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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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父亲是什么。父亲就是永远的保护,父亲是男人,是一座山。不管他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
父亲是一个承诺。普天下凡当了爹的人,都得护住孩子与孩子的母亲。他便是一家之主,弱妻娇儿唯一可以指望的靠山。他曾经有过怎样放荡不羁的青春,抑或睥睨九州的豪情,到此也全都一笔勾销。那男人他只是人家的丈夫和爹爹。舍了性命尊严,也得保住她们。
这究竟是幸福还是悲哀呢?我不知道。并没人给过我了解这个的机会。
我必须时刻记得:我是一个没儿没女的孤老头子,不是任何人的夫与父。我——没资格。
那除了画笔提不动旁物的、大半辈子灯红酒绿的公子哥儿说:“恩人您就收下吧。她是我的妻,给我生了孩子,这番恩情难报难还。我没别的可答谢她。今日便是豁出董若极这条命不要,我也不能眼看着老婆孩子饿死在这里!”
唉。我不想听了。
我翻了个身,脸朝下趴在尘土里,睡了过去。
青袂不会弹琴。正如迷风一身惊世骇俗的法术她没学到半点,她也不知道师父抚琴之妙天下无双。他十指下淌出的是仙音,要不就是魔音,总非人间气象。

她只晓得师父的琴很好听罢了。有时也会羡慕他能弹出这么美妙的音乐,可他从来没教过她。青袂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师父不在家时她若动了那张琴,无论怎样小心地不留痕迹,他一回来总能立时发觉。真纳闷,师父是怎么知道的呢?挨过几次骂之后,她也就不去碰它了。反正她也弹不了。
那张奇怪的琴,仿佛它只听师父的话。青袂的手指拨在弦上,七根冰丝颤动起来,却不发出半点儿声音。这情景很荒谬。她眨眨眼睛,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弦颤得越发剧烈。青袂慌忙住手,生怕弄断了它。
她指下弹出的只有琴弦振动空气的嗡嗡声,低沉而嘶哑,像一个没了舌头的人,张大嘴巴狂喊也是枉然。
青袂猛然将手按在弦上,止住了它的振动。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触摸琴身。
凤池龙沼。据说那是一张琴的灵魂。金文篆字如同烙印,沉甸甸跳到她眼里。
环佩。
风雷。
这四字伴随她长大,十八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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