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总兵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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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消息?!”赵四看上去比赵千栋还要急,屋里的三少爷还没开口呢,他先追问上了。
“我,我也不知道......”小丫鬟在门前停住脚,听外宅管事问的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她涨红着清秀的小脸,哼唧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不过那个跟着老爷一同进京的廖同知大人回来了,他这会正跟老夫人说话呢。我刚才凑在旁边听了两句,听他说,老爷不仅没有被判罪,还升了官,不仅加了正二品的顶戴,还赐了个什么‘胜勇巴图鲁’的封号。”
赵千栋继承的不仅仅是他前身的躯干,还继承了人家的大部分记忆,故此,他知道小丫鬟口中所说的那个廖同知,就是三姓(现依兰)同知廖昌茹。年前,他作为抗倭战事中的一员,也随着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吉林将军长顺等人一同进京面圣去了,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他自然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赵千栋来说,现在的老爹能够免罪升官显然是一件好事,在接受的那部分记忆中,他知道正二品的武官应该是总兵之类的官员了,作为提掌一镇兵马的将领,这个官不算大可也不算小,关键一点在于,这种官手底下有实权,有万余号的军马,而这对于他这个总兵府世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晋身的契机。
“三少爷,”就在赵千栋心有所想的时候,小丫鬟继续说道,“廖大人说了,朝廷上对你也有封赏,老夫人吩咐我过来请你,让你梳洗一下过去叙话。”
“我知道了,”赵千栋收起心思,微一点头说道,“你先去回禀老夫人,就说我马上过去。”
“是,少爷,”小丫鬟屈身躬了个万福,一扭身,风风火火的朝内宅跑去。
大户人家的丫鬟自幼长在高墙大院之内,平素里除了服侍主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因此,在这些人的眼里,传扬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也就成了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就像眼下这个小丫鬟,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估计就是赶回老夫人那儿多探听一些消息,这样等回头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又有了在下人们面前卖弄的资本了。
“三少爷,既然老夫人唤你过去,你看这出行一事......”听说老爷无恙,而且还升了官,作为赵府下人的赵四自然也是满心欢喜,他那张忧愁了几个月的脸,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
“稍后再说吧,”赵千栋摆摆手,一面朝屋外走,一面心不在焉的说道。
作为一个转世而来的人,赵千栋明白自己要想在这个时代求得更好的发展,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握住时事大局。毫无疑问,他的前身就是一个混迹于满清官场的人物,可是这家伙显然只能算是一个聪明人,而算不上一块“大材”,他脑子里那点东西,基本上都是用来带兵打仗的,至于说政治局势,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了,至少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赵千栋琢磨着,自己现在得好好在这方面恶补一下,而眼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了。
赵府的内宅那是用来安顿女眷的,赵千栋因为也已成年且尚未婚娶,故此没有居住在内宅里,他所住的地方时西跨院。由西跨院奔南走,有一条东西向的狭窄胡同,胡同的中央位置有一个通往大庭院的角门,平日里这个角门都有家丁把守,外人是不允许随便出入的。从角门穿堂而入,正对着的就是一栋飞凤吊角、青瓦悬顶的大房,这是赵府的会客厅,平素赵老爷子在家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会客的。

赵千栋一路走到角门前,迎头就看见门内的大堂前站了十几个肩背毛瑟枪、头戴平沿草帽的清军士兵,而站在这些士兵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身穿黄色卡其布军服、腰挎长柄指挥刀,年纪在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一看到这个人的装束,赵千栋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一个很熟悉的画面,毫无疑问,这个记忆的片段是属于他的前身的,而这段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应该是北洋武备学堂的在校学兵。
甲午变乱的时候,为了应付倭寇的入侵,北洋武备学堂派遣到关外的学生兵有很多,从资历上讲,这些学生兵只能算是赵千栋的后辈,而从官职上讲,他虽然仅仅是一个七品的把总,可那好歹也是实职,按照后代的说法,那就是在国家编制内的正式官员,至于眼前这位“学生兵”,他即便是官职再高,也只是虚职,是不在国家编制内的“临时工”,故此,按照官场上的规制,这个中年人再见面之后是应该给赵千栋行礼的。
就在赵千栋上下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个中年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两人对着眼的互相打量半晌,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稍显谦卑的笑容,他上前几步,赶到赵千栋的面前,躬身行礼道:“可是颖才兄当面?”
赵千栋心中好笑,他一耳朵就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是那种性子高傲且能言善辩的人。他明明猜到自己是什么人了,却不以下官拜见上峰的礼节行事,反而含糊其辞的来了个“颖才兄”,这分明就是用私交的称呼来替代官场的客套,是偷换概念的做法。
“在下正是赵颖才,”尽管心里明白,可赵千栋并不想太过较真,他在对方的胳膊肘上虚扶一把,笑道,“不知兄长是......”
“末学后进王聘卿,”中年人顺势起身,垂头说道,“现恬为天津武备学堂炮队教官。”
“王聘卿?”赵千栋在心里历数了一遍,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似乎不是历史上什么太出名的人物,因此当下也没往心里去。
赵千栋此刻还不知道,就因为他对历史的所知寥寥,一个恰逢当面的牛人就被他错过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混的很不如意的学生兵,在历史上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王聘卿,王聘卿,这个聘卿只不过是人家的表字,他的真名就叫王士珍,也就是与冯国璋、段祺瑞并称为“北洋三杰”的那个“北洋之龙”王士珍。
“原来是聘卿兄当面,幸会,”嘴上客套了一句,赵千栋将目光移向大堂正门。从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内主客座上坐着的两个人。
坐在主座左座上的,显然就是赵府的老夫人,也就是赵千栋的老娘秦氏,而主座的右座是空着的,那是给赵老头留着的尊座,别人是不能碰的。至于堂下客座居右坐着的那个中年人,则是一个头戴水晶顶戴,身穿绣白鹇官袍的中年胖子——这个人赵千栋有印象,他就是三姓同知廖昌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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