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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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而来的随行的太医看了伤口,开了药方子,又留下了一些药膏嗦嗦地嘱咐了一番之后才离开。苏染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景好似回到了她还在越国做公主的时候的场景,拥有万般宠爱。
卫琳送了太医后,回来之后冲着苏染笑,卫琳那样的饱含深意的笑容令苏染格外的不理解。
阿春收拾着太医留下来的药膏,心中的滋味一时说不出,她本是王爷安排在苏染身边的人,往日里瞧着苏染思念王爷,她便觉得王爷和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至少苏染的心里一直有王爷,如今皇上突然这么的体贴,果真只是为了越城?
上了药的伤口没有火辣辣的疼痛,苏染喝了药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卫琳不在身边,阿春亦是不在身边,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单腿蹦着走到了营帐门口,掀开帘子见到微微暗下来的天空,还有忙乱地准备着明日启程的人们。一波侍卫们牵着马从前头走过,马蹄踩着松软的泥土,溅起了一些泥巴,苏染闻到了久违的泥土的味道,来自人间。
卫琳捧着热腾腾的汤药回来,见到苏染站在门口,立马把汤盅搁在门内的木桌上,扶着苏染让她进来,更是担忧道:“娘娘,您如今这样了,怎么还出来?”
苏染由着阿春把自己重新摁回了床上,道:“出来透透气。”
久久不见阿春,苏染只是要问一问的,对此卫琳也不知阿春去了何处,只得如实相告,说起明日启程去越城的事儿,苏染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这会儿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活泼。向卫琳诉说越城内哪位说书人的书最有意思最好听,哪一家的包子皮薄馅多最好吃,哪一家的胭脂水粉最好用等等,诸如此类的,直到卫琳撑着下巴犯了困,阿春一身寒气的回来了,苏染才停了下来。
苏染吩咐卫琳去休息一会儿,招手示意阿春坐在自己身边,阿春的情绪似乎不怎高,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苏染推了推阿春,指了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道:“怎么了?给你留的汤,快喝吧。”
“娘娘,我许是闯祸了。”阿春几欲哭出来。
苏染靠在那里问:“怎么了?”
四周瞧了瞧之后,阿春才低声道:“我把娘娘您受伤的事儿告诉他了,而且好像,好像被芸妃娘娘身边的清灵看到了。娘娘,你说清灵她们会不会瞎说?”
马镫上有钉子的事出乎苏染的意料,她不愿意宣扬这件事,自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情的,虽然自己是受害者,等将来追究起来也是麻烦的,可眼瞧着明天就要进越城,她便没有心思追究了。
意外或者人为,她无法定论。
那日,黛青告诉她小心一些,其中是否另有她意,她一时也不明白了。此刻她的视线固定在了床头柜子上的那只箭上,魏成轩没有理由要害她。
又或者,是要害的不是她。
苏染定了定心神,捋了捋思绪,看着阿春,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没事,这事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们不敢乱说。”
如此一夜安枕,翌日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越城去。上马车的时候明双月才知道苏染受伤了的消息,好在俩人瞒着夏祁,小家伙不知道,否者此事定是瞒不住了。明双月也问了是谁所为,更问了苏染怀疑是何人所为,苏染只是看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越国城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行人到达越城的时候应在午后,苏染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的詹杉站在人群中,人群纷纷,形形**,她一眼就看到了。
掀开车帘,她看着詹杉在人群中对自己笑,久违了的熟悉的感觉令苏染觉得喜悦,那令夏睿文渴望看到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了苏染的面容上。
越城就在眼前,她的家,就在这里。这里有她最惦念的时光,这里有她最惦念的回忆,她喜欢的所有都在这座城,所以,拼死也要守护的。
马车忽而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苏染从远处詹杉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焦急,她被马车颠簸的力道甩在了马车的车板子上,沉睡的夏祁被惊醒,死死地抱着明双月的身体。
突然之间,四处一片骚动。
有马蹄声从远处渐渐地靠近,苏染脚心的疼痛令她再次站起来有些困难,她扶着那车内的车座重新坐好,听得马蹄声就在耳畔,而且也有嘹亮而焦急的声音响起来:“勿要慌乱,勿要慌乱,原地待命,原地待命。”
帝后的马车行驶在最中央的位置,周围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比挺地一路通往越城的大门。束斌和夏睿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用身上的佩刀当着从地面八方而来的箭,状况激烈,许许多多随行的侍卫们已经倒地身亡。

城门内奋勇而来的越城的守卫将士门也瞬间加入了这场战争来。
皇后吓得脸色一片苍白,一支箭射中了她的衣角,她更是吓得面色提铁青,嘴唇嗫喏几下眼睛死气沉沉地望着皇帝,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张不了口。夏睿文象征性地拍了拍皇后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想要出去,皇后用了此刻残留的力气抓住了夏睿文的手臂,冲着他摇头。
可皇帝还是出去了。
他的马车早已经被侍卫们围了起来,空中朝着各个方向飞奔的箭却没有一只落在他的身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狗皇帝。”
之后一阵躁动。
束斌和夏睿华放弃了与那不明来历的乱箭做斗争的战术,纷纷掉头朝着夏睿文身边来。黑色蒙面的人们纷纷从高大的树丛中间跳跃而出,手中的刀剑纷纷指向了夏睿文,他们各个身手矫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侍卫们纷纷围起来却被他们一次次的打散,束斌和夏睿华也被围起来,暂时脱不了身,突然一个黑衣蒙面人跳跃地往夏睿文的方向去,那剑直指夏睿文的胸口。
身边的夏睿华眼见如此,不得不采取了金蝉脱壳的战术,以最快的速度打退那些逼近他的人,又转身忙往夏睿文的身边来,不过他刚刚转身的瞬间,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的刀直直地砍向了夏睿华的后背。
苏染距离他们有两辆马车的距离,她掀开车帘,把外头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危机的形势并没有让苏染如同皇后一般慌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迅速跳了下来,踩着前头芸妃的马车,顺手捡了地上的石子。
马车内的芸妃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听得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地蜷缩在清灵的怀里,更是喃喃自语道:“佛祖显灵,佛祖显灵,保佑我安然无恙,保佑我安然无恙。”
清灵瑟瑟发抖冰凉的身体让芸妃更加的害怕,她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等着虚无的前方,道:“我做了那些事儿,佛祖还会庇佑我吗?”
在此紧急的情况下,苏染还是听到了芸妃说的那句话,不过她不在意,此刻只是拿着手中的石子瞄准着正朝着夏睿华背后的那个执刀的人,石子出手,不知被何处伸出来的一柄刀挡了去,石子改了方向,径直地集中了朝着夏睿文逼近的那个人的眼睛,那人一吃痛,行动迟缓了下来,揉了揉眼睛,从背后拿出弓箭直指着苏染的方向,拉弓,瞄准。
可是那箭没有射出。
夏睿文回头看到苏染站在自己身后,想着方才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飞出来的石子,立马就把石子跟苏染联系起来,侍卫们手中都有兵器,自然不会费那功夫去低头捡石子,苏染,只有苏染。
他的眼睛里的复杂的情绪让苏染心中一惊,只是顾不得多看对方一眼,来势凶猛的黑衣人发动了第二次的进攻,夏睿文从站在自己身边的束斌的腰中抽出了一柄刀,而夏睿华却因为寡不敌众,背部挨了一刀,瞬间鲜血迸出,苏染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了下来。
此刻,她顾不得什么身份,顾不得自己脚上的伤,从腰中拔出了剑,迅速朝着夏睿华的方向而去。越城内的大部队的到来,令黑衣人不得不放弃了了这次的刺杀行动,而匆忙逃走,唯独一人被活抓,还当面自刎而死。
苏染看着倒在一堆尸体中间的夏睿华,心中那久久深藏的恐惧感突然而来,令她浑身冰冷,她转头看到了夏睿文,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深邃,他的手抓着苏染的手,那控制着苏染的力道是与夏睿华坐在的方向截然相反,苏染怒了,瞪着夏睿文,可夏睿文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俩人这么僵持着,在混乱的战场中看着彼此,依旧如同一次又一次的对望,谁的眼里都有不服的倔强。
“刀上有毒。”
不知人群中谁呵了一声,苏染霍地转头,夏睿华那渐渐变得青紫的嘴唇令她头晕目眩,她感觉她的世界坍塌了。
她甩了甩自己的手,可是甩不掉,怎么也甩不掉,她超前走了一步,脚底钻心的疼痛她此刻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心脏紧缩,揪的她,疼的她无法呼吸。
“求求你。”
她自出生以来想要的都可以得到,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可如今,这一刻,她好似用尽了此生全部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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