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要给他弹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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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睿文不知道为何苏染执着地要向自己要一把琴,而且还是这么的急不可耐,直到那天齐王大婚,他才明白过来。
那把琴,苏染格外地熟悉,手指摁在琴弦上的感觉许久未有,她和阿春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铺上了绒布,把琴放在绒布上,阿春之所以这么听话地配合苏染做这些事情,只为苏染摁着琴弦的时候,说了句:“我要给他弹一首曲子。”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阿春心知肚明那个苏染口中的他是谁。不过苏染久未碰琴,如今弹起来倒是有些生疏的,月凉如水的夜晚配上苏染哀婉的琴声,倒是把李妙歆听哭了。她从墙头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伸手一抹眼泪,破涕为笑:“姐姐,你这是弹得什么曲子?我往常就觉得那些红楼里的姑娘们弹得曲子好听,如今才明白这琴声不只是好听,也是活生生有感情的玩意,小时候爹娘逼着二姐学这个,二姐却也是个没天赋的,后来还连累琴师被训了一顿。”
一句姐姐,让苏染的眼底突然温暖了起来,不是贺敏,却让苏染觉得这冷冰冰的岭南苑不再孤独。或许也是这姐姐二字对苏染来说是特别的,她时时刻刻挂念着的弟弟,曾经也是这么亲昵地叫她。李妙歆与她不过是数面之缘,叫出来的姐姐却丝毫不生硬,这样令她觉得格外舒服。
李妙歆在苏染的身边坐下,一身男儿装的她依旧是英姿飒爽的,不过这衣裳苏染瞧着有些眼熟,打量了一番,才问:“你是怎么进来了?外头的那些人呢?这墙这么高,你一个人如何能做到?”
“我自然是做不到的。”李妙歆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琴弦,格外欣喜地笑着,碰到了之后晃动了两下,听到琴声响起来之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外头那些人啊,等皇上一走就又开始偷懒了,你这外头那两个还在谈天说地把酒聊哪个红楼里的姑娘身姿曼妙呢,顾不上这里。可我纵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推门进来的,就爬墙了。我的功夫自然是没有姐姐你的好的,我现在连马都不会骑,不过我有个好兄弟帮我。”
李妙歆朝着方才自己跳下来的地方使了使眼色,苏染顺着去看,就见那个地方再次有人从墙头跳了下来,苏染瞧着那绛紫色衣裳的男子如同燕子一般地落地,开心地笑了。苏辰没有不自在,他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站在李妙歆的身后,望着自己的姐姐,嘴边的笑容沾染了月光的光芒。
说了那般多的话,李妙歆倒是渴了,唤了阿春来:“你这里有茶水吗?没茶也行,喝水也是好的,我口渴了。”之后又挤眉弄眼地跟苏染说“姐姐,我这个兄弟可是极其崇拜你的。”说罢还拽着苏辰让他在自己的身边的圆凳子上坐下,告诉他“现在叫苏妃娘娘也是不合适的,你叫长乐公主吧。”
苏辰的目光这才从苏染的身上移开,他瞥了一眼李妙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如今叫长乐公主恐怕更不合适。”
几个人相视笑了起来,喝茶赏月,格外舒坦惬意。要走的时候,李妙歆拉住苏染的手,嘟着嘴巴道:“姐姐,你帮我想个法子可好,爹爹一直想要我嫁给我这个地兄弟,所以今年的选秀就没让我参选,可他是我好兄弟,我怎能嫁给自己的好兄弟?”
苏辰离得远,自然听不到李妙歆的这些话,苏染只是远远地看着越来越壮实的弟弟,由衷地欣慰,可又不能承诺也不能阻拦,只能默默地拍了拍李妙歆的手背,什么也没说。
齐王大婚定在八月里,姚舒然的娘家算不得大门大户,却在婚事定下来之后宾客络绎不绝,姚舒然的爹爹最是喜欢清静的人,姚夫人也是格外地不耐烦这些平日里没有交情,如今应是要找个理由来登门拜访的,一应地把前来送礼的人都堵在了门外,几日下来,京城内倒是说这姚家如今高攀不起了,连同宰相府都望尘莫及的。
这些话自然难听,可姚家的人也都不甚在乎的,姚夫人关起门来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出嫁的嫁妆,这日有齐王府的人送来了后日的嫁衣,说是齐王亲自挑选的,十分精致。姚舒然捧着嫁衣羞红了脸,她以为齐王真真地是对她一见钟情的。
迎亲的队伍来的那日,她满心欢喜地换上了嫁衣,坐进了花轿里,心内澎湃地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俊朗的齐王,几次她都想掀开红盖头挑开轿帘子去看一看前头那骏马之上的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的人,却每次都忍耐了下来。
规矩的繁琐之多没有让姚舒然觉得不堪重负,她每个细节都做的特别好,一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她被宫里头的人领着进了一个院落,走进了一间房才得以喘息地歇一歇。一边的丫头们提醒她说:“夫人,王爷在外头应酬呢,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您若是觉得饿了,奴婢给您盛碗粥回来可好?”

“不是要吃饺子?”姚舒然忽而说出口,却因为一整天都未说话一时声音有些艰涩地难听,想着一会儿要跟齐王说话,便说“那你去拿碗粥来。”
夏睿华的这场婚礼格外盛大,贤太妃列席就坐在夏睿文的身旁,整个人容光焕发地,五十有几的她还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坐在上首依然能够吸引起不少朝中老人的目光,他们举杯欢庆交头接耳地说起来,谈论的不是新娘子,却是当年的贤妃娘娘如何的绝美无双。虽然他们身为臣子不该对君王的女人有任何的想法,可人都有追逐美的本能,更有痴迷于贤妃的人,称她的美空前绝后,那是极高的评价。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古乐声停,中间的高台上缓缓地走来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薄纱遮面,长发飞扬,圆滚滚的月亮就在她的背后,美得不可方物。下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地揣测着此人的身份,可夏睿文和夏睿华却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子是何人。
苏染坐在高台子上,风吹动她的红色衣裳,一如当年她十六岁的时候,穿着红色的骑马装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肆意地奔腾时风撩动她的衣裳。在她未弹琴之前,诸人都以为她是要跳舞的,直到她端端正正地坐定,摆好了姿势,直到琴声响起来的时候,诸人又都瞠目结舌地叫好了,这样的琴声实乃一绝。
贤太妃对苏染不慎了解,并不能从身姿和形态上就认出来她,可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儿子的眼神里,她能明白那个女人在儿子心中的位置来。可远远地她又被那把琴吸引,瞧清楚了之后,喃喃自语道:“那不是刘美人的琴?”
因着跟夏睿文坐的近一些,这些话夏睿文自然也有听到,他朝贤太妃微微一笑,眼底里也是放下的淡然。那一晚上,人们口口相传的竟然是久久未出现人前的贤太妃,还有那个弹得一手好琴的女子。
夏睿华推门进来的时候,姚舒然的身体绷紧地坐直了,随着脚步的临近,她的心也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头上的喜帕猝不及防地被掀开,她抬眸看着眼前同自己穿着一眼颜色的衣裳的男子,那精锐的眸子里对她没有温柔,姚舒然有些怕,不知是不是突然而来的光亮和陌生的环境令她格外地不适应,还是眼前这双冰凉的眸子里没有她想要的温柔,她不敢去看,想要垂下来,却听得一个声音:“累吗?”
磁性的声音让姚舒然红了脸,不过也是瞧不出来的,她点了点头,想着长战沙场的男子还是有着蜜意柔情会体贴人的。
“以后跟着我会很累。”夏睿华依旧站在姚舒然的对面,眸子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
姚舒然坚定地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累。”
眼前的男人勾唇,眸子里依然没有笑意。那天晚上他们只说了这几句话,翌日晨起,夏睿华带着姚舒然去向自己的母亲和太后谢恩,他们出了门才知道,昨日他们大婚之夜,华福宫的芸妃生产了,孩子没足月都出生了,生下来很是瘦弱,可若仅仅是如此也没什么也伤心的,毕竟是个儿子,而唐芷心心念念地就是儿子,只不过,孩子似乎不大好。
孩子出生是在后半夜,产婆门都在打着盹,被突然叫醒一时手忙脚乱地装在一起跌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唐芷已经痛的昏了过去。折腾了许久,孩子都未生出来,清灵和华福宫的诸多人等在院子里,格外忐忑不安,院子内瞬间灯火通明了起来,清灵探着脑袋焦急地搓着手跺着脚,满院子只有唐柔一个人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
夏睿文来的时候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屋内凄厉的叫声让夏睿文心中一颤,诸人跪在地上让出一条道来,夏睿文顾不得许多快步走上前去,却在走至台阶处被唐柔挡住,唐柔站在夏睿文的面前没有行礼问安,直接到:“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朕去瞧瞧你姐姐。”夏睿文绕开,却再次被唐柔挡在前头,跪在一旁的清灵格外厌烦地扯了扯唐柔的裙摆,也是无济于事的。
唐柔伸开双臂,道:“您是皇上,您不能再往前走了,不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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