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保母还是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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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对于唐柔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当初唐柔绕着长庆宫一遍一遍地乱窜,她早就看不过眼了,即便是不喜欢那样的安排,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俗话也都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而唐柔丝毫不觉得那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反而拿在皇后面前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而唐柔自然也知道冬月是不待见自己,从她第一晚跪在皇后面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来自冬月的鄙夷的眼神,好在她不在乎了。
屋内开始唤人,说是要做好准备了,皇后娘娘真的是要生了。太后在日落的时候步履蹒跚的来了,可是也只能等在院子内,有嫔妃要来的,都被太后的人赶了回去,眼瞧着天就擦黑了,太后静下了心来之后,倒是问秋嬷嬷:“慈儿怎没来见她来,你去春和宫,她不来像什么话,还有,皇上呢?”
手忙脚乱的一群人终于想起来,皇上还没来。
勤政殿内很亮,李妙歆还是被王总管给拦了下来,王总管说勤政殿内有林词,和一些番邦来客,说的是朝廷大事儿,容不得打搅。这话,李妙歆一听就恼了火了,抓着王总管的胳膊,瞪着一双眼睛问:“难不成,皇后娘娘生子就不是大事儿了?你们是瞧着宫内已经有皇子,所以不在乎中宫到底生出来什么是吗?”
王总管脸吓得铁青,忙扯着李妙歆到了一边,祖宗祖宗地叫着:“您可别乱说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了,老奴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无论哪个嫔妃生了皇子,哪里能跟皇后娘娘的比呢,只是那番邦的来客进来的时候面色严肃的紧,皇上中途还摔了一个茶盏,这情况下,还怎么进去?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掉脑袋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说着话,勤政殿有人出来,李妙歆扯着王总管应是要进去,撞见林词过来,林词眼睛放光地叫她:“妙歆,许久未见了。”
可是这会儿李妙歆自然顾不上搭理林词的,所以林词略微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也就那么僵住了,他有些不自在地饶了饶头,心中百般滋味格外难捱。自从李妙歆入宫了之后,他虽然也在京城,却是很少能够见到她的,在见不到李妙歆的日子里,他偶尔也会跟着京城内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去喝过花酒,也搂过姑娘,可是都是不快乐的,酩酊大醉的时候,他半夜醒来见到有姑娘正在解他的衣裳,他当下怒了,推开那姑娘,说她不该动自己,那姑娘裸露着好看的手臂,涂着嫣红的唇,问她:“那是谁该碰的,是公子口中的那位妙歆姑娘吗?能让公子念念不忘,一定是位美人了。”
林词不愿同她多费口舌,揉着发痛的额头出来,走在街上痛骂那些朋友们不够意思,愣是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想着下次一起出来喝花酒,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们一番,让他们长长记性,却在走到熟悉的街道上的时候,站在那颗巨大的榆树下,哭了出来,他记得每次走到这条街的时候,回头都能看到李妙歆的影子,如今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榆钱飘香,他感觉到内心强大而无法排遣的孤独。
他也在某个时候会跟母亲说:“娘亲啊,找个媒人去给儿子提亲吧。”
母亲眉开眼笑地满口答应,却在听到要去宰相府的时候,又连连摇头,称:“别胡闹了,宰相府的姑娘不是咱们能娶的,李家也不是咱们能高攀的气的,更何况,着京城内人人都知道李宰相是要把她的小女儿嫁给苏将军的。”
林词本想说:儿子哪里比苏隐那个家伙差劲了。
还想说:如今苏隐那个家伙生死不明,我这是为了妙歆好。
……
可最终,他也只是潦草地笑了笑,再也不在自己母亲面前提这些事儿,继续约了那一帮背叛了他的狐朋狗友,继续去喝花酒。依旧左拥右抱地,喝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提起来李妙歆的名字,但愿他没有再提及,而那个好看的姑娘也没有再说过他提过那个名字。
林词想,他应该是忘了李妙歆了的。
林词想,或许他该随便找个姑娘成亲。
虽然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一直说他想成亲只是为了忘记李妙歆,可是他确实极力反对的,更是告诉他们:“我何时记住过她?哪里来的忘记?”
当时,这样的话他倒是想问问李妙歆的,为何她这么快就把自己忘记了。
勤政殿不能久留,他不得不离开,情急之下,林词从自己的腰间扯出一枚玉佩,塞给李妙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实则今晚来的这些根本不是真正的番邦的使者,这不过是夏睿文用的一招计谋,离间计。这样至少,番邦在短时间不会抱成团来闹事儿,他需要时间,一个可以确定苏染没事,一个可以完美地牵制李家,震慑魏国的时间。

对于皇后,他的的确确是忘记了的,可他还是跟着李妙歆一起来了,进了长庆宫,李妙慈和太后都已经等在院子内,产婆们一个一个地进进出出,院子内掌了灯,海棠花已经落尽了,长庆宫内只种了海棠花,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夏睿文瞧见太后脸色不好,先是上前来认了错,太后顾不上挑夏睿文的毛病,道:“皇帝最近日理万机,倒是忙的紧。”
这话就是不满了,倒是李妙慈在一旁笑道:“皇上这不是来了吗,太后您怎么还生气呢?虽然说女子生孩子是大事儿,可哪里有比国家大事儿更大的事儿的呢。皇上也是没错的啊。”
如此,太后闷不吭声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屋内皇后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弱,太后急得忙站起来,秋嬷嬷忙扶住,太后忍不住超前走了两步,探头看一看里头,虽是什么也瞧不见,可还是那样做了,急着伸手环住以为端着满盆子血水才出来的产婆道:“皇后怎么了,这会儿怎的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
产婆忙搁下水盆跪在地上,道:“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疼晕了过去,这一胎难产。”
“哀家进去瞧瞧。”太后着急忙慌地要进去,却一瞬间头晕了起来,秋嬷嬷和李妙慈稳稳地扶住。
夏睿文吩咐:“送太后去偏殿歇着,另外熬了安神的汤药来。”
在一切都乱作一团的情况下,夏睿文镇定的声音令所有人都瞬间安了心了,太后哪里愿意就这么离开,直言:“这是李家的女儿生的第一个孩子,哀家要在这里好好地瞧着才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太后一生无子,李家第一个女儿生子这样的话是没错的,可是李妙慈莫名地听了就是不舒服的,她搀着太后,说:“您去偏殿歇着,慈儿进去瞧瞧,让唐姑娘陪着您可好?您不是一向喜欢唐姑娘伺候您的。”
唐柔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李妙慈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自己,可事已至此,她只得上前,从李妙慈的手中接着太后,和秋嬷嬷一同往偏殿去。李妙慈松了手,瞅着夏睿文,心内微微有些纳闷,即便是皇帝,在面对这样的事儿的时候也不该是这么淡定的,故而她是想试一试的,便问夏睿文:“皇上,这女子难产,或者一尸两命,或者可以保全一个,若是一会儿产婆真的问起来这个事儿,您觉得要如何抉择?”
实则,在方才产婆说难产的时候夏睿文已经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据说他就是难产生下来的,不但母亲大伤了元气还导致了日后再也不能生育问题,他觉得自己亏欠自己的母亲,所以格外地努力。而上次唐芷生产也不是这么顺利,他想起来这样的事儿理所当然,这会儿李妙慈问起来,他还未想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问:“你觉得呢?”
李妙慈转了转眼珠,道:“保皇子,那毕竟是皇家的血脉的,想来若是姐姐,也一定会保皇子的。”
夏睿文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来回踱了两步,道:“若真是问起来保母还是保子的事儿,朕保皇后。”
这样的答复让李妙慈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觉得蹊跷,这份疑虑她没有在夏睿文的面前流露出来,福了福,便往长庆宫正殿内走去。迎面又见产婆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产婆许是没有想到这会儿会有人进来,走的慌了些,那血水有一些洒了出来,溅到了李妙慈的藕荷色的衣裳上,她忍不住蹙眉,嫌弃地甩了甩袖子,盯着产婆骂道:“没长眼睛吗?”
产婆忙赔不是,屋内却是冬月叫到:“产婆,怎么还是愣在那里,快些端热水来啊,快些端热水。”
冬月的声音越来越近,瞧见李妙慈进来,脸色一变,竟然那一瞬间忘记了行礼,她有些慌张地看了看里头,才扭过头对李妙慈道:“宁妃娘娘,您怎的进来了?这屋内血腥味大,您还是出去等吧。也免得弄脏了您的衣裳。”
李妙慈越发地觉得不对劲儿,挥了挥手示意产婆快些走,一边闪过身子进去,把冬月撇在了身后,道:“瞧你这话说的,皇后是我的姐姐,如今姐姐难产,我岂能还在乎这一点血气,岂能在乎脏了我的衣裳,冬月你这般说,可是想让我被旁人唾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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