成,不就被这群庸碌之人全毁了才怪......赵成啊!我的好叔父,你可真是我赵氏的好宗正啊,到死都要为我们赵国宗室牟利......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下去,我赵国将变成像卫、鲁那样因循守旧的半死之国,我们还怎么自立于天下,到最后还是不要去先人为人奴役的老路啊。叔父,你哪是在为大家啊,明明是在害大家啊!”
“这招好毒,这样一来赵王不就被架空了吗?”在赵奢的背后,爱看政论节目的马克己嘀咕上了。
“你也看出来了!不过也好,我们不是平原君一派的人吗。”赵鹡很是天真的对马克己说。
“好什么好,宗室是变法中最大的守旧者,是最没有变法动力的既得利益者......我说了吧,赵国宗室不革,变法是继续不下去的!”马克己又在得意他前些日子在燕赵边境上对乐毅说过的话了。
“是啊!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通过变法,让我赵国成为天下的霸者,恢复我们夷人自商以后失掉的光荣......唉我们太小了,不能为父亲分忧......”赵鹡虽不知如何是好,但也知为父心忧。
马克己忽然间想起了中国历代都是皇权越来越集中这个历史必然,于是对赵鹡说:“加强王权不就好了。”
他虽然说得小声,可是赵奢却是听得真真的,这一句“加强王权”让他心中一下就明晰了。
“不行,不能让赵成的‘阴谋’得逞,虽然你不是什么坏心,可是于国,我是万万不能让你随了心愿的。对不起了,我的‘好兄弟’赵胜!”赵奢想了想,便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他先是对平原君行了个礼,又站上起来,说:“平原君!请不要说笑!我赵奢现在不是过王室外亲,怎么能等上如此高位。”
“公子奢过谦了,过谦......”平原君一派的人马上假意持支赵奢。他们心中当然还是想让平原君当大宗正,不过是用赵奢当一下挡箭牌罢了。
赵奢又顿了一下,让平原君一派说上了两句,他又继续道:“大家想过没有,我们赵家的正宗为什么会叫‘大正宗’?因为我们赵氏一族也是嬴姓的正宗,赵家的宗正,更是嬴氏十四姓的大宗正!要是没有一个够分量的人当我们的宗正,不是让嬴宗诸君,让世人看笑话。所以奢当然不能当这个正宗,而平原君自然是更好的人选......”
“太好了!赵奢果然是我的人!这回我是当定大宗正了!”赵胜听赵奢这燕一说,更了高兴得合不上嘴了。
不过赵奢下才是让他真的合不上嘴了:“不过我们当中还有更好有人选!”
嗑,这回平原君的下巴是“笑”得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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