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赌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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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大地震的灾难还远远没有过去,灾后重建任重道远。我们不该一味沉溺于悲伤中。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才是告慰不幸遇难者在天之灵的最好方法。请各位朋友们打起精神来,以乐观迎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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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最出色的刺客,殊途同归地采取了特殊手段,意图让胜利天平往自己方向倾斜。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天平两侧被投放的砝码虽然外表不一,所具备分量却几乎完全相同。黑暗结界,固然使亚萨辛大为失算。〖寂灭术〗的无声地带,亦同样令隆奇为之措手不及。
看不见飞溅火花,也听不见金铁交击之音,惟有手腕上传来的激烈震荡,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们,撕杀已然展开。齐齐变成聋子和瞎子的两名杀手,再想抽身撤退,重整旗鼓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此刻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个胆敢率先退出,无异于就是自寻死路!哪怕硬着头皮,也必须——战!
弯刀飞舞,银匕纵横,旋身、错步、腾挪、转腕、飞踢、拗腰、砍、斩、劈、削、挑、割、刺、荡……攻若狂风暴雨,守如固若金汤!每一招都同样致命,每一式都堪称完美!笼罩于密不透风的刀罗剑网中,每秒钟都徘徊在生死边缘,连丝毫思索和犹豫的余地也没有。不知道攻击是否有效,更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单纯依靠本能作出判断。每分潜力都被压榨殆尽的,把毕生本领发挥至前所未有之高度。
交拼的再不止是刀剑,胜负亦无关技巧,决定生死者,惟有意志、毅力、甚至是运气。可是不管最后谁生谁死,仿佛都不再重要。在高昂飞扬的战意与如火如荼的战况两双交迫下,双方已然抛开一切杂念,全心全意地投入进这场远远超乎想象的空前激战。
死亡的旋杀之舞无休无止,仿佛可以一直持续至世界末日般漫长得教人窒息。然而卓尔刺客的〖黑暗结界〗,是释放以后就再用不着多管。但〖寂灭术〗的死寂地带,却必须依靠施法者专心一致地凝聚精神才能得以维持。越来越趋向于白热化的激战需要大量消耗,而无论黑暗精灵还是吸血鬼杀手,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犹如一根蜡烛两头烧,亚萨辛再也不能两面兼顾。毫无预兆地,遭受人为禁锢的空气发出无声呻吟。强行压抑多时的力量一旦得到宣泄,立刻如同开闸洪水般急遽呼啸奔涌,将魔力堤坝冲成分崩离析。〖寂灭术〗已然失效,〖黑暗结界〗则依然存在。刀匕交击,陡然爆发出开战以来第一声可以被听见的尖锐鸣响。高亢音波令整个结界亦为之颤抖。紧接着,笼罩战场的黑暗颓然消散,两名同样出色的刺客,沐浴于穿云破雾映照大地的稀淡月光之下,刹那间由极度的“动”转为极度的“静”。骤眼相看,宛若两尊大理石雕像般,将“杀戮”这个残酷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
结束了。
即使双方还有体力,胸中战意也依旧如熔岩般沸腾,但这场战斗本身,再没有继续的必要与可能。
黑暗精灵右手匕首和小弯刀交互相抵,另一柄匕首则恰好架于吸血鬼杀手颈项之间,只需再稍微收臂,就能让对方身首异处。可是相对地,亚萨辛的左手也已经按上隆奇胸口。碧绿手掌散发出浓郁臭味,暴长逾寸的指甲锐利如刀,同样只需要再加上半分力,就足以将他心脏刺穿。
在死寂地带消失,黑暗依旧维持的刹那间,黑暗精灵终于找到机会,以始终隐藏起来的第二柄匕首,对敌人释放出自己等待已久的绝杀一击。
可是被连场激战虚耗而透支了几乎所有体力的卓尔刺客,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不管再怎么压榨自己,他的出手速度,也顶多只能达到颠峰状态下的三分之二左右而已。而重新掌握了身体平衡的吸血鬼杀手,却能准确出手,及时制造出眼下这个除非想同归于尽,否则谁也不敢再动的局面。
看似势均力敌,然而黑暗精灵非常清楚,自己输了。他的呼吸已乱,四肢百骸都酸软得像注满醋,沉重得像灌了铅。而身为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其耐力之强绝非常人可与相比。继续僵持下去,首先坚持不住而崩溃的,绝对不会是〖阿刹迈〗。到那个时候,吸血鬼杀手捏碎自己的心脏,想必也不会有半分犹豫吧?

徒劳的挣扎,或者已经毫无意义。假如失败已经确定,那么继续纠缠下去,就只能以“愚蠢”两个字来形容了。当弃则弃。假如是聪明人的话,那么他必定会当机立断地放弃,从另一方面试图寻找生机。
隆奇不是聪明人。虽然,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都认为他是。因为聪明人通常都不会太执着,太坚持。而隆奇在旁人眼内,最常见所做的事,便是退让以及妥协。
只有泽丽塔和泽丽娜这对对隆奇了解最深的双胞胎姐妹才知道,隆奇之所以退让和妥协,只因为对方还未触及到他的底线。
无论任何人,在他心底深处都会有条不可触及的底线。底线越简单,越会使人产生软弱的错觉。而隆奇的底线,便是两个字:活着。
只要能够活下去,卓尔刺客并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
两相僵持的局面,意味着不死不休。自知长久对战结果有败无胜。假如眼前敌人不是亚萨辛的话,隆奇可以放弃,并通过挑战对方作为战士的自尊与高傲,从中寻找到半线生机。哪怕机会只有万分之一,隆奇都会尽力行险一搏,因为他有这种把握。
然而在亚萨辛面前,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把握。那些曾经自以为聪明得足够看穿吸血鬼杀手内心的人,早已化作冢中枯骨。这位吸血鬼杀手就似风。风无常定,变化即为风之特性,无人可以预测。
放手或者不放手,结果都无法预测。所以哪怕身心俱疲,早已超越体能极限,卓尔刺客仍旧咬着牙死死支撑下去,期望能出现奇迹。
为了泽丽塔和泽丽娜,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可以。
强弩之末,难穿鲁缟。卓尔刺客的外强中干,已不待人言而后知。月光之下,秘银双刃微微颤抖,荡漾出一如水波澜。那是黑暗精灵手腕再无法保持平稳的明证。
亚萨辛的乌黑眼眸内陡然透发出凌厉凶光,棕黑色皮肤下青筋暴凸,犹如有几十条巨大蚯蚓般起伏不定。气息也开始加重。
不是因为唾手可得的胜利和兴奋,而是因为懊恼与不甘。
这场战斗并不公平,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这种东西。所以亚萨辛并不介意,向状态不佳的敌手提出挑战和刺穿他的心脏,毕竟运气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一。而能够及时将必败之局拉成均势,更被他视为自己实力的证明而得意不已。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卓尔刺客的语气和目光不仅毫无挫败感,更隐隐蕴藏了蔑视和不屑。亚萨辛非但品尝不到胜利喜悦,更只感到深深屈辱。
他不能接受,杀手高傲的自尊,让亚萨辛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被双手奉上的胜利。自从拥有血族不死之身二百年来,运作精确的杀人机器头一次产生动摇,并且迅速陷入了真正的迷惑中。
他该怎么办?杀掉隆奇获取胜利?要这样做很容易,手底下的黑暗精灵几乎已经毫不设防,只要再用半分力,只要把再右手向前送出一厘米便可以了。
然后呢?就此
可是不行。这种惨杂了太多水分,简直和敌人亲自双手奉送没有区别的胜利。绝对不是亚萨辛想要得到的东西。
战斗中交击的不仅有刀剑,更有灵魂。毫无疑问,两名刺客彼此是仇敌。然而这种仇敌,却永远比朋友更值得尊重。如果自己现在下手,那么他非但侮辱了刚才的战斗,侮辱了黑暗精灵,更侮辱了自己。用这种方式和这种手段去杀死对方,不啻于也同时杀死了作为战士的自己。
终于强行压下冲动。徐徐恢复冷静的吸血鬼杀手,一寸寸地将致命毒爪从卓尔刺客的心脏上挪开。收刀屹立,面无表情道:“我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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