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了宫定会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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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唐芷出了皇后的长庆宫之后本想着是否要把这事儿传到居安宫里去,太后看不惯那个野蛮的女人,自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转念一想太后那天杖责苏染时候的决绝,她又不免后背冒冷汗,太后讨厌苏染是真的,可她又何时喜欢过自己?如此一来念头作罢,举目仰望深深宫城却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儿,唐芷心中不免悲凉不已,抿了头发站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地写了一封信来,信件交给清灵,特意嘱咐:“定要交到父亲手中。”
清灵刚把信件揣到自己的怀中,却见皇帝浩浩荡荡的来了。唐芷理了理以自己的衣裳首饰,匆忙道门前去迎接皇帝的到来,长庆宫的狼狈她不愿展露在皇帝面前。
眼前有宽厚的手掌递过来,她心中欢喜,小心翼翼地把手搁在了那眼前的手掌之中,身体被一股力道扶了起来,唐芷莹莹抬眸,望向夏睿文的时候,眼泪轰然而落,说话声音也哽咽沙哑。
“皇上。”
夏睿文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牵着她的手俩人走进了内殿去。清灵长长舒了一口气,见王总管俩在外头闭目养神,悄悄挪了过去,用手肘碰了碰王总管的手臂道:“公公,公公。”
王总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她,神色有些不耐烦:“何事?”
清灵笑着低声道:“皇上是不是听闻我家娘娘受了委屈特意来宽慰的。”
王总管眉毛一动,算是回答了,清灵的笑容更加明亮,又道:“那皇上可又说如何惩处苏妃娘娘?”
“惩处?”王总管用疑惑的语调和疑惑的表情看了看清灵,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次日清晨,夏睿文从华福宫离开前去上朝,唐芷蜷缩在床榻上望着正外挽着秋香色的沙账的清灵道:“清灵,那信可还在你那?”
清灵点了点头。
唐芷伸手扶着床榻,那里有夏睿文离开之后残留的温度,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眼神迷离,似还未从睡梦中醒来。
“那信,先不必送了。”
清灵没有点头,面露难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撤了苏妃娘娘的禁足,并且赏了许多珍宝到苏妃那里。”
唐芷微微一怔,脸上再次露出狠厉的表情来,她气恼地翻过身子,背对着清灵,道:“什么宝贝玩意,我不稀罕。”
清灵挽好沙账站在那里,望着裹着被子呜咽哭泣的唐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与主子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当得知小郡主要被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夏国的皇宫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跟随。如此踏过千山万水走进这座皇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走到如今地位的她们,谁也不知其中的酸涩滋味。清灵回想着这三年来遇到的种种白眼和不公,心内也是郁郁,眼眶不禁也跟着红了起来。
长庆宫请安时唐芷见到了苏染,传说中的长乐公主,一来就把整个后宫搅得不得安静的女人,此刻坐在她的对面,而且一脸淡然,好像丝毫没有对她自己带来的这些祸端表示一点的歉意,唐芷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心中十分不痛快。
今日人来的格外的齐,皇后说了一些场面上常常能够听到的话,便赏了最新的菊花茶给她们每个人,随后问起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的明双月大皇子可好,明双月也是谦恭地行礼之后才道:“劳烦皇后娘娘惦记,一切安好。”
唐芷不自觉地把手挪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想起来昨晚的温柔缠绵,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来。以往听到关于大皇子的一切她都会恨得牙根痒痒,觉得那声音格外的刺耳,今个早晨,她却格外的平静,指不定昨夜送子观音保佑呢?
之后一行人散了去,三五成群地离开,苏染一眼就认出了明双月来,她在转角处向明双月道谢,明双月也不推脱,只道:“那是嫔妾该做的,娘娘务须言谢。”
苏染望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锁来,亲自递给明双月道:“这是我送给大皇子的。”
明双月行礼双手接过道谢,俩人在路口分开,背对而行。
云舒见明双月好好地把那玉锁收起来,便问:“婕妤真的会把苏妃娘娘的这玉锁给皇子用吗?”
明双月含笑看向云舒,道:“为何不用?”
居安宫内李夫人携女儿李妙慈前来向太后请安,太后格外喜欢这个长的亭亭玉立的侄女,亲自拉着手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还亲手给李妙慈戴了一只鎏金并蒂牡丹发簪,那宠溺都流露在太后的眼中。
下朝之后夏睿文便往长庆宫请了皇后一同往居安宫请安,门口看到有轿子,才知里头的人是李夫人。皇后面色一沉,脚下步子也慢了下来,踟蹰不前。秋嬷嬷出来奉茶,见到帝后站在门口,忙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屋内人听到秋嬷嬷请安的声音,皇后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退缩,便昂首挺胸地随着夏睿文一同迈进了居安宫的门槛。李夫人领着女儿站在一旁向帝后行礼,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李妙慈鬓边的那枚鎏金并蒂牡丹簪子,那通体金色的簪子在日头下有光芒闪烁。
宫人们搬了凳子,一行人纷纷落座,秋嬷嬷新上了上好的竹叶青,茶香四溢,太后对于帝后一同来向自己请安有些意外,不过见皇帝面色不错,倒是搁置了心中的担忧,道:“皇帝这些日子辛苦了,哀家听闻皇帝最近胃口不甚从前,着实担忧。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在处理国家大事之前,皇帝要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夏睿文颔首,太后见皇帝对自己恭顺,便又把目光移向了皇后,见皇后面色沉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瞅着坐在下首的李妙慈,道:“妙慈今年十六了吧!”
李妙慈愣了愣,不知为何太后会突然这么问,却听李夫人忙答道:“六月里的生辰,如今整整十六了。”
太后含笑点头,看向夏睿文却瞧不见夏睿文有何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可这话的意思明白人都清楚,皇后当下生气,胸口闷闷地,连同耳朵也跟着嗡嗡起来,随后她们说些什么她都听不到了。太后连连唤了她几声,皇后忽而转头看了太后一眼,然后就觉得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本欲留下李夫人和李妙慈一同用膳的太后不得不匆忙把她们送出了宫,宫外马夫牵着马车等候在那里,李夫人抚了抚女儿头上有些歪的簪子,道:“慈儿,太后喜欢你,日后你入了宫定会平步青云。”
李妙慈有些不耐烦副推掉母亲为她扶簪子的手,没好气道:“谁要入宫,要入宫便让那个假小子李妙歆来,我可不来。”
少女从头上拔下簪子塞到了母亲的怀里,独自一人先上了车,之后迟迟不见母亲上来,才掀开帘子道:“母亲,你回不回家?”
语气之中的不耐烦更加明晰。
李夫人回头望了望巍峨宫殿,叹了口气,把簪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才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马车之内见女儿不再与自己说话,李夫人挪近了些,笑道:“慈儿,入宫有何不好?”
李妙慈厌烦极了,随口道:“入宫若是能做皇后,我便听了你们的。”她说的是气话,毕竟如今宫中有皇后,而且还是自己的姐姐,她料定了此话一出母亲不会再日日在耳边说入宫的事儿,可这话倒让李夫人听了进去。
长庆宫内太医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夏睿文静静地听着,冬月扶着皇后坐起来,拿了枕头塞到了皇后的腰下,听得太医说是因为她最近忧思过度夜不安枕才会晕倒,冬月从皇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成婚七载,她至今没有生育。
想到方才太后与李夫人一唱一和地想要把李妙慈送入宫中,皇后没来由地觉得恐惧,若是李妙慈入宫,嫡女尊贵,她即便是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到那时李家弃了她这个人,她又哪里还有依仗?
七年来,她从来没有这般惶恐过,七年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有一个孩子。
太医离去,夏睿华嘱咐她好生修养之后也离去,皇后一人靠在床头红烛下款款落泪,即便身后有庞大的家族,她此刻亦是觉得无比孤单无所依靠,这样的心境不免让她想起了那位国破而来的苏妃,她的强大来自哪里?
夏睿文是自新婚之夜后再一次走进了苏染的宫殿内,依旧红烛摇曳,他如那晚一样独自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着,苏染站在他一步之远出,穿着茶白色的寝衣,一如新婚之夜她一身素白色的衣衫站在他面前。
如今半月已过,十月的天气凉爽清透,不似半月前微微还有些燥热。苏染对于夏睿文突然来访有些无措,以至于她从夏睿文进来到他喝尽了杯中的茶水之后也没说一句话来。
夏睿文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他抬手搁在了桌上,苏染的目光随着夏睿文的移动定格在了那楠木桌上,定格在了那楠木桌上的那个吊坠上。那洁白的梨花吊坠上隐约可见斑驳血迹,金丝线的挂绳上更是早已改了颜色,一片血红。
苏染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望着那枚沾满了鲜血的梨花吊坠,缓缓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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