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打群架
我横刀劈落长箭，心中犹豫不绝，要不要杀人？要不要和官家作对？
骠骑营有铁律，不得擅杀，不得伤及同袍。
杨慎一挥手，“弓箭手准备。”立即就有数十名弓箭手欺身上前，振臂开弓，蓄势待发。
“射！”
箭矢如雨点一般射出，我翻身下马，滚落巨石后边，此时埋伏在旁的步骑趁机一拥而上，长刀短剑，悉数招呼过来。
韩铁生破口大骂道：“杨慎，劳资跟你拼了。”催马过去，青龙唐刀朝杨慎头顶直直劈下去，和杨慎战成一团，犹不忘吩咐身后弟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看看人还有得救没得救。”
四面八方的兵刃如绵绵密网一般铺天盖地罩下，我挥舞长刀勉力招架，伸手入衣内摸出把铁莲子，反手撒出去，铁莲子萃有曼陀罗花提炼出的麻醉剂，我出手很准，专攻兵勇们下盘膝盖附近的血海**，中招的兵勇很快软成一团，倒在地上，趁着第二拨人马尚未涌上来，提气纵身，跃上高石，找到韩铁生的狮子骢，看准方位，飞身上去，正落在他身后。
“快走！”
韩铁生最初大怒，以为有人暗算他，百忙之中回身一拳挥出，发现是我，硬生生收住，“元庆，哈哈，你总算下来啦，”收住刀锋，“杨家小子，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玩了，改天再战过，”对住身后一挥手，“兄弟们，人已经到手，给我撤！”
说完他催动**的狮子骢，对堵住去路的官家兵勇暴喝一声，“不想死的让开路，想死的凑上来，”高声喊道，“燕十三，我们来啦！”
杨慎和郑光弼同时喝道：“不得放走逃犯元庆！拿获元庆者重赏！走失逃犯连坐！”
恩威并施，折冲府和都督府的兵勇霎时都红了眼，不管是怕死还是贪财，争先恐后的涌上来，将韩铁生一行人团团围住，韩铁生长啸，“来的好！”
血战！
我木着脸躲在韩铁生背后，他坐骑行的很快，后边弟兄没跟上，转眼之间我们即给官家兵勇分割包围，这当口燕十三还在外围厮杀，内层的兵士人数又远远超过我们的，分割作战其实万分不利，不过韩铁生也不在意，长刀雪光闪烁，看来宛如修罗转世，刀锋过处，红雾升腾，血肉横飞，惨叫嘶鸣不绝于耳。
我心下大是不忍，才刚要劝他下手轻一些，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身子晃动，险些栽倒，慌忙扶住他，探身问道：“怎么了？”
随即看到他胸前长箭，大吃一惊，“你中箭了？”
一眼扫过，惊讶发现，在杨慎的背后，折冲府的兵勇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名背跨长弓的女子，正冷眼看着我，斜斜飞起的凤眼满是鄙夷不屑，嘴唇翕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那口型是很明白的，“废物。”
我浑身轻颤，就是那一刹那，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羞耻，我们骠骑男子，有哪一个活得像我这样卑微，这样瞻前顾后，这样胆小怯懦？
两年逃亡生涯，已经让我变成了废物？
是不是为了声名性命，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韩铁生吃力拔下长箭，苦笑着说道：“兄弟，我估计是不成了，你自己走吧，不要怕，燕十三正在向你靠拢，此时离你最多五十步，你要是走不动，就在原地坚持，燕十三是我见过最凶残的刀手，切人头颅如同切瓜，这几百号人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应该很快就会杀过来接应你。”
我定了定神，夺过他手中长刀，“韩铁生，你趴下身子，抱紧马头。”
韩铁生眨眨眼，拦住我，“元庆，你不能杀人，哥舒老爷吩咐过，不得让你手上沾染同袍鲜血，否则日后重建骠骑会有纠纷。”
我苍凉笑出来，“十九万条人命已经划到我头上，还在乎多这几百号人？”
说话间有个火长模样的兵勇举起陌刀朝我刺过来，我冷笑了一声，等他近身，倒转刀锋，刀背横扫他后颈，居高临下的压力加上八分足力，活活拍碎了他后颅骨。兵勇哼都没哼一声，仆倒在地上，我刀锋折转，顺势劈向他旁边一人，看准其人喉间三寸位置落刀，风行过处，那人头颅骨碌碌从颈项滚落地上。跟着抽刀回身，划了个漂亮的掏心弧，直刺马头跟前一名跃跃欲试准备偷袭的兵勇，挑破了他心口。
三人身死，都不过是兔起鹘落的功夫，众人登时震住，目露惊恐之色看着我。
韩铁生伏在马头上，强忍住胸前箭伤疼痛大声叫好：“不愧是金刀元庆，这刀法使得够轻灵，看你杀人，真是享受，半点不费力气。”
我说道：“趴好了。”**马腹，横刀在手，往那女郎方向冲去。
“将军说过，越是万马军中，越是要定气凝神，抱定守恒，看准之后再出手。刀手搏命有三忌，第一忌心慈。出手一定要攻其命脉，前胸后背，颈项腰腹，十四经络四十八**，混战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只觉跟前无数涌动的人头，都面目模糊，目光所及，尽是对方防备疏漏之处，长刀信步挥出，挑抹斫刺劈，斩云撩挂带，伤及的俱是命门所在，挡我刀锋的兵勇惨叫之声不断，但更多是无声无息来不及尖叫已经被斩杀。
盏茶功夫不到，狮子骢经行之处已经尸横遍野，死伤兵勇血花飞溅到我脸上身上，也全不擦拭，韩铁生紧紧抓住狮子骢鬃毛，“说的好！我记住了，第二忌是什么？”
“第二忌胆怯。陷落重围之中，最重要是胆气，怯懦惊惶必死无疑。”
韩铁生啧啧叫唤，“不错，确实如此，”抬头正好看见我用唐刀的刀尖刺进一名缠斗的骑兵咽喉，再游刃翻转，割断他喉咙，那骑兵摇晃了下，一头栽倒，温热鲜血朝天喷洒出来，溅落一地，我眯眼冷淡扫视，众人吓得胆颤心惊，不由自主倒退。
“元庆，你杀了多少人了？”
我摇头，“不知道。”扫了正前方离我不到十步远的杨慎一眼，顿时又怒又气，刚刚还站在他身后那女子不见了。
“上百不敢说，好几十个肯定有。”
杨慎和郑光弼站在长骑背后，惊惧看着我，杨慎紧闭双唇，默不作声，郑光弼颤声说道：“给我上，拿下元庆。”
兵勇们颤颤兢兢围上来，我横刀护在胸前，刀锋朝外，蓄势待发，众人立即退后。
趁这功夫，十八骑率领剩下几百弟兄也杀出重围，和我汇合，为首的汉子见韩铁生伏在马背上，急忙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韩铁生笑着说道：“死不了，看戏正看得精彩。”
远远的燕十三高声问道：“韩铁生，你在哪儿？娘的元庆是不是出手了？我闻到他的杀气。”听他说话声时近时远，想来正在极力突破外围兵勇人墙阵。
我提气说道：“燕十三，我杀人了。”
燕十三又惊又喜，“元庆！”又大声骂道，“真他娘的，果然开杀戒了，老爷子非吃了我不可。”
我长声笑道：“不怕，稍后我会亲自向他老人家解释。”
燕十三豪爽笑道：“那就好，元老弟，咱骠骑营刀手出击，从来都是清干净场子才收刀，这会儿还剩下几百号人，不如都料理了算了？”
我冷笑道：“有何不可？”
郑光弼吓得面色发白，这时有人说了一句，“元庆，见好就收吧。”
却是锦绣山庄的四公子田烈，骑一匹枣红马，混在长骑当中，身上长衣沾染朵朵血花，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别人鲜血。
韩铁生问道：“为什么？”
田烈嘴角微微翘起，“和官家争斗终究不是条明路，能避免是最好，当然，最主要的是，杨慎是兵部尚书崔敦礼大人最得意的高徒，母亲更是太宗皇帝第十八女永宁公主，郑光弼是郑仁泰亲侄，郑仁泰在朝中背景很深，你杀了这两人，是会后患无穷的。”
韩铁生大是好奇，看着田烈，“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田烈淡淡笑道：“我们锦绣山庄每年送贡酒进京，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朝廷的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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