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公主,怎能说死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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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知道夏睿华的这些话不是开玩笑的,天下大势,本来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如今这般的乱世格局,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统一天下,可是那个人是谁,苏染不知道,她心中想要那个人是夏睿文,这样的想法她自己倒是觉得她自己可笑的,在她的眼里,夏睿文并不算是一个英雄,也可能是她没有机会看到他英勇神武的那一面而已。
她耸了耸肩膀,把夏睿华搁在自己肩头的手抖掉,然后往右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视线平时前方,这里是越城的街道,她再也熟悉不过,闭上眼睛凭着感觉也是不会走错地方的,她听着春末的风从自己的耳边刮过,带着越城这座靠近北边的城独有的凉爽和清新,她知道这风是从越城的草原吹过来,她莫名地就放松了下来。她张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影子和夏睿华的交叠在一起,那样的明目张胆,不像她之前,走在夏睿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怕自己的脚尖踩到他的影子。
“你出来,皇上知道吗?”苏染终于问道。
夏睿华想了想,其实这事儿并没有什么需要想的,他知道苏染不喜欢追问旁人的问题,她若是想知道的事儿会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搞清楚弄明白,她不想知道的事儿,即使别人跟她说过再多的遍,她也只会淡淡地回应一句‘我忘了’。对夏睿华而言,他真的是鲜少跟着苏染一同这样肩并肩走在一起的,那一次,他送她白玉簪子的那天晚上也是唯一的一次,这会儿旧地重游,早已不是当年的心态。
“知道。”夏睿华的目光落在苏染的侧脸上,他看到她的睫毛动了动,也看到了她的唇角动了动,她知道苏染是有话想要跟自己说的,这样的苏染令他格外地心疼,想当年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地长乐公主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他真的不愿看到事实是这样的,他想,是否他们可以回到过去,即使回不到过去,他们是否可以一直前行,直到太平盛世那一天,他还是会把她当做自己心头的那个公主,宠爱呵护。
苏染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握住马儿的缰绳,歪着脑袋打量着夏睿华,她的眼睛晶亮,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夏睿华忍不住收回了自己握着缰绳的手,苏染告诉他:“若是你有小辰的消息那就恳请你告诉我,若是没有,那我定然也不会跟你一块去找。你放心,我不是怨你,只是不愿他知道我的消息。”
夏睿华看着苏染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岔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调转马儿,他站在那里,眯着眼睛,感觉手心没有了缰绳可握,空空的,他看着苏染飘飞的长发,乱了的心怎么也平复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染远离他的视线,眼底深处的疲倦终于尽显,他垂下头,苦涩的笑容感染了月亮,月亮躲在云层后,露出了一半身子,方才的光亮也被乌云遮挡住,他疲倦地倚在粗壮的桐树树干上,合上了眼。
可是他还是接到了来自夏睿文的密信,百里加急送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内舞剑,他在越城城郊租了一所院子,院子内是青石板路,砖头垒起来的花圃内种着木兰花,如今还未开花,绿莹莹的叶子上的露水还未干,他偶尔烟灰色的衣裳触碰到了花枝,会有雨珠落下,染湿他的衣裳,屋檐一角挂着太阳,苍白的太阳歪歪扭扭地慢慢升起来,他拔剑收起来,伸手接过拆开来自夏睿文的信,信里的内容除了交代了一些他得到的魏国事儿,说的是魏国的三公主要回魏国庆贺新国君登基,由此可见,西罗国也是要凑一凑热闹了,还有提及他的母亲贤太妃的身体抱恙的内容,通篇并没有提及苏染的事儿。
顾不上用早膳,夏睿华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他自然是担心自己母亲的事儿,可他自己觉得是愧对姚舒然的,不敢提太过无礼的要求,篇问候王府内的情况之后,转而提到若是姚舒然有时间可去宫内多陪陪母亲,末尾写到自己一切安好,勿用挂怀。这样的家书,他寄出去,信差收了银子取了信,便走了。
夏睿华唤了仆人去马厩内给他挑了一匹健硕的马,取了一件披风便走了,他去拜见了贺兴夫妇,得到的消息却是苏染并未来过这里。在牵着马匹路过街市的时候,夏睿华碰到了卖酥饼的婆婆,想到那个被苏染咬了一口的酥饼掉在了地上的场景,他的唇角勾起来,问婆婆要了两个酥饼,婆婆盯着他,问:“瞧着你眼熟,可是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你可是许久未来了?”

酥饼的香气扑面而来,夏睿华看着自己已经有人在自己的身后排队,不愿耽误婆婆多挣钱,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婆婆倒是笑着叹了口气:“当初啊,长乐公主可是时常来的,自从嫁出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人们都说她在夏国的皇宫得罪了太后被处死了,可一个公主,怎能说死就死了,但愿上天有眼啊!”
夏睿华掏出了银子搁在婆婆的桌上,接了酥饼走了,排队的人群中也是有伤感的人的,同婆婆寒暄起来,都是念念不忘那个明媚的长乐公主。其实往常夏睿华一直不明白为何苏辰那么有信心一定可以复辟越国,如今倒是想明白了,那不是苏辰一个人所想的,而是越城上上下下的所有的百姓都希望的事儿,人多力量大,将来这个问题也是棘手的,不过皇上不知作何打算。
对夏睿华而言,他是不信夏睿文完完全全地信任了苏辰的,帝王,很难去信任一个人,他们所说的信任,不过是可以很好地把那人控制在手中,若是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那便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了,这是帝王的通病。
越城的日出很美,越城的地理位置很好不但但是从军事方面来说,它的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南面是重峦叠嶂的山峰,景色也是极好的。隔着山的那头,就是易城,是夏国自古以来的领土。山路不好走,魏国七公主的队伍就是从不好走的山路上走过去的,对于此,夏睿华有诸多的疑虑的,通往夏国的那条大道虽然要绕的远一些,可毕竟平摊的大道,好走,速度走起来也是快的,所以计算起来跟走山路差不了多少的,魏国的队伍要走山路,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耽误婚期,这事儿细细推算,的的确确是蹊跷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魏国的国君真的盘算着要在近几年来完成他的父亲未完成的统一大业,而这第一步,就是把在上次交战中英勇神武的那个苏将军给解决掉。
他在步入山口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半山腰的苏染,苏染换了一身男儿装扮的衣裳,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无论她怎么变换,背影总是不会变的。他看着苏染的背影随着日头的升起一块回过神来,他冲着苏染举了举手中的红红色麻绳系起来的酥饼,他记得看到苏染笑了。
苏染从半山腰下来,接过夏睿华手中的酥饼,问:“婆婆还好吗?”
“好,只是想念长乐公主。”夏睿华拍了拍苏染的肩膀,低了低身子,望着苏染“我要去魏国办事儿了,苏染,保重。”
他们就此分别,或许很快就会再见。
苏染吃了酥饼,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往下走,山林子中有野桃树,她知道那是可以用来充饥的,也可以缓解自己的口渴。她在伸手去够很远的枝桠上的一个很大很红的野桃子的时候,不甚从山崖上跌了下去,在掉落下去的时候,枝桠勾住了她的梨花形状的吊坠,而在苏染跌落山崖之后,背地里尾随着她的两拨人,一拨人拿着吊坠紧急返京,一拨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山崖下去找寻苏染,在来之前,夏睿文交代给他们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若是长乐有事儿,提头来见朕。”
而夏睿华的人不能明目张胆地跟着苏染,夏睿华知道即便夏睿文让苏染出宫,也不会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出来,他的人只能跟在夏睿文的人之后,连同去山崖找寻都是不能擅自做主,若是再山崖下碰到了夏睿文的人,说出去就是欺君和大不敬的罪名的。所以统领带着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地去追赶夏睿华问一问该如何做,另一队人马就在山林内驻扎,以便能够及时得到消息。
在五月末的时候,长庆宫的皇后出现了早产的迹象,整个皇宫内手忙脚乱地乱作一团,可是却不见夏睿文进进出出的身影,李妙歆一直守在皇后的身边,自然是气不过皇上一直不来瞧一瞧自己的姐姐这样的事儿,这一日皇后在午膳过后又一次腹痛,陈太医忙上前诊脉,所有的人都被命令守在外头,李妙歆咬了咬牙就往勤政殿跑,冬月手慢也是没有拦住的。迎面出来撞见唐柔,李妙歆也顾不上说什么抱歉的话,倒是唐柔走进来瞧见冬月一脸焦急地站在廊下,便走进了些问:“皇后娘娘可是要生了?算着可是还差一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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