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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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安东国说起酒家,最为有名的当属京城的翠文楼,而要是论起青楼来,则是开在翠文楼左近的翠微楼。既然是酒楼自然卖的是酒,而这翠文楼里卖的最好的则是花酒。因为翠文楼挨着翠微楼,所以初听这名的人以为这酒楼挂着酒家的名头,做着买卖皮肉的勾当。当初翠文楼开张时,因为卖的是花酒,引来京城不少爱花之人来喝花酒,想要见见这个敢当街叫卖的花酒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等到他们见到翠文楼的花酒时,才晓得这翠文楼卖的是真真切切的花酒,没有半点的含糊。
品过花酒的人,饮后唇齿留香,体带芬芳,好似身处百花群中,而且还因酒香不同而芬芳各异。而喝了翠文楼的酒再喝其他酒如饮黄连,酒香全无,苦不堪言,要过老长时间才能恢复。一时之间,翠文楼的花酒引来无数好奇的酒徒争相品尝。
步入翠文楼,只见大堂里十几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每张桌子都是坐满了人,整个大堂里聚了好几十号人,而且人人面前一壶酒,大堂里酒香扑鼻,真是未饮先醉。其实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虽然每人面前都有酒,但是酒壶却不是人人相同,有的面前只是很简单的白瓷酒壶,而有的面前却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玉壶。
面前是白壶的看到谁用的玉壶都会投去羡慕的眼神,而用玉壶的人倒酒时则显得十分的得意,有人会故意慢慢的将玉壶倾倒,让壶里的酒液缓缓的流出,顿时,花香酒香流溢而出,引得坐在他周围的人一阵的咽口水,脸显嫉妒,才酒杯举起轻呷一口,感叹一声,一付回味无穷的模样,惹得他人也随着他感叹回味。
在这翠文楼有一个规矩,装普通美酒用得是白瓷壶,而装他特有的花酒用得则是玉壶。而且这玉壶每日只售二十壶,先到的人便能喝到这美酒,后到的就只有喝白瓷壶的酒了。虽然翠文楼的普通美酒也是比之其他酒楼味美数倍,但是大家都是冲着这镇店之宝——花酒来的,谁也不想失望而归。更重要的是,这花酒可以根据客人喜好不同,而能调出不同的花酒,因此这花酒名声更响。为了满足需要,于是,翠文楼提出每月预售花酒,大家排队拿号,领到号的按号来买酒。这预售在每个月的月头进行,因此每个月的月头就见翠文楼前排起长长的人龙。
其实要喝这花酒,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喝,那就是与翠文楼一墙之隔的翠微楼了。只是这翠微楼的花酒比之翠文楼实在是少了许多又贵了许多,没有足够的身价想在这里喝到花酒是件挺难的事情。所以,翠文楼就成了那些想要一尝名酒的人最好选择,而每月的预售号码就成了他们一定要得到的。每当那个时候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而看那些排队的人的各种表现也成了每个月月头来翠文楼的人最好的消遣。
每个月的月头,翠文楼里都是坐满了人,等着售号码的好戏上演。此时的翠文楼外人头攒动,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龙,长约有数里,很是壮观。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是大家都保持着队形,谁也没有想着要往前面插。毕竟这里是翠文楼,谁要是在这里闹事,以后就别想再来这里了。而且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京城府衙就会派出相当数量的衙役们来这里维护秩序,也就更没有人想要因为闹事而去吃牢饭了。所以可以说,这里人虽然多,但是秩序却可以说的上是很好的,气氛也是极佳的。
与翠文楼门前热闹情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的后门冷冷清清,并没有多少人走动,一个小伙计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前,东张西望着。一个中年汉子赶着一辆马车嘚嘚的行了过来,停在了小伙计的面前,一个穿着翠黄衣裳丫鬟模样的少女从还未停好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理了理有些折痕的裙摆,向着小伙计笑了笑走了过来。
小伙计瞧见少女过来,脸立马红了起来,低着头显得有些紧张道:“姑娘,你请进,掌柜的等着你呢!”说完,伸手将少女迎进了门里。少女随意的走在前面,小伙计在后面跟着,一声不敢多说。少女熟门熟路的进了后院左手的一间房子。
里面站着的人见到少女进来了,就将放在身旁桌子上的一个竹编食盒提了起来,递到了少女的面前:“东西都在这里面了,还是老样子。还是那句话,好好劝劝你家少爷,少喝酒。毕竟这酒是穿肠的毒药,再好喝多了也是不好的。”少女接过食盒,取笑道:“这话你该跟少爷说,我说多了,少爷是要烦我的,我可不想挨少爷骂。你在少爷面前面子大,你去说。我只管取东西。”“你就由着他吧!”那人笑骂着。
“我先走了,少爷该等急了。”少女提着食盒向外走去。
“对了,告诉你家少爷,皇后娘娘去卫山寺了。”
“少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少女出了后院,上了马车,将食盒放在马车里的架子上。而在少女上车后,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都等的快睡着了。”一个懒懒的声音抱怨道,“下次再这样就不让你去取东西了。”马车上的矮塌上斜斜的躺着一个人,睡眼惺忪,一脸的倦容,边说着边伸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让我闻闻刘大哥给准备了些什么。”林源单手撑起身体,伸长了脑袋,向少女放在矮塌旁边的架子上的食盒凑着,猛地嗅了嗅。“哈哈,我最喜欢的酱牛肉,还是刘大哥知道我的喜好。呵呵,玲珑这次我就原谅你了,如果下次还是这些的话,你和刘大哥聊再长点都没事。”
闻到自己最爱的食物,林源猛地直起身体,盖在身上的丝被也滑到了地上,脸上的倦容也没有了,双眼冒出精光,张开手就要把食盒揽到自己的怀里。他的手刚刚挨到食盒就被人给压下了,这让馋虫大动的林源很是不满,转过头皱着眉恶狠狠的瞪着压着自己手臂的家伙。

“干嘛?”
“皇后娘娘去卫山寺了。”玲珑轻飘飘的丢出这句话。就看到刚才还恶狠狠的林源变得笑容满面,低下头吻了压着自己手臂的玲珑的手一下。“哈哈,玲珑我真喜欢你。”玲珑被林源这突然的一吻弄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就手从他的手臂上移开。
“胡说什么呢!”玲珑装作整理架子的避开了林源。
“老胡,咱们不回去了,去皇宫。”林源撇了撇嘴,敲了敲自己身后的车壁向车外的中年汉子说道。
老胡应了一声,就调转马车方向向皇宫方向行了过去。
林源倒头躺在矮塌上,对着玲珑发了一会呆,就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而玲珑也在他闭眼后,停止了手上的活,转过身来,坐到矮塌上,将滑到地上的丝被给林源盖上。
………………
老胡驾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皇宫,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见到马车,护卫宫门的侍卫们并没有上前盘查。
马车一停下来,躺在矮塌上假寐的林源就睁开了眼睛。玲珑见他醒了,给他穿好鞋,把他从矮塌上拉了起来:“好了,别懒了,快起来,到皇宫了。”林源顺着玲珑拉他的力量就起了身,任玲珑整理着他稍显凌乱的衣服一声不吭。
“好了。”玲珑抚着他的背,轻声的哄着他。
林源哼了一声,掀开车帘,跳了下去。玲珑跟在他的身后,拎着食盒也下了马车。两个人向皇宫走去。
侍卫们见到了林源和玲珑都笑了起来,甚至有人还和林源打起了招呼:“林公子,这次带什么酒来了?”“你个酒鬼,就知道酒,难道本公子就不能带点别的吗!”“哈哈……”
不理会嬉笑的侍卫们,林源拉着玲珑走进了宫门直奔自己此行的目标——东宫。
东宫位于皇宫的中心宣政殿的东面,在它的周围围绕着一些更小的宫殿。这些宫殿拱卫着东宫,像是个缩小版的皇宫。而既然是缩小版的皇宫,在东宫里自然就有缩小版的御花园。这个花园虽然小,但是依然是陈设齐全,有亭有楼,有流水有小桥。楼旁有小亭,亭前有小桥,桥下有流水。现在,林源,玲珑就和这个东宫花园的主人一起坐在小亭里。
“玲珑,把东西拿出来吧。一路上可是把我可馋死了,就等着来你这里喝呢。”林源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亭中桌子上的食盒,不停的催着站在桌边迟迟不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却在一旁正拼命忍着笑的玲珑。
“阿源,不用这么急。今天咱们好好的品品这酒,以前母后在,咱们不能好好的品这酒。现在母后去卫山寺了,一时半会不会这么快回来。你就不要催玲珑了。”太子虽然说着劝林源不要太急的话,但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和自己说的话完全相反的神色,他对着林源说话,却和林源一样一直盯着桌上的食盒。
玲珑瞧着这两个人都是如此一副馋虫上身的模样,便也不再为难两个人,将食盒里的酒和食物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太子皱着眉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食品,指着其中的一盘问着当东西一摆上桌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的林源:“你这家伙,自己要当游侠就好了,干嘛让玲珑也跟着吃这些。亏你还说自己最懂怜香惜玉,依我看你是摧花圣手才是真。还有,你别像好多年没吃过东西的好不好,别让姑父以为我虐待他儿子。”
林源的嘴里都被吃的给塞满了,听到太子的话,只是丢了个白眼给他。太子见林源不理自己,只得转过头:“你跟了这么一个家伙真是……”说着摇了摇头,嘴里还啧啧有声,像是很遗憾玲珑跟了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公子。
玲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玉壶,先给太子斟了一杯酒,放在他的面前:“您就喝酒吧,真是的每次都是这套说辞,下次换换吧。不然以后您就喝不到这酒了。”听到玲珑威胁的话,太子也只得苦着脸举起面前的酒杯将酒饮了下去。
而他面前的林源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被从天而降出现在面前的酒杯将笑容给生生的逼了回去。他也唯有和太子一样,乖乖的接过酒杯苦着脸将酒饮了。玲珑瞧着他们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她笑了,坐着的两个人也笑了出来。
“阿源,我一直都挺纳闷的,这翠文楼的花酒之难得连我在宫里都听到侍卫们说起过,你是怎么将这酒给弄来的。”太子很是好奇为什么林源每次来找他,都可以给他带来这千金难求的美酒,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里憋了老久。
“这酒当然是我从翠文楼买的了,不然还可能在哪里买?”林源将答案丢出,举着酒杯呵呵的笑着。
太子和林源对面坐着饮着酒,玲珑在一旁给他们添酒加菜,自己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两人很快就将林源带来的酒饮完了,太子放下酒杯摸了摸嘴唇,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下次要喝到这酒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滑头了。”
“呵呵,不让太子天天喝酒就是滑头?那我还是继续滑头下去比较好,不然太子成了酒鬼,那我的罪过可就不是滑头这么容易了。到时候,别说皇后娘娘了,就是我爹都要给我好看了。我晓得太子心慈,应当是见不得我如此凄惨的。”听了林源的话,太子显得很是无奈的笑着,而瞧着太子无奈的神色,林源的脸上有着莫名的同情。
玲珑将桌上吃空的盘碟喝尽的酒壶收到食盒里,给两个人冲泡了醒酒的茶,让他们醒醒酒别再胡言乱语。她顺手招来在亭外随侍的侍从,吩咐了一番,侍从点头离开。不一会,不知从何处回来的太子宫的侍从在一旁忙活着架起了琴台,放了一古琴在上面,并且在桌上点起了熏香,顿时整个亭子里飘起了淡淡的清香。桌后坐了一个人,双手轻抚琴弦,叮咚清脆的琴声在亭子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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